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猴王的抽泣聲一下子止住，但是也沒有回頭去看碧霄。
碧霄又捅捅美猴王的屁股：“好了，你知道我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每次打你過後，我不是第一個後悔？所以，我知道錯了，以後都不會懷疑你了，你就理我好不好？”
美猴王伸手將屁股上的手給撥拉開一邊，然後慢騰騰的坐起身。月光下，小猴臉毛茸茸的，也能看見眼睛裡紅紅的，水汪汪一片。
北冥爵心疼的伸手就將美猴王給抱進懷裡，使勁親了它腦門好大一口：“我就知道美猴王最大度了，一定會原諒我的。美猴王，你放心，我北冥碧霄一定是說話算話的。說是以後都不會打你，就真的再也不會打你了。”
美猴王擡眼，大大的圓圓的眼睛看着碧霄，碧霄立刻明白意思：“美猴王也放心，我也再不會說要攆走的你的話。我以後若是再要攆走碧霄，就會被爹地媽咪遺棄！”
碧霄爲了美猴王，這個誓發的也是很毒了。
美猴王的眼睛現出希冀，驚喜，和矛盾。小猴手抓了耳朵半晌，似乎想要做什麼似的，做着天人交戰。
碧霄不解，揉揉美猴王的小腦袋：“你這小東西好像有話要和我說。哎……多希望你能像人一樣會說話，那樣我就不用猜來猜去的好累，有時候還會猜錯了。”
美猴王眨巴眨巴眼睛，眼睛裡的閃亮和期冀變得更加濃烈，似乎是已經猶豫了好久，也可能是真的忍不住，便突然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你說真的麼？真的希望我會說人話？”
碧霄：“……”
世界安靜了。
北冥爵看着懷裡的美猴王，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目瞪口呆，膛目結舌，以爲是耳朵出現了幻聽。
美猴王看到碧霄的反應，滿臉希冀的目光一下子垮掉。默默的從碧霄僵硬的懷裡出來，坐到青石上，苦笑一聲：“原來人類的希望很虛僞的。你明明說希望我會說人話，可是當我真的會說了之後，你又害怕的當我是怪物。”
碧霄聽着美猴王的苦笑，心頭忍不住巨震，一把抓住美猴王的兩個小猴爪子，失聲道：“我的天，原來剛纔真的是你在說話！我還以爲是出現了幻聽，發了癔症。真的做夢都不敢想，你居然會說人話！”
美猴王十分不確定的看着碧霄的表情，小心翼翼：“那我會說話，你是高興呢，還是害怕呢？”
碧霄咧嘴就笑了：“我自然是高興了！會說話多好，我們就能一起嘮嗑解悶，一起商量事情。而且，我爲什麼要怕你？就算你是個小妖精，我也不怕你的！”
碧霄的話，讓美猴王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不知道有多高興，脫口一句：“碧霄真的是聰明，居然一下就猜到了我是小妖精。”
碧霄：“……”
自己絕對就是隨口一說，怎麼會知道美猴王就是真的小妖精。
但是自己說了她是小妖精也不怕的，麻蛋，石頭蹦出來的猴子，自己都不怕，還喜歡的不得了。那區區一個小妖精，自己會怕？
碧霄吞嚥了一口吐沫，說道：“美猴王，你不要吹牛皮，你若是真的小妖精，那你有本事給我變一個人形出來？”
美猴王見碧霄不相信自己，就只好低頭默唸咒語，然後就在碧霄瞪大的眼睛中，美猴王變身了。
當然，變身是失敗一半的。
更當然，這樣，美猴王也已經盡力了。
可是，碧霄看着眼前的美猴王，還是心頭狂跳，差一點不能承受負荷的過去了。
小小的毛毛猴腦袋，居然變身之後，是一個特別漂亮，漂亮到不像話的小女娃。圓圓的小臉蛋，大大的眼睛，又圓又黑。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尤其是曾經是一臉毛毛的，現在光滑白皙的居然是一根毛都沒有。
小脖子纖細白皙，肩膀光溜溜的，露出兩條蓮藕一樣的手臂。
然後……
然後沒有了。
後面就還是猴子的身體了。
美猴王的變身只有一半，但是相比那一次在北冥爵面前的變身，已經多了兩條手臂了，這讓她很開心。
變身持續了半分鐘而已，然後美猴王的靈力消失，她的小人頭忽的就變回了猴腦袋。然後慢慢的，兩頭手臂也變了回去。
一次變身結束，碧霄才找回自己的思維和神智。
“美猴王，你居然真的是小妖精！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妖精！天啊，這個世上居然是有妖精的！”碧霄的反應是美猴王絕對想不到的。她在這三年的時間曾經無數次設想自己的真正身份攤開在碧霄面前的時候，碧霄會是什麼反應。
是驚嚇的昏過去，還是恐懼的轉身就跑，更或是，直接抓住自己，點火燒了。
可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碧霄居然是興奮的……
“碧霄，你不怕我麼？”美猴王怯怯的問。
“我爲什麼要怕你？”碧霄相當然的反問。
“我是妖精啊。”
“妖精既然存在就是有存在的必要性啊。再說，我們一起三年，你都沒有害過我，可見你是一個好妖精，那我爲什麼要怕你？”
美猴王終於放心了，一把撲到碧霄的懷裡：“碧霄，我真的太高興了，你居然是不嫌棄我是妖精的。你知不知道，我這三年，總是想跟你說明真相，卻又不敢說的糾結麼？”
“那是你蠢，你和我媽咪，還有蘭姨一樣，幹什麼總是自己沒事就瞎想。以爲別人的想法是你們隨便想想就能猜透的？總是替別人做主，還打着是爲別人着想的口號，就真的是好的？世上每個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我可以選擇是害怕還是接受，但是，前提是你一定要坦白！”
碧霄說了一大通，說的美猴王無地自容。也後悔，沒有早早將一切坦白。
“我不是不想跟你說真相，是怕嚇到你，怕你攆我走……”美猴王說着說着，忽然撓頭就笑了：“現在我知道了，知道碧霄是不害怕我的，也是不想攆我走的。所以我真的是太高興了。”
碧霄伸手敲了美猴王一個爆慄：“傻丫頭
，看你那啥樣。”
然後想起什麼，又問道：“你是小妖精的事，爹地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今天你和爹地鬼鬼祟祟，是你們在說話，不是靈山來了什麼小女孩對不對？”
美猴王點點頭：“嗯，你猜的不錯。爹地是早就知道我是小妖精了，爹地也不怕我，還可喜歡我了。孃親和鬼哭子的同命死結，也是我給解開的呢。”
碧霄驚喜的一把抱起美猴王：“你居然還這麼能幹？真的是想不到！那你今早和爹地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又是爲什麼？”
美猴王抿抿嘴脣，似乎是不想說。
碧霄見此情況，立刻放美猴王到面前的青石上蹲着，很義正言辭的說道：“美猴王，你應該明白。你是跟着我碧霄的，而不是跟着爹地的。所以，爹地的話，你可以聽，也可以不聽。但是我的話必須要聽的，明白麼？”
美猴王看看碧霄的嚴肅，想起自己今後還要留在碧霄身邊。於是，她果斷了背叛了爹地。
“明白！所以，我要跟碧霄坦白。碧霄，你不知道，我今早是擔心爹爹的身體，所以給爹爹拉到一邊，問他的身體情況的。”
碧霄不解：“爹地的身體是受過重傷，但是現在恢復的還好啊。都能和我切磋呢，百餘招還贏了我，也沒出現身體的異樣啊。”
美猴王輕輕嘆口氣：“哎，你是隻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其實媽咪前天晚上犯了心疼，是爹地情急之下，用匕首剝開心口，取出一碗心頭的血，給媽咪喂下，媽咪才漸漸好的。可是爹地並不想自己這麼做的事被別人知道，所以還特意囑咐我，不要我將這事告訴你。”
心頭的一碗血？
碧霄再次震驚了。
爹地爲了孃親，甘願放棄皇位，放棄江山，放棄美人，放棄一切的同時，竟然還親手剖開心口，放出一碗心頭的血。
這是爹地再用命愛着孃親啊。
美猴王見碧霄臉色蒼白，心疼的上前抱住碧霄的脖子，輕聲的淺語：“碧霄，你不要難過了。你其實應該高興啊，高興爹地對孃親的愛是超越生命的深度。”
碧霄繃緊着小身子點點頭：“我明白了，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生氣爹地了。走，我麼回去吧。”
美猴王點點頭，和碧霄手拉手回到竹屋。一回去，就聽見隔壁的媽咪笑的是那麼開心，舒暢。碧霄忍不住臉上帶着笑，真的希望媽咪能一直這樣高興下去。
永遠。
“爹地，那個……碧霄給你煮了紅棗羹，你嚐嚐，好不好吃。”
翌日，碧霄端着一段紅呼呼，黑乎乎的粘稠狀物捧到北冥爵面前，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北冥爵大感意外，伸手接過紅棗羹，不敢相信的問：“碧霄親手做的？”
碧霄彆扭的看着別處，很小聲的“嗯”了一聲。
北冥爵瞧着兒子的小樣，臉上還有幾塊鍋底灰的顏色，心頭不由的暖的一塌糊塗。小小年紀的兒子就會給自己煮粥吃，他這是完全接受了自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