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鳶沉默不語,李錦悠淡淡道:“你如果覺得割捨不斷家中親情,那便回去吧。剛纔所說之事,從此以後,不必再提了。”
她將手中的銀票塞進阿鳶手中,轉身撐着車轅跳上了馬車,看着因爲她的話而緊咬着嘴脣,面色慘然的阿鳶說道:“你我今日相遇,也算緣分一場。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不想招惹麻煩的話,就把今天的事情忘的乾乾淨淨。否則惹來災禍,誰也保不住你!”
說完之後,李錦悠淡淡一笑,手中一扯繮繩,馬兒打了個響鼻,就拉着馬車踏步朝前走去。
阿鳶看着毫不猶豫離開的李錦悠,心中突然一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魔症,可是她心中卻有股念頭告訴她:不能讓他走……不能錯過他……否則她一輩子都只能呆在這慶城之中,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會被爹爹賣了,再一次被推入火坑之中。
阿鳶神情心中一緊,連忙跑上前去,橫身擋在馬車前方,大聲道:“公子,奴婢跟你走!奴婢願意斬斷前塵,從此和以前再無瓜葛!”
李錦悠挑眉:“你捨得家人?”
阿鳶眼圈泛紅:“奴婢捨不得。”
“那你還要跟我走?”
阿鳶聲音帶着幾分沙啞:“奴婢知道,公子一諾千金,必定會安排好他們以後的生活。我不願再被賣來賣去,更不願意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與其讓他們因爲我的回去而面臨災禍,活的提心吊膽,我寧願讓他們以爲我死在了青狼幫裡,這世間,再無阿鳶這人。”
李錦悠看着她的神情,她雙眼清澈堅毅,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
她看着阿鳶忐忑的眼神,突然淡淡一笑:“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上來吧。”
阿鳶聞言臉上鬆了口氣,眼底露出歡喜之色。她快速爬上馬車,恭敬地跪坐在李錦悠身旁,李錦悠對着她淡淡道:“從今日起,阿鳶已死,你的名字叫雪箋,出生於烏山腳下,父母雙亡。你城中的親人,我會盡快命人安排妥當
。”
“雪箋多謝公子。”
阿鳶……不,雪箋感激一笑,接過李錦悠手中繮繩,露出兩個酒窩恭敬道:“公子,我們現在去哪兒?”
“西郊茶寮。”
雪箋對慶城周邊極其熟悉,而且因爲出生窮苦人家,雖然看着柔弱,可趕車之事卻做的極爲熟練。
兩人駕着馬車,從官道一路向西,不過一小會兒就到了那處茶寮。
雪箋拉着繮繩停住馬車,轉頭對着馬車裡面柔聲道:“公子,到了。”
李錦悠掀開車簾,掃了眼茶寮裡面說說笑笑的人羣,卻意外的並沒有看到季君灝等人的身影。她不由目光微凝,心中警惕頓起,轉頭對着雪箋低聲道:“你先在這裡候着,我去去就回。”
雪箋點點頭,李錦悠便直接掀開車簾,從馬車裡跳了下去。落地之時,她身上的煞氣冷冽收斂的乾乾淨淨。原本滿是銳利之色的眉眼放柔和了一些,雙眸之中少了鋒銳之色,脣邊揚起清淺笑容,遠遠看去,就如同出外遊玩的世家公子哥。
翩翩出塵,濁世無雙。
李錦悠走進茶寮之時,就發現茶寮裡數道目光暗暗落在自己身上,而那些桌上的人雖然依舊說笑,可身形卻微微繃緊。其中靠的最近的那人,更是手指扣在桌上的長劍之上。
她目光微沉,面色卻絲毫不變,帶着輕柔淺笑直接穿過了那些人,朝着茶寮裡面走去。
裡面鍋竈前的瘦小老人見到她後,連忙笑着迎了上來。
“這位公子,要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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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錦悠笑着道:“老人家,給我來十個包子,半斤牛肉,我要帶走。”
“好咧,公子稍坐片刻,小老兒這就給你拿。”
那老頭笑眯眯應了一聲,歡喜的走到竈臺之後,左手掀開第一層籠屜之後,卻又快速合上,將第二層打開。他飛快的從裡面取出來包子,又切了些牛肉,一邊用油紙包起來,一邊笑着道:“公子瞧着不像是慶城人,是來走親的嗎?”
李
錦悠微笑道:“是啊,我姑姑家住在臨漳,過幾日表妹成親,我是去喝喜酒的。原本該走官道,誰知道我家丫頭貪玩,一路走走停停,倒是遠離了大道。”
“老人家,這裡離臨漳還有多遠?”
那老頭飛快的看了眼不遠處馬車上的雪箋,收回目光時明顯鬆懈了許多,笑着道:“這裡到臨漳倒是不遠。公子一路朝南走,最多再有半日路程就能到了。”說話間,老頭將包好的東西遞給李錦悠道:“公子,您的包子和牛肉。”
李錦悠接過付了錢之後,笑着道:“多謝老人家指路。”
“公子慢走。”
李錦悠拿着手中的油紙包,從容的從茶寮裡走了出來,等到離開茶寮,靠近馬車之後,李錦悠脣邊的笑容瞬間淡了下來。
她臉色難看,眼底全是冷冽之色,直接跳上馬車,將手中的東西遞給雪箋之後,就沉聲道:“走!”
雪箋聽出了李錦悠話中的不對勁,也不敢多問,連忙一扯繮繩,就駕着馬車緩緩朝着遠處行去。
看着漸漸遠離的馬車,茶寮中的那些人說笑的聲音瞬間消失無蹤,而原本站在竈臺前面,弓着身子,行動不便不的瘦小老頭卻突然挺直了身板,身上弱小之氣盡去,臉上哪還有半點之前的恭敬獻媚之色。
他對着不遠處的壯漢沉聲道:“王泰,跟上去。”
不遠處的桌邊,幾個人聞言快速站起來,腳下輕點,就朝着馬車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茶寮裡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隨之站起身來,對着老頭問道:“大人,剛纔那人有問題?”
那老頭沉聲道:“剛纔那少年,穿着雖然普通,可言行舉止卻氣度不凡。他們乘坐的馬車雖然陳舊,可車軲轆上卻沒有半絲泥土,車轅上的繮繩更是新近才套上的,根本就不是從遠處趕路而來。”
“而且臨漳在東,慶城在南,老夫告訴他一路南行就能到臨漳,他卻沒有半點懷疑。他們根本就不是前往臨漳探親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