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鳥術,八階法術之一,也是法師們少有的與敵人近身的魔法,足以焚燒一切的火焰會讓任何靠近的事物在瞬間化爲灰燼,在法師的操控下,火焰變成的巨鳥可以任意在空中飛翔,攻擊那些試圖躲避這一魔法的人,那圍繞在周身的熊熊烈焰則是施法者絕佳的防護。
就算是七階頂峰的法師也無法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完成這個魔法,很顯然,這個自稱是七階法師的克倫絲有意隱瞞了自己的實力。
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還不足以引起人們的驚異,畢竟,一個大法師雖然少見,卻並非絕無僅有,真正讓在場的法師們感到震驚的,是那隻火鳥在成型之後顯現出的顏色——那不是一般火鳥術的紅色,而是一種令人感到徹骨寒意的藍色。
這種顏色的變化改變的並不只是法術的外觀,那些被稱爲寒炎的藍色火焰有着普通火焰無法比擬的威力,被其燒到的人不會由任何灼熱的感覺,極度的低溫將讓他們頃刻間化爲最基本的粒子,從破壞力來講,這個法術已然遠遠超出了常規意義上的火鳥術。
即使是現在的雷加也無法施展這樣的魔法,事實上,在已知的法術界,只有一個人能夠使出這種由寒炎組成的火鳥術,這就是法師塔的前主人,卡森。這和魔法能力的強弱無關,而是由血脈所決定的——在卡森的體內,流淌着來自某位上古神詆的血液,只有這位曾經寒炎的掌控者的後裔才能操控這些可怕的火焰,而據法師們所知,卡森已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擁有這一血脈的人。
人們現在完全明白了雷加爲什麼突然叫停,毫無疑問,這個可以使用寒炎的女法師和卡森一定有着某種密切的關係,在沒有弄清其中的真實情況之前,作爲弟子的他只能選擇避免與對方交戰。
不過這樣的考慮顯然沒有被克倫絲所瞭解,這個女法師操控的火鳥在半秒鐘後接近了雷加,僅憑禁術法師身體周圍存在的天然力場遠遠無法抵禦這一攻擊,爲了自保,遊魂只能召喚出一個魔法護罩。
“你和卡森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護罩有效地擋住了火鳥的攻勢,這讓雷加得以從容地向對方發問,但他得到的回答卻是火鳥不停的撞擊。
“我很抱歉。”在這樣的情形下,雷加再也沒有別的選擇,無論對方和卡森是否有關,他必須贏得這場比試。隨着一個古怪的手勢,一張無形的巨網出現在火鳥周圍,轉眼間就將這有着恐怖破壞力的巨鳥包裹起來,隨即迅速向中央收縮。
號稱可以毀滅萬物的寒炎在組成巨網的無形力場前似乎毫無抵抗之力,只是幾秒鐘,原本圍繞在克倫絲周圍的熊熊烈焰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女法師的活動被侷限在了巨網內半徑一米的範圍之內。
“現在告訴我答案,”雷加沒有驅動巨網進一步收縮以束縛對手,他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克倫絲說道:“我沒有太多的耐心…”
原本靜靜地待在網中的女法師突然像泡沫那樣變得粉碎,隨即消失在空氣之中,與此同時,一個淡淡的身影悄然出現在雷加身後,並在轉瞬之間突破了魔法護罩的防禦,在法師們震撼的目光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刺向了遊魂的後背。
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躲過這樣的襲擊,縱然是禁術法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們的身體並不比普通人強多少,而根據決鬥的規則,法師們無法對此加以干預,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匕首刺中目標。
“很不錯的戰術,”令人驚訝的是,被匕首刺中的雷加甚至連汗毛都沒有傷到一根,這個遊魂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從已經被魔法束縛的對手手裡取過匕首。
“嗜血惡魔,”端詳着那柄鋒利的匕首,雷加說道:“只要擦破一點皮就能令人送命的魔族武器,看來這纔是你真正的殺手鐗。”他看向面前的克倫絲,“只要魔界的潛行魔纔有能力無視魔法制造的屏障,並且可以用假象和隱身術來迷惑對手,但你的確擁有和卡森相同的血統,你究竟是什麼人?”
“卡森,”儘管被制服,克倫絲依然保持着平靜,“是我的父親。”
雷加對這個答案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對方擁有的操控寒炎的能力足以證實這一點。“那麼,”他接着問道:“爲什麼要幫助你父親的敵人?”
克倫絲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模樣,彷彿在談論別人的事情,然而她話語中充盈的仇恨就連傻子也能聽得出來。
“我的母親是一個潛行魔,”她說道:“在發現這一點後,卡森拋棄了她,而當時她已經懷了孕,你可以想象,一個懷有人類後裔的惡魔和她的孩子會在魔界有怎樣的待遇。”
“託我那位從沒見面的父親的福,”克倫絲繼續說道:“在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不得不每天爲生存而奮鬥,我繼承了因爲保護我而犧牲的母親的力量,但這並沒能使我的處境有所改善,直到有一天,維拉爾召喚了我。”
“然後他發現了你擁有的天分,進而覺察到你和卡森之間的關係,”雷加接口說道:“從此,你們就勾結在了一起。”
“不是勾結,是結盟。”即便深陷囹圄,克倫絲依然冷酷得像一塊冰,她平靜地糾正着雷加,“維拉爾希望利用我來得到卡森的權力,而我則希望讓那個拋棄了我和母親的人受到懲罰。”
“於是你們設計了一出好戲。”雷加說道:“維拉爾假裝在無意間召喚到你並發現了你的秘密,進而把這一消息通知了卡森,當卡森見到你時,父女間的感應使他一下子就確認了你的身份。在那之後,爲了讓你能夠長久地留在凡間,他超負荷地動用了卡爾倫權杖的力量,結果導致權杖的毀壞。”
“但毀壞權杖對於法師塔的主人來說雖然會讓聲譽受損,卻並不足以動搖其地位,你們又把目光投向了我。”雷加輕輕地說道:“你們故意散佈出權杖被毀的消息,又製造種種假象,讓所有人都以爲是我爲了得到力量而盜用權杖,儘管卡森知道真相,如果他把事實說出來的話,必然將危及到你的生存——一邊是唯一的弟子,一邊是女兒,他無法選擇,只能保持沉默。”
“我們最初只是想除掉你,”克倫絲絲毫沒有因爲計謀被揭穿而感到震驚,像剛出現時一樣,她的臉上始終是同樣的表情,“從而保證拉克能夠在下一代中脫穎而出,順利繼承法師塔主人的位置,但事實上,我們的收穫遠遠超過了預期。”
一切真相大白,雷加突然輕輕笑了起來。
“你很配合,”他說道,同時順手在面前的空中抓了一下,“看來你們兩個之間有着非同一般的默契,也許,你們本來就是雙胞胎?”一個長相與克倫絲一模一樣的人在雷加說話時憑空出現在他的身邊,這個穿着戰士裝,手持附加了咒語的弩箭的女子在現身的同時彷彿一根棍子一樣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全身都被無形的魔法力量所束縛。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彼此之間互爲影子,”看着眼前的孿生姐妹,雷加說道:“只有潛行魔中的貴族纔有可能誕生下這樣天生的刺客,你們的母親出身一定很高貴。”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們?”克倫絲問道,這個女法師好像生下來就只擁有這麼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殺了我們?殺了你的老師僅有的親人?”
這顯然是她最大的倚仗,在這個潛行魔與人類的混血兒看來,能夠爲了保護自己而放棄權力的卡森是絕對不會允許雷加傷害自己的。
“我怎麼會傷害你們呢?”雷加臉上的微笑彷彿春日裡的陽光,但見慣了血腥的克倫絲姐妹卻在着笑容中感到了一種難以抵禦的寒意,沒等她們有其他的動作,可怕的精神衝擊潮水般涌入她們的腦海,兩人在頃刻間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直到這時,雷加才撤去了附加在魔法護罩上的魔法,這個法術讓觀戰的人們無法看到護罩裡發生的事情,也無法聽到裡面的談話。儘管得到了愛爾絲的情報,遊魂無法保證這是不是維拉爾故意設下的全套,在這番談話之後,他終於可以肯定這一情報的準確——在他對靈魂的監測之下,任何生物,哪怕擁有惡魔的血統,也休想隱瞞內心的真實活動。
“根據規則,她們現在是我的俘虜,”雷加對人們宣佈道:“把她們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