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有心讓這女子露面，必然是有所打算。
白揚歌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
太子沒有給她後悔的機會，笑道：“皇嫂覺得該如何?”
怎麼將問題又拋給她來……白揚歌有些摸不清他在想什麼，意味不明的回答道：“自然是聽殿下的。”
“那既然皇嫂都這樣說了，孤這，還真有些想法，”太子含笑道，“蓉兒性情溫婉，善良單純，很得孤的心意。”
白揚歌越聽越覺得他這話有所針對，她稍微側了側身，低聲對蕭姣道：“你們兩個鬧彆扭了?”
蕭姣看樣子又發燒了，腦子也不太清明，道：“就沒好過。”
……啊這便有些不好說了。
白揚歌遂轉過身子打量着這位陳蓉小姐，太子含笑則看着白揚歌，一時間誰也猜不透誰的心思。
她長得確實很像樑樂，尤其是當她擡眼看向白揚歌的時候，那股熟悉的感覺便更加強烈，她確定樑家只有兩個女兒，那麼她是誰?
白揚歌不說話，在衆人的眼裡便是默認，幾個想着巴結太子的嬪妃們都說，若殿下打心眼兒裡喜歡這位姑娘，那收進東宮有何不可?
她們另有一番打算，陳蓉是民間女子，太子看上她定是一時新鮮，這樣一來，就算她入了東宮，也混不到更高的位置，楚國皇室最重視血脈，她更不可能誕下皇子。
這樣的話，等到太子搬出東宮，登得皇位，她也不會當上皇后，到時候他們這些先帝舊妃，自然有好日子過。
太子殿下佯裝苦惱，柔聲問道：“蓉兒怎麼想?”
陳蓉面上紅暈，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語氣道：“臣妾聽殿下的。”
太子笑。
“既如此，那就封陳蓉爲——”
“咣噹！”
白揚歌嚇了一跳，連忙去抓栽了下去的蕭姣，心想蕭姣竟對太子用情如此之深?爲了阻止他娶旁的女人，竟會裝病了?
然而等她蹲下身，手摸上蕭姣的額頭，就知道她並非是故意的。
“快傳太醫，”白揚歌迅速道，“別！楚樓過來。”竟忘了還有他這個國之聖手。
太子聽到這邊的動靜就止住了話頭，沒什麼表情的道：“皇嫂，貴妃怎麼了?”
這個時候知道叫貴妃了?
白揚歌想一巴掌掄死這個大渣男，睡了便是寶貝，不給睡便是貴妃?好大的道理！
“高燒，”楚樓淡定且冷靜的收回手，“死不了，倒是大概率燒成傻子。”後半句自然是假話。
太子肉眼可見的踉蹌了一下。
楚樓似乎十分感興趣的挑了挑眉，幽幽地道：“兩三個月的身孕，不過燒成這樣，神仙也保不了了。”
所有人：“……”您說什麼?誰懷孕了?
他媽的皇帝腿腳還不利索呢！
太子聽他這話，下意識偏頭笑了一下，半分不信。
楚樓這人時常滿嘴跑火車，真假他自己都分不清，多年來，成了“狼來了”古代版。
太子這反應，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其他人不知道，都已經僵直在原地了，就等着太子能說出什麼話來。
場面一度十分僵硬，楚樓身爲大夫，非但沒有救人的意思，還在這看戲，白揚歌正想踹他一腳，手下卻不知道摸到了什麼粘稠的東西。
她順着手指往下一看，驚道：“完了。”
蕭姣雙腿間的裙襬已經被鮮血染紅，流到了地板上，這下不知是白揚歌，太子都慌了，他變臉似的從白揚歌手裡奪過蕭姣，皺着眉，低聲道：“蕭姣?”
白揚歌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你竟然知道她的閨名。
蕭姣滿臉都是冷汗，雙鬢的發緊緊貼在臉頰，對這聲招呼沒有一點回應，太子伸手一探她鼻息，果然，氣若游絲，很是微弱。
方纔不還是好好的麼？
“……快去幫個忙，”太子的神情愈發不對勁，現在這個時候，偏偏只有他最不能亂，“別乾站着。”
楚樓微微蹙眉，道：“保不住。”
“我知道，”白揚歌嘆氣道，流了那麼多的血她又不是沒看到，“保命就行。”
楚樓點點頭，對夜酒等人微一示意，後者齊刷刷的竄了出來，夜酒開口就是一句抱歉，將太子拽了起來，二十八順勢接住蕭姣，抱起來就衝着後殿跑。
太子的內侍見情況不對，連忙高聲喊着宴席結束。
白揚歌此時剛走到後門，聞言想起了什麼，回頭道：“諸位娘娘今日也勞累了，回去便早些睡吧，有什麼話放在肚子裡，也好安心的睡個好覺。”說罷，她跨門而出。
誰聽不出她這話威脅滿滿，方纔還想着這下可有談資了的嬪妃們頓時失落的不行。
白揚歌是誰她們很是清楚，自然不會觸她的黴頭。
二十八將蕭姣放在軟榻之上，蕭姣突然異常痛苦的哼了一聲，身下血更加多了，二十八殺人無數，偏偏就沒見過這等嚇人的場面，連滾帶爬的出去喊着：“血、血崩了——”
衆人大驚，太子立即道：“去將宮裡的女醫請過來！快！”
楚樓不擅長婦科，接生他可以，止血就不會了。
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宮內今日無人生產，因此女醫們都按照往年的規矩回家過年了……這時候宮門已經落了鎖，太、太子、眼下只有楚王的車架才能出入！”
下人顯然是破罐子破摔了，太子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冷笑道：“太醫院不管何時何地都會留下男女醫輪值，不要當做孤不知道！爲何偏偏如此巧?今日孩子要是沒了，你們幾個伺候的，太醫院，統統給要給孤去陪葬！”
“陪葬天團”實慘，白揚歌無奈，擡手招過一直在暗中的零和夜楚，這倆人不願進宮，但又擔心楚樓和她會遇到危險，就在暗中守着。
白揚歌道：“你們兩個去太醫院查看住處離皇宮最近的女醫，帶進來。宮中有無嬪妃手下的穩婆?一宮一宮的去找。”
下人們等來了救星，忙不迭的喊是，拔腿就不見了人影。
白揚歌挑眉看向太子，道：“現在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