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悠將簪子插入李宜雙發間,手指輕掃過她的眉眼,笑得格外輕柔。
“瞧瞧,這簪子與五妹多般配。膚如凝脂,眉若柳黛,以前倒是沒發現,五妹還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三姐!”
李宜雙被李錦悠的動作嚇了一跳,只覺得被她撫過的地方猶如被蛇爬過,頭上的金簪更是如重千斤。
看着李錦悠那雙明明帶着笑容,卻讓人感覺徹骨寒涼的雙眸,她心中忍不住升起股顫慄來,這種打從心底出現的恐懼讓得她驚叫出聲。
嘴裡無意識的尖叫出聲,看到李錦悠眼底笑意更盛,她才察覺到自己剛纔的失態。
李宜雙臉上一陣羞惱,連忙後退一步躲開了李錦悠的手,強撐着笑容說道:“三姐說笑了,這府中姐妹,有誰能夠比得上三姐出色?世人誰不知道咱們相府的嫡出小姐有多出色?”
“是嗎,我還以爲五妹忘了,我纔是府中的嫡出小姐了。”李錦悠莞爾一笑,語氣涼颼颼的道:“其實我一直在想,最近小人當道,什麼鬼魅魍魎都出來作祟,是不是因爲我表現的太過和善,纔會讓她們忘了,哪怕沒了慶國公府,沒了外公和舅舅,我好歹也是陛下親封的從二品縣主,處置一些作祟之人也並不是難事。五妹,你說我說的對嗎?”
李宜雙臉色一白,猛的想起陛下對李錦悠的厚待,只覺得心口一堵險些嚇暈過去。
馮氏更氣得臉色鐵青,看着這麼不經嚇的李宜雙忍不住怒聲道:“李錦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丞相府虧待你了?!”
李錦悠詫異回頭,睜着澄淨的大眼懵懂道:“祖母,我只是與五妹閒聊幾句,何曾說相府虧待於我,祖母可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你!”
馮氏張嘴就想怒斥,誰知李錦悠卻是再次開口。
“時辰已經不早了,昨夜公主府傳來消息,說明昭公主邀我今日過府飲茶,去的太遲會有失禮數。祖母若無事的話,錦悠就先告
退了。”
李錦悠站起來盈盈一禮之後,彷彿想起什麼似得繼續開口說道:
“哦,對了,有件事情險些忘了告訴祖母。我房中有個叫雲珠的丫鬟手腳不乾淨,偷了陛下賞賜的東西換取銀錢,我已經將其打發了。咱們相府畢竟是鐘鼎之家,奴僕昧主,傳揚出去難免惹人笑話,爲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所以我已經稟明瞭母親,將碧水苑和秋香苑的僕人順便清理了一下,至於其他房的奴僕,就還要勞煩祖母操心了。”
李錦悠說完之後,就看到李宜雙本就不好的臉色更加慘白,而馮氏氣得胸口起伏,她這才滿意的揚了揚嘴角,朝着馮氏行了一禮之後,就轉身朝外走去。
竹簾“唰”的一聲放下,裡面傳出茶杯落地的聲音。
“孽障,都是孽障!!”馮氏胸口不住的起伏,險些氣暈過去。
她一直都知道李錦悠絕非表現出來的那麼乖順,可是她怎麼都想不到,她居然敢這麼大膽,明目張膽的威脅她!
李宜巧連忙上前。
“祖母,祖母你先彆氣……”
“彆氣?我看你們一個個的都巴不得我去死,說,那個雲珠到底是誰的人,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朝着主母和嫡出院子裡安插人手?!”馮氏怒聲道。
“祖母,你別聽信三妹的,她分明是想要給祖母難堪,纔會找藉口罷了。這府裡的人都是祖母精挑細選的,碧水苑和秋香苑的人更是之前夫人一手安排的,怎麼會有這種大膽之人?”李映月柔聲說道。
李宜巧也顧不得和李映月之間的嫌隙,點頭附和道:“是啊祖母,李錦悠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都敢對大哥下手了,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你給我閉嘴!”
馮氏聽到李宜巧提起李景鑠的事情,氣得兩眼發紅使勁一拍桌子,怒聲道:“你們真當我老糊塗了不成,以爲不知道你們這些日子做下的事情?蘇氏母女就算犯下再大的過錯,也輪不到你們和幾個姨娘出頭欺辱。相府本就
是多事之秋,你們一個個的不知收斂還四處煽風點火,惹是生非,一羣不省心的東西。”
“祖母……”
“滾出去!”
李宜雙張嘴想要辯駁,誰知道馮氏就已經怒斥出聲:“都回去好好準備後天宮宴的事情,誰再敢惹是生非,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李宜巧不甘心想要說話,李宜雙連忙拽着她,給她使了眼色讓她閉嘴之後,她這纔不甘心的跺跺腳轉身就走。
李元瑤早已經嚇得臉色發白,聽到馮氏的離開之言,忙不迭的行禮離開。李映月倒是不懼馮氏的怒氣,福身行禮道:“那映月和妹妹們就先走了,祖母好生休息,切莫因一些無關緊要之事氣壞了身子。”
馮氏冷着臉點點頭,李映月絕色容顏上露出抹笑容,這才轉身離開。
等到房中所有人都走之後,馮氏狠狠抓着桌上剩餘的東西,“砰”的一聲全部掀翻在地。
聶嬤嬤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老夫人,您身子還未大好,大夫說了您不能生氣。”
“不氣,你讓我怎麼不氣?這府裡沒一個省心的東西,這相府敗了對她們有什麼好處,不知道好好籌謀將來,就知道成天沒事找事!我看他們就是巴不得氣死我!”馮氏滿臉怒容。
聶嬤嬤見到氣盛的馮氏,也不敢說話,只能抿着嘴脣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替馮氏順着氣。
許久之後,馮氏才彷彿泄氣了一樣軟靠在椅子上,滿是溝壑的臉上浮現出蒼老疲憊之色。
“淑蘭,你說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我辛苦半生全是爲了這個相府,爲了相府,我什麼都願意去做。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如今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維繫幾十年的關係一朝決裂,慶國公府和相府生怨,父女結仇,夫妻生隙。李修然成了滿朝笑柄,原本擁有錦繡前途的李景鑠更是一朝跌入地獄,再無出頭之日。
爲什麼,這一切都和原來的不一樣了?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