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宮內,柳玉蝶看着妹妹柳玉蟬那一臉的不安,再次在她耳邊說到:“好了,不要再擔心了,皇上和太后都說了會保護你的,姐姐也會看顧你的,你不會有事的。”
柳玉蟬似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妹妹!”柳玉蝶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搖了搖柳玉蟬的胳膊:“你能不能不這個樣子?錢貴嬪已經下了天牢,害人者已經不在後宮裡了,你就不能信姐姐的話,安心休息嗎?”
“我,我也想休息啊,可是我,我怕!”柳玉蟬的眼底是揮之不去的驚慌。
柳玉蝶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如果就這樣的膽子,在皇宮裡還怎麼過活?你又不是三歲孩童,難道就真的沒有防備?聽雲衣說,你不是夜裡也和小環講了不少嘛,怎麼?事情一發生你倒真嚇傻了?”
“姐姐啊,紀嬤嬤說小環說的我都不知道信誰的?小環講了許多,我想小心,可紀嬤嬤說她們不會在別人眼前害人的。紀嬤嬤是老人,她說的我信了,可是今天呢?要不是我對錢貴嬪實在沒什麼好感想把茶筒轉送給陸悠韻的話,只怕我已經着了道!姐姐你說她們怎麼能這樣?這裡好可怕啊!”柳玉蟬再次顫抖起了身子。
柳玉蝶將妹妹抱進懷裡,用手輕輕地撫着她的背,出言安慰:“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你放心吧皇上和太后會對她重重處罰的。”
“處罰是處罰,可我今後怎麼辦?我還可以相信誰?他們肯定還會來害我的,可是到底還有誰可以保護我?”柳玉蟬將內心的一直充盈的隱憂說了出來,這纔是她最擔心的地方。
柳玉蝶聞言立刻明白了妹妹之所以這樣的原因,她輕輕拍着柳玉蟬說到:“妹妹是不是因爲今天紀嬤嬤沒查出那茶筒裡有麝香,所以擔心身邊的人都無力保護於你?”
柳玉蟬從姐姐懷裡直了身,十分委屈般地說到:“我知道皇上會保護我,可是他在前朝忙啊!而且宮裡這麼多女人的,他忙的過來嗎?太后也說會保護我,可是她是太后啊,總不能時時刻刻地圍着我轉吧!還有姐姐你,我知道姐姐你疼我,可是你也忙啊,總不能……”
“妹妹,看來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了。”柳玉蝶說着轉頭看了看雲衣,雲衣聰明的和秀兒將小環扯着出了殿。
“姐姐要說什麼?”
“你呀,小看了紀嬤嬤。”
“小看?”
“是啊!”柳玉蝶點着頭輕聲說到:“你晉升貴妃的時候,錢貴嬪就到你這裡來送了賀禮,你可有發現什麼不對?”
“姐姐不是說她會找我的麻煩嗎?可是她卻笑嘻嘻地跑來,和我稱什麼姐妹……”
“我問你可有發現什麼不對?”
“這倒沒。我就是納悶她怎麼沒發脾氣……”
“傻丫頭,她那日來時已經有心害你。”柳玉蝶說着便告訴了柳玉蟬當時紀嬤嬤聞到了酒杯花花香的事:“那花香可致人滑胎或是小產,但常人哪裡會知?紀嬤嬤一發覺當下就稟告了太后。是太后與她兩人派人連夜查探錢淑寧,才發現這女人很有心機的,打算借胸悶出方爲理由,將自己逃脫罪責。”
“我記得今日太后還問了她的,問她爲何用那酒杯花的香囊。而當時她還說她只是生病巧合用了那花……”
“是啊,其實錢貴嬪已經害你,而太后知道只憑這個是無法知道將她治罪的,所幸的是,太后得知她爲了引人注意她生病的事而開了麝香,便和紀嬤嬤打算藉此將她拉下馬來,結果老天有眼,正好她自己拿了禮物來,於是紀嬤嬤做了手腳,讓我們的錢貴嬪入了天牢。”
“啊?是這樣?”
“對啊!現在你還擔心紀嬤嬤保護不了你嗎?你看看太后多好,爲了保護你,不惜將錢貴嬪送進天牢,你現在總該知道你腹中那塊肉有多重了吧?”
柳玉蝶的話讓柳玉蟬低頭摸了摸肚子:“姐姐既然知道這些爲何不告訴我?還要紀嬤嬤知道了何以不告訴我?萬一她沒扔那茶筒呢?”
“告訴你就用了嗎?你只會像這樣心慌不安,豈不是告訴別人你已經察覺?若是這樣,還能抓到贓嗎?至於那扔沒扔的根本不重要,若是想栽贓嫁禍只怕辦法多的很,比如太后的香囊裡,難道真的只有那些花瓣嗎?”柳玉蝶說着脣角微微勾了下,但隨即消失。
柳玉蟬沒說話,只看着姐姐,此刻她心底的害怕再次涌了上來,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她姐姐拉着她的手說到:“其實姐姐這些也是才知道,若是早知道,一定早過來告訴你,畢竟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子出事。但好在太后的安排並未傷及你,又將那惡毒的錢淑寧給下了天牢,此刻我倒勸妹妹你可以安心養胎了,因爲其他的人才沒這個膽量害你!”
“真的?”
“當然是真的,難道姐姐說的你都不信?”
柳玉蟬對着姐姐努力笑笑:“我信姐姐,姐姐是不會害我的。”
“那就是了,好了,你也擔驚受怕了半天了,來休息一會吧,你現在初孕,身子弱,要好生休息的,還有這些事不要再想了,我可不希望會傷到你肚子的孩子,更傷了你的身子。”柳玉蝶貼心的話,聽的柳玉蟬乖乖地躺到牀上睡去了。
柳玉蝶在妹妹睡着了以後悄悄地出了殿,囑咐了小環進去伺候以後,便由雲衣送了出去,而在出來的路上柳玉蝶就對雲衣說到:“爲了安撫她,我還是講了這次的事,如今我對她說不會有人再來生事,但你們卻要更加小心,萬一有人落井下石的話,錢淑寧的生死我不管,但我妹妹的身子我可看的緊,你和紀嬤嬤給我好好上上心!還有,紀嬤嬤從太后那裡回來的話,叫她晚上了到我那裡來一趟!”
“是,皇后娘娘。”雲衣立刻應了。
……
“喀喇”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寧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隨之而來的窸窣的鐵鏈聲將已經迷糊住的錢淑寧從昏睡裡驚醒。
她迷糊的揉着眼,看清出現在她跟前的人是門婆的時候,不由的扶着柵欄起了身:“你大半夜的來找我,可是我爹帶了話來?”
門婆笑着將柵欄的木門拉開:“如果只是帶話來,我何必打開門呢?是錢老爺心疼你怕你不吃這牢裡的飯,便叫人送了好吃的來。”
錢淑寧聽見說才注意到柵欄外面放了桌椅,上面還有一個食盒。當下她便抽泣了起來:“爹真是知道我。”
門婆一笑:“快出來吃吧!”說着她轉身去了桌邊打開食盒,一邊拿吃的出來一邊說到:“都是些當主子的,哪天吃的不是山珍海味,吃慣了那些好的,牢房的飯又怎的下嚥?今天我給你關照的牢房飯都是最好的了,可你還不是看到就說吃不下,可是那些飯要是在別的牢裡,那是見都見不到的!”她說着將盛了碗筷遞給了錢淑寧。
水晶耳片,瑤柱珍珠羹,百合如意三道精緻的小菜擺放在桌上,此刻看起來是那麼的垂涎欲滴。錢淑寧舉筷了半天還是沒有夾起。
“錢貴嬪怎麼不吃?”門婆瞧着她放下了筷子便詫異的問到。
“哎,我沒什麼胃口……”錢淑寧說着便起了身:“我一想到今次的事如何吃的下?”
“原來娘娘是沒什麼胃口啊,可是你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了。”門婆說着忽然自己下手捻起一個耳片丟到了自己的嘴裡:“多好吃啊,我要是你,我就吃。”
錢淑寧雖然詫異門婆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沒有禮數,但是此刻她也沒功夫計較,只是輕聲問着:“難道你要告訴我,叫我明日再管明日的事?”
“那倒不是,只是我覺得爲着兩個因由,你要吃:這一嘛,明日裡就要三司會審,之後是不是押在天牢裡我不知道,但你不吃飯哪裡力氣上堂?再說了,萬一換到別處去,未必有這等美食。二來嘛,這飯菜是錢老爺託人送進來的,你要不吃,等下我又送出去,倒是你家人看着你吃不下去,不是還要過多擔心?”門婆說着,又捻了一片百合送進了嘴裡。
“你說的倒是。”錢淑寧點了點頭,坐回了桌邊,舉了筷子夾了個耳片送進了嘴裡。
門婆笑笑:“你們這些主子吃個飯都是一點一點的,看的我受不了,我出去了,待會再過來收好了。”說着伸手又抓了個百合丟進了嘴裡,揚長而去。
錢淑寧見她走後,自己便盛了飯,大口吃了起來,其實她早餓了,但是因爲有所顧忌她並不敢隨意用食,眼見門婆自己抓了耳片和百合吃,她倒放了心,所以門婆一走,她便大口吃了起來,只不過由始至終她都只吃耳片和百合,那碗瑤柱珍珠羹不但沒動,就連百合如意裡的上醬豆芽也是一根沒吃。
天牢甬道的盡頭裡,門婆正趴在黑暗的角落裡看着錢淑寧吃菜的動作,此刻她正一臉詭異笑容的心說着:吃吧,好好吃吧,心眼再多還不是要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