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猛的一棍敲在他背心之上,冷亦張嘴吐出一口鮮血,眼前更加模糊。
她不會來了吧?
反正都只是他臆想而已……
感覺着腦後襲來的破空聲,冷亦露出抹解脫的笑容,慢慢閉上雙眼。
反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誰知道他等了許久,那棍子都沒落下來,而原本站在他身後攻擊他的那些人卻都是發出慘叫聲。
他緩緩回頭,就見到一道纖細身影站在他身後,而那些原本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卻都是慘叫着在地上翻滾。
冷亦睜大了眼看着眼前的人影,燈影燭火之下,青絲如雲,白衣勝雪,那絕美的容顏是他這輩子從未見過的美好。
“你……”
冷亦想要開口說句什麼,卻嘔出一口鮮血來,整個轟然朝着地上倒了過去。
李錦悠連忙上前一步,毫不費力的將冷亦攙在懷中,對着已然半昏迷的兇狠少年低聲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冷亦聽着耳邊熟悉的聲音,原本黑暗的世界再次光亮了起來。他拼命的揚起嘴角,用手抓着李錦悠的袖子,整個人徹底昏了過去。
“這小傢伙好堅毅的心性。”
天璇看着冷亦身上的傷勢忍不住倒吸口冷氣,那些傷勢若是換做旁人,恐怕早就受不住暈過去了,可是眼前這個半大孩子居然能堅持到她們趕過來。
李錦悠聞言笑了笑道:“當一個人有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就算拼盡全力也不允許其受到半點傷害之時,就算是死了也能硬挺着活過來,更何況只是受傷而已。冷亦的性子就像孤狼,越是瀕臨險境,就越是兇狠頑強。”
“這孩子姓冷?”天璇詫異,冷這個姓氏並不常見。
李錦悠點點頭,將冷亦交給天璇抱着之後,這才走到剛纔被冷亦死死護住的佛案旁邊,將那上面已經褪色的桌布掀起來時,就看到躲在下面臉色蒼白,早已經暈過去的瘦弱女孩。
“居然還有人?”天璇
吃驚。
剛纔那種場面那麼混亂,誰都沒猜到這個神案下面居然還藏着個人。
“這是他妹妹,叫冷歡,兩兄妹相依爲命,之前他還爲了他妹妹想要殺我來着。”
李錦悠想起初見這兄妹兩的情景,忍不住失笑。那時候冷亦像頭受傷小獸,渾身帶着刺不準人靠近半分的模樣可是讓她記憶深刻的很。李錦悠伸手替小丫頭把了脈,發現她身體雖弱,可氣息還算平穩,只是剛纔被嚇暈了過去,這才憐惜的摸了摸小丫頭枯黃的長髮,將她抱起來後朝外走去。
“今天的事情別讓其他人知道,剛纔的那些人,全部處理了。”
“奴婢明白。”
“還有……”李錦悠走到破廟門前之時,腳下一頓,擡頭看着夜色道:“京城冷寂太久,也該熱鬧起來了。”
當天夜裡,城西貧民窟中發生暴亂。
盤踞於城西的幾大幫派爲搶地盤大打出手,死了十數人,傷者無數,更有甚者暴亂甚至隱隱有向着全城蔓延的趨勢,這不僅驚動了京畿衛和巡防營的人,其流亂之人更是四處逃竄,傷及平民無數。等到奉天府衙出面將鬧事之人帶回衙門之後,此事纔算暫時平息下來。
誰知道後半夜時,還沒等京畿衛的人散去,城東的一家藥鋪卻突起大火。
火勢綿延足有十幾戶,驚嚇了不少人,而就在火勢突起之後,一羣流匪卻闖入藥鋪之中。等到京畿衛趕到之時,藥鋪裡的人全部離奇失蹤,而附近幾乎人家皆被匪徒光顧,其中一戶勳爵之家,更是被洗劫一空,整個府中除了奴僕外無一活口。
翌日早朝,奉天府尹童景州遭御史臺彈劾,而那個被殺的勳貴一家更是刺激了那些朝中的老牌貴族,紛紛上書要求景德帝嚴懲兇手,嚴辦監管不力的奉天府尹,一時間,彈劾的摺子有如飛雪送入宮中,而景德帝在得知頭天夜裡京中發生的事情之後更是勃然大怒。
“砰!”
厚厚的一沓奏摺被狠狠摔在童景州身前,而上面不同自己
卻都是個個鮮紅的彈劾二字,嚇得童景州“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你倒是給朕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廖家乃是先帝親封的勳貴,享世代殷榮,如今卻被人一夜之間屠戮的乾淨,祖孫三代十九口人無一活口,不僅如此,城東人口失蹤,城西貧民暴亂,這整個京城都要鬧翻了天,你這個奉天府尹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景德帝怒斥。
童景州跪在地上顫聲道:“微臣知罪,昨夜之事實乃是流匪所爲,微臣已經派人四處緝拿……”
“緝拿?等你抓到這些匪徒的時候,朕這個皇宮也該讓人給掀了!”
景德帝一拍桌子怒聲道:“堂堂天子腳下,京城之師,內有京畿衛巡防營鎮守,外有戍衛營駐軍環繞,你們居然還讓那些個匪徒闖入了京城行兇,鬧的京中不得安寧,朕看你這個奉天府尹是活膩了!”
童景州聞言頓時渾身一軟,連連磕頭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景德帝坐在龍椅之上,眼中怒氣瀰漫,一想到那些因爲廖家被滅而上摺子的老牌勳貴世家,再想起咄咄逼人的御史臺衆人,他就恨不得斬了眼前這個不中用的奉天府尹。
趙福海站在御書房門外,聽着裡面景德帝的雷霆大怒,眼觀鼻鼻觀心。
這些年景德帝的脾氣已經越來越隱忍,極少有能夠讓他如此震怒的事情。這一次事情鬧的這麼大,京中民聲沸騰,如果不能儘快抓到兇手,童景州的烏紗帽能不能保得住還是其次,一個弄不好,這京中巡防監管的人恐怕都要遭到清洗。
一名小太監匆匆趕了過來,走到趙福海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趙福海眼神一暗擡頭沉聲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下朝之後不久。向大人還在外面候着,陛下那裡……”
趙福海沉吟片刻,纔開口道:“我進去稟告陛下,你先在這裡候着。”
那小太監領命後就站在御書房前,而趙福海深吸了口氣,這才推門而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