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這是什麼女高中生言論?戀愛腦就是戀愛腦,但要跟她說什麼叫“沒有物質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不用風吹,走兩步就散了。”,她這種戀愛腦肯定是聽不明白的。
“你倒是說的好唉,還私奔。等會我就得把你偷偷送到王爺下榻的地方。”
小公主擡頭看着夏林,眼裡迷惑閃爍:“那你爲什麼要拉着我跑?我還以爲你要與我私奔……”
“不跑?小妹妹,你沒看到你爹跟伱二哥那狀態啊?我不跑可是要被你家倆男丁按在地上打的,你看我是能打得過二哥啊還是敢還手打你爹啊?”
小公主的腦瓜子轉了一會兒好像還真是……於是她默默的點了點頭,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都怪你!”小公主絮叨了起來:“你也不知來看我,說好兩個月。”
夏林也沒解釋,只是站起身,朝小公主伸出手:“來。”
小公主牽着他的手站了起來,兩人便來到了那好望角,夏林指着那塊大石頭:“來,我託你上去。”
當登上那塊巨石的瞬間,小公主情不自禁的哇了出來,眼下的城鎮如同一個發光的湖泊,萬千燈光匯聚成河,周圍漆黑如墨唯獨那小鎮明亮到讓人心曠神怡。
提着燈籠、舉着火把的人用自己微弱的熒光與旁人交相呼應形成了這一道瑰麗夜景,其豐美竟不亞於滿目詩文。
小公主在上面駐足良久已是啞然失聲,而夏林靠在下頭說道:“有人以水彩作畫,有人以筆墨題詩,而我更愛以江山爲紙揮毫潑墨,你覺得我沒去找你,不過是因爲實在分身乏術。”
這一番話說來不知道多高尚,不經人事的小公主那是被忽悠的一愣一愣,心裡頭當時就萬千感慨,不知道對這個以江山爲紙的夏林有多崇拜,甚至覺得自己來找他都是在耽誤他揮毫潑墨。
至於是不是真的,當然不是啦。但他能怎麼辦呢?真跟小公主私奔是唄?
在這樣觸動下,小公主被夏林完好無損的送回了王爺下榻的地方,不過他可沒敢進去見面,這要是被二哥逮住了再被他父子倆按在地上暴打,小公主除了在旁邊喊“你們不要打啦”之外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具體的作用。
這第二天一早,夏林照例是要給上官見禮,他其實挺不想去的,但不去也不行,只能畏畏縮縮的去到了那邊,這剛一進去就見老郭在院子中舞劍,看不出來這小老頭年紀不小身手還是很矯健。
夏林沒做聲就只是站在旁邊等待老郭晨練完畢,接着旁邊的小姑娘連忙遞上毛巾給老郭擦了汗。
“你小子。”
老郭看到夏林來了倒也沒責備什麼,只是擦着汗笑道:“沒事招惹那個老匹夫幹什麼。”
“郭大人,我這真的是冤枉,您給評評理,這事它能怪我麼。”
“怪不怪的,你自己去哄你那老泰山去,跟我說不上。”老郭坐在石凳上旁邊的開始吃起了早飯:“你這地方別的不說,就這吃的是真挺不錯。”
“還行吧……畢竟南來北往的口味刁鑽,還是需要一些花樣的。”
老郭嗯了一聲點了點頭:“一起來吃些。”
跟王爺對夏林這個野豬的態度不同,老郭是對這小子極滿意的,昨日去軍營之中看了一眼,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這哪裡是在養鄉勇,那明明是在養死士,但聽聞他幾乎是只給錢不管事,老郭懸着的心纔算是放下,再看到那些年輕士兵訓練的都是有模有樣,大營出身的老郭自然是相當認可。
不過這晚上回來之後就聽那老匹夫氣鼓鼓的說夏林拐他女兒的事,又覺得這年輕人有趣。不過都說是年輕人了,這豈不是人之常情?而且老匹夫也是知道的,他年輕的時候還他孃的睡過敵國公主呢,但他畢竟是當爹的,心裡有氣也屬實正常,讓他發出來也就過去了。
“這次我與王爺過來呢,一來是看看你這新平鄉的情況,二來是有件事打算與你說一下。”
“郭大人請說。”
老郭抿了一口米酒,捻着鬍鬚說道:“明年春日裡呢,陛下要南巡水利,主要便是要來這江南之境。到時會有文武百官、外國使臣、名流才子跟隨,我與王爺商量了一下,這地方便是一個不錯的下榻之地,你到時給安排一下,我想以你這驕奢淫逸的人,應當是不會出什麼紕漏吧?”
夏林愣了一下小聲嘀咕了起來:“皇帝南巡?沒有這段劇情啊……”
“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下官就是在琢磨,我一個鄉要接待皇帝,規格不夠啊,況且這接應陛下以及百官,耗費巨大。鄉里財政入不敷出,哎呀……郭大人呀。”
夏林在那擠眉弄眼裝可憐,老郭把碗重重往桌上一頓:“你小兔崽子又開始信口雌黃,昨日我可是聽說了,你這鄉里一年入賬百萬兩拋開上繳賦稅,你結餘五十餘萬兩白銀。哦,讓你辦點事,你就在這給我裝可憐?你這行宮都是現成的!還能花多少錢?”
“行宮?”夏林看了一下週圍,表情驚愕了起來:“郭大人……這就是個素雞樓啊,你不會是讓陛下住青樓吧?”
哎呀誰說不是呢,偏偏夏林都明白的道理那老匹夫卻搞不明白,但現在老匹夫已經下了決定,自己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只能嘆了口氣說:“此事你安排便好,過些日子南巡令下來之後,我要親自上京一趟,到時我會與陛下提請撤鄉設縣,我的打算是將下游的樂平、上游的祁門與婺源都劃歸到你這裡。只是這名字我倒是沒想好,你可是大魏第一才子,可有什麼好名字?”
“浮樑啊!前朝潘岳閒居賦中言浮樑黝以徑度,靈臺傑其高峙。這地方下整贛鄱上接江淮往右走便是蘇杭,浮樑橫渡,輕舟自擡。”
老郭笑着點了點頭:“好好好,你當真是個才子,你再說一下,我記一下。”
“啊?”
“啊什麼啊?我說我記一下,到時去陛下面前說。老子年紀大了,哪能你說一遍便能記下來。”
“郭大人,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您拿筆抄一下。”
然後就見郭大人拿着個木劍掄圓了追着夏林滿院子跑,一邊跑還一邊罵:“你個小王八蛋,難怪老匹夫要揍你,你是真欠揍啊!哪有你這般調侃上官的!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今日我倒要叫你嚐嚐什麼叫禍從口出!”
夏林連蹦帶跳的跑,時不時的屁股上就要挨一板子,打得他是兩岸猿聲啼不住……
“耶?”
王爺這會兒也被驚動,打開二樓懸窗便看到老郭打猴兒,他便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看到興起的時候,還朝下頭扔了幾枚銅板:“好活當賞!”
等到夏林揉着屁股重新站到老郭身邊時,王爺也溜達着下來,揹着手上下打量着夏林,眼神裡嫌棄的不行。
“明懷啊,過些日子你上京的時候帶上這廝,順帶讓我皇兄一刀把他給宰了就好。”
“別擱這爲老不尊,說正事呢。”老郭那也不是能慣着他的人:“此番上京,那姓高的老畜生還要審計我這賦稅,小兔崽子,你這邊的臺賬可有?”
“那肯定有啊,沒有賬本我十個腦袋都不夠殺的。”夏林揉着屁股說道:“不過您可不能直接拿賬目去,我有兩本賬,一本叫清明賬,裡頭各個產業都細緻的很。還有一本叫糊塗賬,總數沒錯,裡頭的數字也沒錯,但就是糊塗。專門用來糊弄查賬的人。”
老郭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爲何要糊弄?”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若是有人知道咱們哪個產業最賺錢,哪個產業發展最快,那必是會招人眼紅。若是他們也來這跟着一塊競爭,那我自然是歡迎,可若是就有那種生兒子沒皮燕子的人,他也不想着爭,就想着我沒有你也不得有,那可是要出大事的。糊塗賬拿去了,他們也看不出來個所以然,將稅攤薄在過往行商身上,反正總額沒少就完事了,他們總至於真的過來查稅吧?那不是打王爺跟您的臉麼?”
夏林的話讓王爺跟老郭倆人對視了一眼,他們是沒想到這小王八蛋想的這樣細緻。不過有一點是真沒說錯,朝堂中有的是那見不得人家好的混賬東西,這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所以那糊塗賬是真的好使。
“還有江南京畿道,他們這次被比了下去,除了幾個大城市之外無有能超過咱們這的地方,我記得京畿道的經濟大權都是高家手底下的,高相是個什麼逼樣子王爺跟郭大人應該比我清楚,那BYD心眼又小又難講話,他肯定是不服的。”夏林說着從隨身揹着的布包裡頭掏出一摞賬本:“這個是新平鄉春季賦稅,現銀三十一萬兩。”
“啊????”
王爺跟老郭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一個春季你給整出了三十一萬???”
“其實不是啦,春季是淡季,弄死我也整不出來。是我把去年的賦稅做到了今年的賬上,這個比較合理,因爲很多商戶都是春季結頭年的賬。這裡是地稅跟房稅的錢,我也記了糊塗賬。”
老郭這會兒心裡突突的跳,王爺也坐在那眼皮子直跳。這小兔崽子哪裡是什麼大魏第一才子,這分明是大魏第一搖錢樹,這要讓戶部知道了,他今年八月份就要被調入京去當戶部官員了……
那可不成……
“你不會榨民脂民膏了吧?”老郭眯起眼睛看向夏林:“別亂來啊,真的殺頭的。”
“哪能啊。新平鄉有個三免政策,家中有老人孩童且買賣本金不超過一百兩的免稅。家中有當兵且獨子的免稅。老年喪子、少年喪父、女子喪夫者免稅。若是無力支撐家庭的,衙門還會給一個鋪位讓他們做些小買賣,那夜市裡大多便是這樣的人。”
老郭回頭看一了一眼王爺:“你看看你看看,這樣的女婿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你女婿!”
“你真不要?真不要的話,我族中有一堂侄女剛剛十五,尚未婚配,面貌可人知書達理,你不要那我可就搭橋了。”
“滾滾滾,你這老廝是真煩人。”王爺罵了一句,然後坐在了凳子上,他擡起頭看了一眼夏林:“那陛下南巡,你可有何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