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盤蛇山

就算對於雷加這樣掌握了一定空間規則的禁術法師來說,他所要去的地方也太過遙遠,爲了不至於在到達目的地時因爲過度使用力量而筋疲力盡,遊魂只能採用最省力的辦法來趕路。在嚴密得幾乎不見縫隙的雨幕中,他的身體以一種極爲奇妙的方式前進着,只是看似隨意的一步,就已出現在百米之外的地方。

這座名叫盤蛇的高山是絕望山脈的分支之一,在當地人的眼中,這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就算是晴空萬里,他們也絕不會踏進這裡一步,在這些土著們中間,這座山脈還有另外一個稱呼——食人山。

只是從有關典籍上對絕望山脈以東的情況有所瞭解的雷加對這些並不知情,在他的眼裡,這只是一個在自己前進路上的微不足道的小土坡,僅此而已。在魔法護罩的遮擋下,遊魂近乎悠閒地漫步在山間——刨除對人們造成的危害,這種狂風暴雨,電閃雷鳴的天氣別有一番風味,在其間散步不失爲一種不錯的消遣。

雷加的這種輕鬆心態並沒有保持多久,在踏進山區後的幾分鐘,一陣狂暴的能量波動引起了他的警覺——那是某隻強大魔獸使用力量是產生的波動,很顯然,這個魔獸正在經歷與他成爲八階大法師時一樣的考驗。

無論是智慧生物還是魔獸來,實力上的等級差異是驅使他們變強大的動力之一,但對於魔獸們來說,要想變得更強往往需要付出十倍於人類等智慧生物的努力,因爲在出生的同時,它們的血統就已經在相當程度上決定了其最終能夠達到的高度。只有極少數足夠勤奮也足夠幸運者能夠突破這樣的束縛,而作爲它們打破自然規律的代價,當這些魔獸衝過種族實力的上限時,同人類達到大法師境界時一樣,都要受到來自大自然的干擾和阻撓,那些能夠成功抵禦這些阻撓的將成爲魔獸中頂端的存在,失敗者則將失去生命。

通常來說,這種被稱爲自然考驗的阻撓與接受考驗者的實力成正比,如果一頭低級魔獸能夠獲得突破的話,它迎來的可能只是一場大風,然而但實際上,能夠打破血統枷鎖的全都是高等級的魔獸,等待它們的考驗要可怕無數倍,雷加毫不懷疑,眼下的這場雷雨正是這場自然考驗的一部分,而這也充分說明了那隻魔獸本身的力量。

如果在以往,遇到這種事情的雷加會選擇繞道避開對方,這些強大魔獸對於領地都非常重視,而且在這個敏感的時刻,任何一些平時看起來微不足道的行爲都可能被視爲敵意的表現並遭到攻擊。但這一次,當遊魂準備退出山區改走其他路線時,另一道與經受考驗的魔獸相比微弱得多的靈魂波動的出現讓他改變了主意,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在他重新出現時,已經來到了自然考驗的核心區域的邊緣。

兇猛的能量亂流毫無規律地在天空和地面縱橫往來,如同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刀刃般隨意切割着遇到的事物,在這些無形卻有質的利刃所過之處,一切都變得粉碎,縱然只是站在遠離最中心地帶的位置,雷加依然能夠感受到這些能量刀鋒的可怕威力。

然而這並非是這裡最大的危險:在天空,一道接一道比成年人大腿還要粗的閃電不斷落下,伴隨着這些閃電的是直徑至少也有半米的冰雹,藉助引力,這些巨大的冰雹造成的破壞絲毫不亞於從星界飛來的隕石。在這可怕的打擊面前,,那些環繞着這個山谷的山峰早已被夷爲平地,整個山谷的面積至少增加的三分之一,而高度則下陷了將近二十米。

在這幾乎已經變成人間煉獄的山谷正中央,一條巨蟒正盤繞成一圈,接受着大自然的洗禮,這條小山一樣的大蛇全身覆蓋着黑色的鱗片,三角形的頭顱上,巨大的黃色眼睛正閃爍着令人膽寒的光芒,在它的周圍,一個淺黃色的護罩將它護在中間,使之免受那來自大自然的恐怖攻擊。

卡拉文飛蛇,又名黑色閃電,在凡間的所有蛇類魔獸中,這是當之無愧的最強者,如果是在平時,即便是如今的雷加也絕不願意和這種實力強大而性情兇殘的怪物起衝突,不過現在又另當別論——儘管護罩牢牢地保護了這頭巨蛇,遊魂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個可怕的魔獸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只要有人再施加一點額外的壓力,它就會像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巨象那樣倒下去。

雷加從來不是遵守道德的楷模,面對敵人時尤其是這樣,悄悄向後退出近百米以便避開對方可能的垂死反擊,遊魂發出了一道魔法射線。

紫色的射線掠過雙方之間的的空地,穿過能量亂流和閃電以及冰雹的阻礙,最終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正如雷加所預料的那樣,這道威力最多相當於八階魔法的,在傳遞過程中消耗了大部分能量的射線成了巨蛇的最後一根稻草,在它擊中目標的同時,在連續轟擊下雖然閃爍不定卻依舊可以堅持的魔法護罩上迅速出現了一道道裂紋,這些裂紋飛快地延展開來並交錯成一張巨大的網,接着,伴隨着一聲輕響,淡黃色的護罩四分五裂,卡拉文飛蛇的身體隨即暴露在空氣之中。

原本猛烈卻略顯分散的自然考驗彷彿一下子找到了目標,剎那間,所有的閃電全都集中到以飛蛇爲中心的狹小區域內,那些能量亂流則好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從四面八方向巨蛇涌去,只有天上的冰雹暫時停了下來,然而數秒鐘之後,一個半徑至少二十幾米的巨大冰塊呼嘯着從天上飛了下來,目標正是下面的卡拉文飛蛇。

接連遭到沉重打擊的巨蛇瘋狂地嘶吼着,爲了避開那足以致自己於死地的大冰塊,它只得放棄了盤繞,龐大的身軀騰空而起,向遠離冰塊的地方飛去。但這無疑使它遭受攻擊的面積變得更大,只是在它從飛起到重新落地的幾秒鐘內,這條巨蛇的身上便多出了至少上百道傷口,它已經再也經不起下一輪的打擊了。

就在這條巨蛇絕望地望着天空,等待毀滅來臨的時候,如同出現時一樣突然,漫天的黑雲在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閃電和冰雹也隨之煙消雲散,與此同時,飛舞盤旋的能量亂流也分解爲無數光點,再也沒有了半點殺傷力——自然考驗結束了。

這個結果顯然出乎雷加的預料,看着身上傷口迅速癒合的飛蛇,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想成爲這頭怪物腹中的食物的話,現在是唯一的機會。沒有任何的猶豫,隨着遊魂的意念,無數半月形的能量利刃旋轉着飛向了卡拉文飛蛇。

巨蛇早已從死裡逃生的感慨中清醒過來,這個有着不下於人類的指揮的怪物很清楚是誰把自己弄到毀滅的邊緣,在能量利刃飛來的同時,怒火中燒的巨蛇也已發動了攻擊,震天的狂嘯如同海潮一樣向雷加所在的方向衝來,所經之處,那些無堅不摧的能量利刃紛紛變得粉碎。

這種聲浪是卡拉文飛蛇的殺手鐗之一,它的速度遠遠超過一般的聲音,在利用共振使得一切遇到的物體粉身碎骨的同時,還能夠攻擊靈魂。對雷加來說,這無疑是他最不願意遇到的攻擊之一,飛快地做了個手勢,一道道無形的波動以他爲中心向四面八方綿延不斷地擴展開去,將那可怕的聲浪抵消在數十米之外。

成功抵禦住對手進攻的雷加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來自巨蛇的第二輪打擊已然降臨,無數白色的氣團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周圍,並在同一時間爆炸開來,遊魂轉眼間便被淹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之中。

一絲強烈的危機感襲上雷加的心頭,這白霧阻斷了他所有的感知,卻無法阻斷他身爲神詆的直覺,遊魂的身體飛快地衝向高空,在他的下方,卡拉文飛蛇幾乎是貼着他的腳底射了過去。

不過危險並沒有就此過去,卡拉文飛蛇之所以又被稱作黑色閃電,正是源於它那不可思議的速度,在雷加向上飛行的同時,飛蛇已經騰空飛起,並在一瞬間來到了遊魂的腳下。

黃色的眼睛裡閃爍着嗜血的寒光,強勁的吸力從黑色閃電可以吞下一頭公牛的巨口中傳出,雷加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被吸向那黑洞也似的可怕大嘴。

魔獸們在經受住自然的考驗後實力都會有巨大的提高,這種提高並非是一蹴而就,而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儘管身上的傷勢正在逐漸恢復,力量也正在得到不停的補充,卡拉文飛蛇現在甚至沒有達到自己接受考驗前的狀態,它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速戰速決,然後尋找一個安靜的巢穴以儘快完成這一次提升,然而也正是這種想法使得它走向了最後的失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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