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佔兒皺了皺眉,在太陽穴上揉了揉,有些恍惚地道:“我就記得在我暈過去之前,用金剛介通知公子,之後便倒在河邊了。”
竇池兒道:“莫非剛纔是公子把你送給我,讓我幫你療傷的?那無盈錦囊會不會在公子那兒?”
金佔兒神色變幻不定,一會兒想若是被公子拿去,也算是可以交差了,可自己受傷的窘態又被公子看到,一時倒矛盾起來了,連自己都說不好到底讓公子拿走無盈錦囊好,還是沒有拿走的好。
她稍稍沉吟,忽地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情關係重大,池兒你在這兒守着,我去找那個神龜國的弟子。”
竇池兒忙拉住她的衣袖,笑道:“佔兒姐姐,你都不認識她,怎麼找,這樣吧,你的毒還沒有清除掉,就在這兒看着公子吧,我去找常帝他們,讓他們幫我一起找。”言罷盈盈飄起,她曼妙清純的身影在藍光之中更加驚豔,化作一道藍光,轉入山坳後面。
神仙島!
癡情峰!
千百年來,兩座癡情峰便如生生相愛,卻並不能在一起的兩個癡心戀人,可是她們千萬年來,都是無怨無悔地守護着彼此,縱然海枯石爛,乾坤顛覆,也矢志不渝。
風,很急,從癡情峰頂吹過。
驕陽似火,灼烤着大地。
斑駁陽光,從參天古樹之中灑落下來,如金色的輕紗包圍着這邊的天地。
他孤單的身影,白髮如雪,披在肩上,一襲紅袍,在風中無助地飄動着,猙獰的面具彷彿幽怨的厲鬼,憎恨着塵世一切。
忽然間,身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之聲,那腳步聲在他身後一丈處停下,道:“公子,常帝剛纔說,有個神龜山的女弟子闖進了神仙島,他和隱皇、池兒都帶人去找她了。”
戮天點了點頭,應了一聲,道:“我知道了,告訴隱皇,留出一道出口,把霧中被困之人引出去。”
韋皇擡頭看着戮天的背影,只覺得他的身上有一股無形的威勢,就那麼單單站在那兒,便讓人凜然不可逼視,不過此刻,他卻猜疑戮天的用意,不禁奇道:“公子,只要再困他們幾天,料他們不死也剩不到半條命了,爲何要將他們放出去?”
戮天嘆了口氣,道:“劍靈石被人拿走了。”
“什麼?那佔兒她?”韋皇一聲驚呼,萬萬沒有想到藏在金佔兒無盈錦囊之中的東西,竟然還是會被別人拿走。
“咱們不能等今晚了,得提前行動。”戮天淡淡地道。
韋皇應了一聲,道:“好的,我知道了,公子。”轉身而去。
“韋皇!”戮天忽然叫住了他,淡淡地道:“待會兒,把神仙島上的天網伏魔陣開啓,用金剛介守護神仙島,有人闖了進來,把她……”半晌並沒說出把她究竟怎麼,便道:“把大手軒轅叫來,讓他跟着我同去。”
韋皇知道戮天的性子,如果要把“她”殺了,直接下令就是,他這麼猶豫着,顯然是不想殺“她”,應了一聲,飛也似的離去了。
戮天怔怔地望着對面的癡情峰,忽地嘆了口氣,彷彿帶着幾分苦笑道:“一千年……十五年……”聲音忽然變得冰冷:“蒼天捉弄我,可休要怨我辣手無情!”
蒼茫天地,忽然間被令人窒息的殺氣充斥。
花妖魔晶瞳幽幽閃爍,一股無形的氣勢瀰漫開來,他近乎瘋狂地放聲大笑。
那笑聲,無比淒厲。
那笑聲,讓人心酸。
可是,他的笑聲忽然頓住,意念飛轉,已到了癡情峰的對面。
他僵硬的身子,緩緩地轉了過來,卻見癡情峰的對面,白衣若雪,在風中飄蕩,十五年的光陰,她彷彿比以前更加令人驚豔了。
她,緊握着手中的花雨神劍,站在癡情峰的對面,隔着神仙谷,指着癡情峰對面的男子,深深地凝望。
清冷,一如往昔。
熾熱,一如往昔。
塵封在心底的往事,彷彿在這一刻,漸漸地浮現在她的眼前。
他,也同樣凝望着對面那個美麗絕世的女子,忽地冷然一笑,意念一動,已不知去了何處。
遠處,濃霧深處。
無念、童靈子、無止三人已在無邊無際的濃霧深處徘徊了良久,可依舊未曾找到出路,一時不免有些焦急,無念、無止更是不住地發牢騷,一會兒罵戮天絕情,一會兒怨不該趟捲雲山這趟渾水,一會兒又後悔平日未曾跟着師父好好修行,真是“功到用時方恨少”。
忽地,童靈子眉頭一皺,忙捂住無止的嘴,噓了一口,壓低聲音道:“前面有人。”
無念和無止紛紛一怔,凝神去聽,果然聽得一聲聲低沉的悶哼聲從濃霧深處傳出。
無念皺着眉頭,低聲道:“前面該是骷髏島的人馬。”
童靈子點了點頭,道:“是的,有很多怪獸的聲音,該是骷髏島的人馬。咱們慢慢跟上去。”
無止急忙從童靈子的手中掙脫,搖頭擺手道:“不去,不去,昨晚差點被那些噁心的東西給吃了,我可不要再去了。”
童靈子回想起那驚險的一幕,也是心有餘悸,不過被困在這兒也是死路一條,當下正色道:“那我和無念去了,你自己呆在這兒吧。”拉着無念的袖子,“裝模作樣”地道:“聽說怪獸的感知要比人敏銳很多,它們可別先找到出路。”
無止一聽,登時雙眉一軒,咳嗽了兩聲,乾笑着道:“這件事情還是很危險的,我給你們探路吧,可別再掉到漩渦中了。”挺着腰桿走了幾步,想起那些異獸的恐怖,不禁背上發寒,又彎下了身子,躡手躡足,小心翼翼地緩步而行。
無念和童靈子相對一笑,跟在無止身後,順着那低沉的悶哼之聲,往濃霧深處尋去。
過不多時,三人已摸到了一些骷髏島人的頭頂處,他們談話的聲音,也漸漸清晰可聞,只聽得一個戰戰兢兢地聲音道:“東統領,現在該怎麼辦,我可不想死啊?”
一個言辭鋒利的聲音道:“任南飛,別吵了,我的血骨狼去了這麼久,到現在沒有回來,我比你更着急。”
此人自然是骷髏島的東統領血骨狼無疑。
先前說話之人,正是南統領任南飛,只聽得任南飛說道:“你……你怎麼不擔心自己,卻擔心你的血骨狼?”
東統領冷哼了一聲,道:“我養了血骨狼九十三年了,視若生命,就算我死,也要它活着。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值得相信,除了,我的血骨狼。它,永遠都不會背叛我。”
任南飛囁嚅了兩句,也不知究竟說了些啥,不過聽他的語氣彷彿是在埋怨着什麼。
也不知東統領是否聽到了任南飛的話,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任南飛,你說什……咦,那是什麼?”
顯然東統領剛想向任南飛呼喝幾句,卻發現了什麼令他詫異之事。
只聽得東統領“咦”了兩聲,又道:“前面好像是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