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宮漢峰不說話,唐澤彥徑自說着:“剛剛鄭所他們對那套房子的淋浴進行了檢查,發現淋浴也被人改動過導致會漏電了。只要一打開噴頭,洗澡的人就會出現因電擊而暈倒。而改動電路的方法和前一陣子發生慘案的601房間一模一樣。這些充分的證明了,死在601室的賀林也是被你所謀殺的。”
在唐澤彥所說的種種事實面前,宮漢峰最後只好低頭認了罪。
他擡眼看向天花板,雙眼空洞:“最近幾年的房市一片慘淡,爲了養那十二套一直賣不出去的空置房,我可以說是真的絞盡了腦汁,就差一夜白頭了。麗水苑的空置房多達幾百套,這些空置房的房主們大多都找了空房管家,而寧凱當初是這些空房管家中管房最多的一個保安。”
“我當時也讓他替我管過房,那個時候我是有收入的。可漸漸的生意敗了,手上的資金鍊全斷了。爲了能夠繼續養那些空置房,我打主意到了寧凱的身上。”
“那一天傍晚,我趁着他不注意,用橡皮泥悄悄的印下了他手上所有空置房的鑰匙模,配了所有他所管的幾十套空置房的鑰匙。我又把這些房的門牌號全部都給記下來,然後又找爲專門做假證的商販做了所有房子的房產證。”
“最後,我就開始物色買家,憑着就是以低於市場價一半多的價格誘惑着他們。這個辦法是我想了整整一個星期纔想出來,我自己給它取名爲‘借雞生蛋’。賀林就是被我引誘上鉤的其中一個。”
唐澤彥:“說說你謀殺他的具體經過吧。”
宮漢峰:“我事先將馬澤新的二棟三門601的房子在中介登記出售,並通過中介認識了急着要買婚房的賀林,然後在我自己的家裡和他談好,以80萬元的低價將那套房子賣給他,理由是我急着要出國。”
“因爲房價低得離譜,所以我便向他提出了以現金交易的要求,並且是一次性付清全款,他並沒有經過仔細的考慮就答應了。我們兩人訂好日子答協議,交房產證,交錢看房拿鑰匙,就跟現在對付寧凱的方法一樣。”
“就在我自己的家裡,我和他辦完了一切手續,交了全額的房款以後,我向他提出了慶賀一下的要求,讓他喝下了一杯參加了大量酒精的X0,使他以最快的速度陷入了醉酒狀態。然後我又把他帶到了馬澤新的那間601室,脫光了他的衣服放到浴盆裡。”
“你們現在也已經知道了我事先對那個浴盆的電路進行了改動,使它會漏電。淋浴一打開,賀林就被電暈,最後淹死在了浴盆裡……”
唐澤彥:“又因爲你進屋時一直都戴着手套與鞋套,所以那間屋子裡沒有留下你的指紋和腳印,殺了賀林之後,你就拿着那本房產證和協議書關門走了。然後甚至還出現在底樓人羣中看熱鬧,對嗎?”
宮漢峰微微一愣,擡眼看向唐澤彥。
唐澤彥淡淡一笑,“我那天剛好在人羣中看到了你。”
宮漢峰悶聲悶氣的問:“你總不會想告訴我,你就是從那一眼中開始懷疑我的吧?”
唐澤彥聳了一下肩膀:“也可以這樣說。因爲那一天看熱鬧的人羣中只有你的臉上的表情最爲淡定,沒有什麼好奇的神情。”
宮漢峰發生一串低低的長笑聲:“如果我那天不去當什麼圍觀者或許還不會有事。”
唐澤彥搖頭:“你會被捕是遲早的事,只要你做了這件壞事,那就遲早會有落網的那一天。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宮漢峰本以爲,他這種先以借雞生蛋,然後殺人滅口的生財方法是不會引起警方的懷疑。因爲那些被害的人不是死在他的房子裡,死人的房子裡又沒有留下任何關於他的痕跡。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警方會對所有空置房的房主都進行了調查,只要發現可疑的就都會跟蹤,結果他就這樣落入了法網。
果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最後他被警察帶了下去。
鄭所走進來,告訴唐澤彥那個保安寧凱醒過來了,嚷嚷着要警察幫忙讓馬澤新把房子還收回去,他供不起。
唐澤彥輕敲了桌面幾下,掀起眼簾看向鄭所,幽幽的說:“如果可以的話就讓馬澤新把那套房子收回去啊,寧凱的確是供不起,如果一味的爲難他,保不準他也會走上宮漢峰的路。”
案情真相大白後,唐澤彥與鄭所互相吹噓一番,嘴角帶着幾絲得意的笑意回到別墅。
迎面他便看到蘭沐星那微惱的臉,心底一跳,急忙陪出笑臉,關切的問:“寶貝兒,怎麼了?”
蘭沐星無力的往牀上一趴,略顯憂傷的說着:“今天下午臨下班的時候,我的表姐打電話給我,說她決定和我的表姐夫離婚。這消息雖然不會令我感到驚訝,但我還是替表姐感到有些惋惜和難過。”
唐澤彥暗挑一下劍眉,在她的旁邊坐下:“你表姐和你表姐夫之間的感情不好嗎?”
蘭沐星轉過臉來看他,點了點頭:“的確是不怎麼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在電話中問她是不是想好?結果她卻毅然決然的告訴我她想好了。我說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可別到時又後悔了。她語氣堅定的告訴我不會的。我想,她作出這個決定一定經過了漫長的思考,絕對不是一時的氣話。可以說,離婚這個念頭在表姐的腦海中已經縈繞了許多。”
唐澤彥輕輕的摟抱住她,溫聲勸解着:“既然你表姐她自己決定了要離,那你有什麼好惋惜的?”
蘭沐星微微嘟嘴,眼底有着淡淡的憂傷:“結婚不是過家家,一旦走入了婚姻的圍城,要再走出來,心靈的傷痛就會是一生都很難彌合的。可何況她和表姐夫之間還有一個五歲多大的孩子,他們可以不爲自己考慮,但至少得爲孩子想想啊,畢竟我那小侄女還那麼小,還是剛剛懂事的年齡。你不知道,小魚小的時候有多麼的可愛。”
其實唐澤彥也贊成兩人的離婚傷害最大的是孩子,甚至可以直接改變了孩子的未來人生軌跡。這是用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
唐澤彥提議:“要不你再勸勸他倆?讓他們多以孩子爲出發點,再心平氣和的好好談談?”
蘭沐星很是沮喪的搖了搖頭:“沒用的。我表姐在電話裡說了,她其實從很早以前就跟我表姐夫離婚的,但就是因爲小魚而一直忍着。可最後連續發生的幾件事讓她已經感到了一種潛在的危險,她覺得如果繼續維持婚姻關係的話,那麼結果將絕對是她很不利,甚至對小魚也會很不利。”
唐澤彥很是不解,問:“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蘭沐星再一次搖頭:“我也不清楚,她只是說如果繼續跟我表姐夫在一起的話,那麼或許在某一天的早晨或晚上,她將會突然間從這個世界上徹底的消失。她說每每想到這可怕的一天,她就感到不寒而慄,所以她現在是一天都不想我表姐夫在一起了。”
唐澤彥:“聽你表姐話裡的意思,你表姐夫想對她不利?”
蘭沐星:“我就是不清楚才覺得煩啊!”
唐澤彥斂下眼簾,默了一小會兒,問:“能說說你的表姐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比如說長相、脾氣、事業、對你表姐之間的相識或感情。”
蘭沐星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像只鹹魚般大喇喇的躺在牀中間,雙臂直伸,雙眼盯向天花板,紅脣一張一合:“我的表姐夫叫史良興……”
唐澤彥出聲打斷她:“等等,你不是再逗我吧?死良心?哪有人會起這個名字?”
蘭沐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解說着:“歷史的史,優良的良,興旺的興……咦,被我這麼一說……”她頓了一下,自個也很不厚道的輕笑出聲。
笑夠後她接着往下說:“要說起外貌的話,我那表姐夫絕對可以說是個上乘品。人長得很帥,1。82米的身材,方方正正的臉上按比例勻稱地規劃好鼻子、眼睛、嘴巴,耳朵所佔據的位置,尤其是那一雙像畫筆畫出來的劍眉,更是讓他顯得英俊神氣……”
“比我還好看嗎?”酸溜溜很不是滋味的聲音從唐澤彥的嘴裡輕輕的飄出。
當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後也被嚇了一大跳,天啊,他居然也可以如此的妒婦!
蘭沐星直接白了他一眼,不想理會他這個無聊且幼稚的問題,徑自的說着:“我表姐夫在原先的單位裡一直享有‘帥哥’的盛譽,調來我表姐的公司之後,我表姐的同事們就時常拿着我表姐開玩笑。”
“說怪不得我表姐當年實習的時候會那麼積極主動捨近求遠的跑到鄉下縣城去找朋友,原來是被那位帥哥給勾了魂兒……其實說起來,我那表姐夫比我表姐還小兩歲呢,今年好像剛好和你同年。”
“其實在我老家那裡,女比男大的婚姻並不是很多見的,況且我表姐夫還是一位享有名氣的美男子,所以他們之間的這樁婚姻在我們看來有些不可思議。我表姐雖然長得挺可愛挺嬌俏的,但是要同我表姐夫相配同框,還是很拖後腿的。”
說到這,她頗爲怨念的瞪了唐澤彥一眼。
唐澤彥乾笑着急忙拋出問題,以便在第一時間裡澆滅她那有可能一點而燃的妒火:“既然他倆之間的差距這麼大,那麼他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蘭沐星眨了眨眼,用力的想了一會兒:“其實我表姐和我表姐夫是讀高中的同班同學,高中畢業後我表姐考上了大學,表姐夫卻落了榜,被招聘進了一家電子廠,當了一名機牀流水工。而我表姐卻在大學畢業後家人的安排下進了一家臺企。他倆是在我表姐工作的第一年裡的一個同學聚會裡重新認識的。”
“就這樣,他們很快便發展到難捨難分的地步,如果真要深究起來的話,是我表姐夫先追求我表姐的。一年後,他倆便悄悄的去民政局領了證。你不知道,當時我的大伯氣得將家裡的飯桌都給掀了。可是最終所有的憤怒都敗在了對女兒的心疼之上。”
“爲了不讓我表姐繼續再忍受牛郎織女兩地分居的痛苦,我大伯只好運用關係爲我的表姐夫的工作調動奔波,經過半年多的努力,在素來有‘手榴彈’之稱的大伯的幫忙下,我表姐夫終於如願以償的進了我表姐所在的那家公司……誰知道最到頭來付出了血淚代價的卻是我的表姐……:”
唐澤彥揪住了蘭沐星話裡偏風,擰眉問道:“血淚的代價,什麼意思?”
蘭沐星的嘴角暗抽一下,陰着臉說:“我表姐在一次爲我表姐夫調動工作的事情去求人的時候滑了一跤,流掉了肚子裡三個多大的孩子。小魚是他們結婚三年求醫無數後才懷上,也極有可能會是我表姐今生唯一的孩子。”
像是說到了氣處,蘭沐星用雙手往牀上一撐,跳彈了起來盤腿而坐,明亮的眼睛裡染上一層怒氣:“要說夫妻一場,貿然提出離婚,總脫不開絲絲縷縷的戀情……我那表姐夫現在在事業上正如日中天。他的天資很好,自從縣城調到市裡工作之後,表姐幫他找資料,鋪導他上了函大,甚至操持了所有的家務……可尼瑪,現在他就任宣傳部部長一職後,看我表姐的眼睛就總是朝下的,至少我每次看到他時都是這種感覺!”
“我表姐也明裡暗裡的跟我說了不止一次,她感覺他們的婚姻正漸漸的籠罩上一層淡淡的陰影,而且這陰影就像蘑菇雲一樣越擴越大,因爲她總會在不經意間隱約的感到在表姐夫那對閃亮的明眸後面,暗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你所說的這一切會不會是你表姐平時的生活麻煩太大,導致神經太過緊張而產生的臆想?”唐澤彥拿過枕頭枕在自己的背部,低聲說着自己心中的猜想。
蘭沐星撇嘴:“你才神經質呢!我表姐是一個很理性的女人,如果沒有一定的證據她是不會這樣胡說八道的!”
唐澤彥:“那你先說說都有什麼證據。”
蘭沐星瞪了他一眼,賭氣的爬了過來,看她那自信的模樣似乎真的有什麼證據。
“我表姐說那件事發生在今年的中秋節,她說那一天是晴天。陰雨綿綿的雨持續了十來天,好不容易碰上了這麼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她就打算把家裡要洗的東西來一次大清洗。那個時候我表姐夫到上海出差去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因爲我表姐就不必爲買菜做飯勞神,她自己一個人,過得簡單而就將。”
“那天一大早起來,一直忙到將近10點鐘才把要洗的東西都洗完了,剛洗曬完畢正打算坐下來休息一會兒,門鈴就突然間響了,門外有人高喊着‘屋裡有人嗎?’於是我表姐就立即起身走過去,對着貓眼兒往外看,她說她當時看到門外站着個年輕俊俏的女孩。表姐便打開了防盜門,倚靠在門框上審視着那個女孩。”
“她告訴我那個女孩的模樣美極了,苗條的身段,穿着一件白色包臀緊身裙,白色細高跟鞋,大眼睛水靈靈的,秋波閃閃……反正最後我表姐在電話裡說了一句比我還要好看兩倍……”
“哇!”唐澤彥誇張的驚叫出聲,然後在蘭沐星噴火的目光中幽幽的吐出一句:“比你還好看的有可能會是人嗎?該不會是哪隻修道的狐狸變的吧?”
蘭沐星:“……”這馬屁拍的她都不好意思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