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爵頓了頓,眼睛看向對這事一直保持異常緘默的荼蘼:“荼蘼,你不希望阿離活過來麼?”
荼蘼咬咬嘴脣:“我……不知道。我曾經自以爲是的用爲別人好做藉口,做了很多錯事。事實上,我都不知道,死長眠在冰雪之中對阿離是不是最好的。天下,六界那麼骯髒,似乎唯有極北的冰雪世界,才真正是他該有的歸宿。”
北冥爵輕嘆一聲:“是啊,我們總是習慣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做以爲是爲別人好的事,卻不知道,這是不是別人想要的。”
葉君在一邊不耐煩:“那你們現在不也是同樣在自以爲是的猜測阿離的心思麼?萬一人家想的就是想要重生,而你們卻硬生生的阻礙了他重生的可能呢?那樣,你們和劊子手有什麼區別?我們只是做我們儘量能做的,至於怎麼選擇是他們的事。就好像你們的朋友阿離,如果重生了之後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那就再自己死了算了。不就是什麼事都沒有了麼?”
葉君的話,雖然是粗糙了點,但實際上卻很有道理。
荼蘼不說話了,北冥爵想了想,便說道:“之前,我並不知道五色土泥土是什麼,直到在渾天谷,在流年鏡上看到一個畫面,纔想到五色泥土到底是什麼。”
荼蘼見北冥爵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自己,便好奇的問:“難道我有五色泥土?”
北冥爵點點頭,說着將一塊暗紅色的石頭從袖子裡拿出放在桌子上:“這是廢掉的穹天石,這個就是五色泥土中的一塊。”
荼蘼一見穹天石,立刻將自己身上的一小塊紫晶拿出來:“難道這就是五色泥土的第二色?”
北冥爵又拿出一塊橙色石頭:“火焰玉是第三色。”
“天啊,五色泥土居然就在你們身上,那其他兩色呢?”葉君迫不及待的問。
北冥爵沉聲說道:“在天帝的龍冠和天后的鳳冠上。”
葉君脫口而出:“難道就是天帝龍冠上的白色寶石和鳳冠上的祖母綠石頭?”
北冥爵點點頭:“據我推測,應該是。”
“既然是,那我就去搶來!”葉君躍躍欲試,眸露閃光。
北冥爵搖搖頭:“葉君,你去搶龍冠和鳳冠的寶石,無異於是去割天帝和天后的腦袋。你覺得你這樣一衝動,單槍匹馬的去就能搶回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北冥爵,你腦袋好使,那你說說,我現在應該怎麼拿到龍冠和鳳冠上的寶石?”葉君是個急性子,火了,也不耐煩了。
北冥爵安撫葉君:“天帝雖然假仁假義,但是畢竟統六界兩千年,根基盤根錯節,若是我們直接用武力去搶,就我們八荒,一些妖怪,你覺得能打得過十萬天兵天降?打不過不說,最後還要落得造反的罪名,被天下羣而圍攻,陷入被動。所以,硬來是下下策,只有智取,我們還能有一線生機。”
荼蘼皺眉:“你的意思是讓天帝和天后乖乖的將一切主動交出來?但是你覺得天帝和太后會是傻子?”
北冥爵道:“天帝和天后自然不是傻子。這事情要是做起來,也是難如登天。但是我們不能因爲事情難,就不去做。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要去試一試,不是麼?”
葉君點點頭,沉聲道:“北冥爵,說實話,當年,九重四野,我葉君最佩服的就是你。後來,被天帝矇騙,你我成了仇人,不死不休。如今,誤會解開,你我從上神又雙雙墮仙,入了妖魔道。但是我知道,我性子太沖動,又好着急,絕對不是妖王的好人選。所以,北冥爵,從現在起,你就是八荒的主。我什麼都聽你的,只有聽你的,才能打敗天帝,才能拿到另外兩色石頭。”
北冥爵搖搖頭:“八荒的妖王,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曾經沒有野心,現在也沒有。十方山的時候,想的就是逍遙度日,和步青雲把酒言歡。遇到荼蘼之後,想的就是和她一起天天在一起,快樂的過日子。”
葉君急了:“雖然你們現在已經快樂的在一起了,可你們中間經歷了那麼多,蹉跎了那麼久,就不恨天帝,就不想報仇麼?只要你想報仇,就應該做這八荒的主。只有手裡先有權利,才能和天帝抗衡。”
“報仇是肯定的,復活阿離,是我欠他的。和天帝抗衡,僅僅是八荒妖魔兩屆,就太勢單力薄。”北冥爵伸手拍拍葉君的肩膀:“所以,你還是要做妖王,這些年,你在八荒已經有了威信,我貿然接過妖王之位,只會對八荒無益,還會讓衆妖生出不服之心。當然,出謀劃策,我會盡心盡力。正如你說,我們目標一致。”
葉君見北冥爵怎麼都不肯接受妖王的位置,長長嘆口氣;“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勉強了。那我就在前衝鋒陷陣,你就在我幕後給我出謀劃策。我們一定會打倒天帝,拿回剩下兩色泥土,替我們這些年受的委屈,死去的親人,還回一個公道。”
曾經的敵人,現在的盟友。推心置腹,其利斷金。
錦繡閣。
荼蘼問北冥爵:“你真的要報復天帝,讓他萬劫不復?”
北冥爵伸手抱荼蘼坐在自己的腿上:“天帝固然可恨,萬死不足以解恨。但是恨他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荼蘼將臉靠在北冥爵的胸口,輕輕的說道:“還有一個原因,是你在想,有沒有可能這件事的最終目的是改變天規。不想再看見另一個葉君和月娘,你和我,這樣的相愛卻不能再一起的事再次重演對麼?”
“知我者,荼蘼。”北冥爵輕輕捏捏荼蘼的小臉。
荼蘼擔心:“那你既然要謀劃這麼大的事,你心裡已經有譜了麼?”
北冥爵輕聲道:“說實話,還不是有譜,只是有幾個想法。九重天上的太上老君會站在我這邊,渾天谷的凰鳥天尊也一直想把老天帝的事揭發出來。我們可以好好在這面謀劃一下。”
荼蘼點點頭,接着說道:“我聽說,天帝的七女兒思戀凡間,至今還在銀河之外流放。還有,聽蛇烈說,天帝的那個小兒子爲什麼一出生就送去了四野,也是因爲
出身不一般,和凡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只是都是傳言,並無實證據。如果這兩個人利用上,我們來個釜底抽薪,估計會對天帝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北冥爵戳戳荼蘼的小腦袋:“你的小腦袋真是好使,居然還想到釜底抽薪了。我們在這一條路上也可以好好琢磨一下,雖然是兵行險招,拉攏天帝的兒女,有可能幫助我們,也有可能出賣我們。但事在人爲,我們總要試試,不是麼?”
荼蘼見自己的提議得到北冥爵的認可,非常高興。咧着嘴笑了笑,突然又從北冥爵的懷裡坐起來,很嚴肅的問:“對了,你是怎麼知道火焰玉,穹天石和紫晶就是女媧當年捏人的五色泥土?”
北冥爵見荼蘼如此問,雙眸如浩瀚的星空般看着荼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看的荼蘼有些發毛:“怎麼?這個問題是什麼天機,你不能說麼?”
北冥爵忽的勾起脣角,又把荼蘼往懷裡帶,輕聲的道:“不是,那不是什麼天機,那只是一個很古老的故事。你知道的,我畢竟上一世是十方山上神,活的比你久很多很多。也自然知道一些你不知道和別人不知道的小秘密。”
荼蘼好奇的又擡起頭問:“那你到底有多老?他們都說你有幾千歲。那上古神隕落的大災難時候,你出生了麼?”
北冥爵點點頭:“那時候,我就是一個小娃娃,有……咱們兒子這麼大吧。雖然後來天界經歷了很多次動盪,但是我運氣好都活了下來。然後現在也會影影忽忽的記得那時候一些事。”
荼蘼瞪大眼睛:“原來如此,那你……比我大那麼多,幾千歲啊,天啊,我竟然和一個比我大幾千歲的老頭子生了兒子。”
北冥爵的臉拉得老長:“什麼意思?現在是嫌棄我?”
荼蘼很用力的點頭:“是,我很嫌棄你。老牛吃嫩草,可是白瞎了我着貌美無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見傾城,再見傾國的小美人兒了。”
北冥爵無語的很,暗暗磨牙的看着懷裡的小女人。
年齡的差距是自己的痛,這女人偏要在自己的痛上狠狠戳一下。
“那又怎麼樣?我就是老牛吃嫩草了怎麼樣!你現在後悔也晚了!”北冥爵陰森森的說着,一把大力的箍住小女人的腰身,按在懷裡就是一個懲罰的深吻。
“嗚嗚……不要臉,這大白天呢……”
北冥爵伸手虛空一劃,房間周圍下了結界。現在這裡是自成一個世界,即使是大白天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了。
碧霄來找爹孃,結果一頭撞到一個看不見的障礙物上。伸手摸着額頭,痛的齜牙咧嘴。然後又伸手摸摸看不見卻摸得着的堅硬結界,氣的嘴巴撅起老高。
爹地孃親太不像話了,越來越不像話了。大白天的都關門閉戶的不讓自己去打擾她們恩愛。
以前還有美猴王陪自己,現在好了,你們都有伴兒了,都不管我了。
碧霄抽抽着小臉轉身,踢着院子裡的小石子悻悻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