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李景鑠捂着紅腫的臉頰,瑟縮的神情之下眼神之中滿是怨毒。
他恨李錦悠讓他難堪,更恨蘇氏不曾在慶國公面前袒護於他!
馮氏看清了他眼中的怨恨,卻無半點悔意,心中的怒火更甚,氣得渾身發抖厲聲道:“你別叫我祖母,我李氏怎麼出了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這麼好的資源,這麼好的助力,卻生生讓他自己給毀了。
他不僅自己毀了念想,還拖累了整個丞相府!
如今陛下年邁,各皇子爭鬥不斷,太子地位尚未穩固,朝中大臣人人自危,生怕站錯了位導致舉家之災。原本丞相府有慶國公府彼此扶持,可以無視所有朝中暗涌,性情耿直的慶國公更是替丞相府抵擋了所有的明槍暗箭。
各方勢力垂涎相府權勢,卻只敢討好卻不敢相逼,因爲他們招惹不起親密無間的慶國公府和丞相府,可如今慶國公府卻和相府生生斬斷了所有的關係,沒了慶國公府在前,相府就要承受四方壓力,而若是慶國公因此對相府出手,他們便是腹背受敵!
馮氏看着李景鑠那張青腫未消的臉頰,原本的那點心疼早已經全部化成了怒火。她扭頭看着李修然沉聲道:“修然,你忘了你當初是如何答應我的?”
相府未穩之前,切不可因兒女情長斷了與慶國公府之間的關係。
李修然當然知道馮氏說的是什麼,他比馮氏更加清楚,這個時候失去慶國公府的助力代表什麼。
他心中也懊悔無比,怎麼都沒想到,原本小小的一件事情居然會鬧的如此之大,更沒想到,他不過是沒忍耐住怒氣,失手傷了李錦悠,就讓慶國公府的人險些掀了丞相府,更讓他,讓整個相府都變得如此被動!
馮氏看着他頹然的樣子滿臉冷寒說道:“你的隱忍哪裡去了,你的城府又去了哪裡,如此喜怒形於色,甚至還讓人抓住了把柄。李修然,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母親……”
馮氏沒理會李修然的喊聲,轉身就走。
周圍的下人都是縮着脖子低着頭,大氣不敢出。
李修然見馮氏走後,心中更沉,遷怒的瞪視了李景鑠一眼後,連忙轉頭就想去見蘇氏和李錦悠,誰知道走到廳內之時,卻發現兩人早已經沒了蹤影。
“夫人呢?”
“夫人回秋香苑了。”
“那三小姐呢?”
餘管家緊緊垂着頭,低聲道:“三小姐傷勢未愈,夫人替她請了大夫,眼下也去了秋香苑。”
李修然聽到他提起李錦悠身上的傷,頓時一股氣憋在心口險些緩不過來,他不由撫着心口臉上鐵青的難看,餘管家見狀看着他欲言又止。
眼下李修然震怒,他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說出來,可是不說,萬一以後出了事情可如何是好?
半晌後,他才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似得低聲道:“相爺,有件事情老奴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有什麼事情就說!”
“老奴剛纔在門外的時候,瞧見慶國公出去之後,就遇到了陳閣老和鍾御史的馬車,他們將慶國公和雲麾將軍請走了……”
“你說什麼?!”李修然猛的擡頭。
餘管家被李修然兇厲的眼神嚇得倒退了半步,顫聲道:“陳閣老和鍾御史將慶國公他們請走了。”
李修然見狀連忙緩了口氣,壓下心底的躁動沉聲道:“你可看清楚了,當真是陳灃和鍾長年?”
餘管家連忙點頭:“是他們,老奴認識鍾御史府上的下人,那馬車的確是鍾府的,趕車的也都是鍾府的下人。當時鍾御史與慶國公交談之時掀開了車簾,老奴看得清楚,陳閣老就在馬車之上。慶國公同他們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沉着臉和他們一起朝着青雲巷的方向去了…”
李修然鐵青着臉。
青雲巷?
那不是陳家所在的地方嗎?
陳灃和鍾長年都是太子嫡系,陳灃更因是太子之師,整個朝中的人都知道,陳家是最爲擁立太子爲正統之人,從未更變過。慶國公手握重權,這些年
想要將他攬入旗下的皇子數不勝數,可慶國公卻從未明確表示過支持哪位皇子,哪怕是面對親外孫五皇子慕容玉,他也一直客氣有餘,親熱不足。可他眼下突然和太子嫡系之人這般親近,到底是爲什麼?
難道慶國公府準備支持太子上位了?
可是蘇穆和蘇清河爲什麼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件事情,還是,慶國公府的人早就對他有了異心?!
李修然只覺得有什麼事情被他忽略了,可一時卻想不起來,原本勝券在握的事情一件件的脫離自己的掌控,這種感覺讓他極其不安。
“還有一件事情。”
餘管家頂着李修然滿身寒霜,雖然膽顫卻還是硬着頭皮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來,小心翼翼的遞給李修然後低聲道:“這是廣陽太守蔡進命人送來的書信,說是有關大公子和三小姐的,讓相爺務必親啓。”
李修然緊緊皺眉,伸手接過書信打開來看之後,臉上的怒火不斷積聚,當看到信末蔡進話中有話的勸諫他好生管教李景鑠,安撫慶國公府和李錦悠的話語之時,氣得一把揉碎了手中的信紙,轉身就一個耳光扇在李景鑠臉上,狠狠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父親!”
“你還有臉叫我,李景鑠,你個混賬東西,你當初怎麼跟我說的?”
他明明說李錦悠言語無狀,鼓動蘇歡和婢女毆打於他,還處處刁難李映月,可事實卻和他說的完全相反。他這個混賬兒子都幹了些什麼,他居然敢,居然敢如此顛倒黑白,而他居然還信了他!
李修然想到今天的事情都是因爲李景鑠的原因,不是他從中挑撥,他不會訓斥李錦悠,更不會怒極之下失手傷她,哪怕有廣陽的事情,哪怕李景鑠當真失口辱及了慶國公府,他也將這事情圓過來,而相府和慶國公府也走不到今日這種境地。
只因爲李景鑠幾句話的原因,這一切就都毀了!
李修然一把將信紙扔在李景鑠臉上,怒聲道:“來人,請家法!”
他今日不好好教訓這個兒子,他就枉爲人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