“你是想問,爲什麼選中的會是你?”蕭影嘆了口氣,“我說過了,要找到答案很難。雖然,我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最大的可能性。”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找到許長安?”
“對。”
“你一直在懷疑,我可能會和失蹤的許長安有關係,但是你從來不說?”餘耀深吸一口氣。
蕭影聽到了他的吸氣聲,緩緩說道,“不是我不說,是我自己也想不通。”
餘耀接口:“按說,血緣關係纔是我被選中的最大原因。但是,我詳細研究過了,可能性幾乎爲零。”
“幾乎爲零,那就還不是零。所以,只有找到許長安,或者許長安的後人,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蕭影想了想,“但是,就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無異於大海撈針。”
餘耀沉默。
蕭影又道,“我說過,即便你和大掌眼沒關係,不管你是什麼原因被選中,我都認定你就是大掌眼傳人。”頓了頓,“這世上,沒有什麼巧合;天註定,你就是最佳人選!”
餘耀苦笑,“我被人選,我卻沒得選。這好像是一顆棋子。”
“棋子?”
“如果我和大掌眼有關係,或者說和許長安有關係,甚至和某種傳承的秘密有關係,我就可能被‘人爲’選中!也就是說,萬一,只有我才能接受‘鬼眼穿心’的傳承······”
“如果是這樣的情況,那就只有利用你,然後再‘安排’我們聚首,最後找出鬼眼門秘藏,而佈局的人,此時纔會出現,就此,掌握鬼眼門秘藏······”蕭影接口。
“還有一種情況,那就真是大掌眼顯靈······”餘耀瞳孔收縮,“你怎麼看?”
蕭影皺眉,“這樣的情況,不是不可能發生。”
“我相信‘鬼眼穿心’上,必定會蘊含什麼玄機,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有從天而降的驚人眼力,但是大掌眼顯靈······”
蕭影的聲音忽而變得有些嘶啞,“‘鬼眼穿心’上蘊含的玄機,許長安身上揹負的秘密······”
餘耀斷然接口,“也就是說,如果有人佈局,那麼知道的就要比我們多!”
蕭影略略一頓,“我還是不相信,咳咳,我覺得你想多了。”
“這······你這一提醒,我確實還得冷靜冷靜。”
“你現在住在哪裡啊?”蕭影又問。
“你說呢?”餘耀卻反問一句。
而蕭影也沒有追問,又叮囑“好好休息”,便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之後,餘耀又點了一支菸。
他知道,他和蕭影已經形成了默契。
蕭影說完“我還是不相信”之後,輕輕咳嗽一聲,意思是:到底是什麼人、什麼樣的組織,會有這麼大的能量?
但是,他卻沒有說出來,而是說餘耀想多了。這不是蕭影的風格。
而問餘耀住在哪裡,餘耀卻反問“你說呢?”這更不是餘耀的風格。所以,餘耀的“你說呢?”針對的是蕭影咳嗽之後的潛臺詞:到底是什麼人、什麼樣的組織,會有這麼大的能量?
同時,餘耀知道,蕭影要和他碰頭了。
不過,港島不合適,所以蕭影纔沒有追問。得等到他從港島回去之後了。
餘耀深吸了一口煙。
雖然這只是一個猜測,甚至是有點兒神經質的猜測,或許只是一個猜測,但是,如果是這樣,那麼所有的字口傳人之中,必然至少有一個不是完全一心的人。
當然,餘耀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但如果猜對了,他也絕不可能甘心被操控。
前路維堅。
晚上,餘耀照常陪沈歌去逛街了。他在控制自己,不能太急,也藉此壓抑住紛亂的念頭,舒緩一下。
沈歌並沒有要去逛精品名店,而是提出逛逛港島夜市,順帶用小吃解決晚餐。
兩人簡單商量了一下,到了油麻地的廟街。
油麻地在九龍,主街南北走向,中間一段因爲有廟,故被稱爲廟街。餘耀也是第一次來廟街,之前只是在港片里耳熟能詳。
廟街很熱鬧,也是龍蛇混雜之地,早年的時候,這裡也是著名的煙花會場。
兩人簡單逛了逛,先到了一處排擋吃了點兒小吃墊了墊肚子,吃得不多,因爲本是打算一路走一路吃的。
走到一個叫榕樹頭的地方,餘耀和沈歌看到了幾個街頭彈唱的人,“規模”大的,相當於支起了一個攤子,附帶着音響設備。
這裡頭,有個中年人形單影隻,沒有話筒和音響,只有一把吉他,就鋪了張廣告紙坐在地上,面前只有一頂帽子,裡面有散落的零錢。
這個中年人的頭髮很長,攏在腦後,額頭皺紋如溝壑縱橫,鼻樑挺直卻有一道斜斜的疤痕,他眼神滄桑,唱歌的聲音卻有些清亮:
誰能跳過無形界線
規則法理充斥世界千萬年
誰能賜我無窮勸勉
將我一生路線志向改變
從來無後悔
現實我改編
休說蒼天註定
······
他唱的是粵語,但餘耀也基本能聽懂。
實際上,這是電視劇《我本善良》的主題曲,很早的老片子了。
餘耀站在路邊一側,靜靜聽完了這首歌,口中沉吟:“我本善良。”
“喜歡這首歌?”沈歌就陪着餘耀站在路邊,一起聽完了,餘耀沉吟之後,她隨即問道。
“我只是有點兒感觸。”餘耀輕輕說道。
沈歌捏了捏餘耀的手掌,忽而走上前去,在中年男子面前的帽子裡,放上了一張鈔票。
中年男子露出感激的一笑,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吉他,接着便又唱了一首,這一首也是粵語,但是節奏遽然加快:
笑你我枉花光心計
愛競逐鏡花那美麗
怕幸運會轉眼遠逝
爲貪嗔喜惡怒着迷
責你我太貪功戀勢
怪大地衆生太美麗
悔舊日太執信約誓
爲悲歡哀怨妒着迷
······
這一首,餘耀又站着聽完了。沈歌嫣然一笑,“又有感觸?”
“憑這兩眼與百臂或千手不能防·······”餘耀輕唱了一句歌詞,這一次自己走上前去,在帽子裡放上了一張鈔票。
中年男子再度露出感激的笑容,而後又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吉他,最後對餘耀做了個請的手勢,意思是讓餘耀點歌。
餘耀擺擺手,轉身欲走,但尚未完全轉身,忽又回過頭來:
“您會唱《咱們屯裡的人》嗎?粵語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