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歡我嗎?”
遠藤百合子軟聲如同輕風。
“不久以後, 你就會是這裡的女主人之一。”
所以,不管他喜不喜歡遠藤百合子,他與小雛菊之間不能再在一起, 遠藤依然會與他訂婚。他喜歡也好, 他不喜歡也好, 該出現的就不會錯失, 他想要的相愛相守, 再得不到。
“以前在英國的時候,你總是皺着眉,總是會不開心, 在網球上,與同齡孩子之間相比, 你也並不突出。那個時候, 你還需要我的陪伴, 可是現在你已經是這樣帝王般的少年了,不再需要我了。”
遠藤百合子盡力保持着優雅柔和的微笑, 語間帶着失落。
不知道什麼時候,跡部景吾腳下的路走向了種滿玫瑰的花園。
深邃無底的眼眸,皺起的眉心,若不是抿起的脣線勾起高貴矜傲,真是像極了幼時那副小老頭模樣。
“過去, 我的心裡並沒有誰, 現在, 我一句沒有心去承載你, 將來, 你只是這裡的女主人之一。”
僅此而已。
“跡部,你不懂我的心嗎, 我一直在你身邊啊,一直在你身邊,爲什麼你卻看不到我!”
比起遠藤百合子的不安,跡部景吾只是抿脣輕輕勾起,笑容有種帝王主宰生死般的漠然:“這些玫瑰,夏天一過就會凋謝了。”
遠藤百合子一震,“什麼意思?”
跡部景吾眯起眼睛,眼角墜着的淚痣華麗而妖媚。眼前的這一大片玫瑰,華麗,豔美,他想起那一日小雛菊的話。
——花這一生只開一季,這一季只開一次,這一次就是一生。
他的心,喜歡着那個纖弱溫暖的女孩子。
這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動心,但是這一生只有這一次。
哪怕以後悲劇收場,他另娶,她另嫁,他也無法再愛別人。
×××
中午十二點十五分。
距離約好的十點鐘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了,已是正午的陽光灼熱的刺曬着皮膚,可是這樣的刺痛又算什麼?
景,你爲什麼沒有來。
即使是夏天這樣的陽光,我仍然會感覺到寒冷呢。我以爲,對你溫暖的微笑就可以溫暖你,我以爲只要握緊你的手,就可以把我的溫暖傳遞給你。
真是傻瓜呢,我。
你身上華麗耀眼的光,哪裡還需要我那一點微弱的微笑,你的手心也是溫度灼熱如太陽。
需要溫暖的人,其實是我吧……景,爲什麼不來呢,只要你伸出手,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跟你走。
正午的網球場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只有球場邊長椅上的一個我。
長椅邊鑽出來的幾朵小雛菊,一臉凋零的樣子。
“今年的小雛菊,凋零的比以往要早呢。”
我俯下身抱住自己。
×××
中午十二點四十五分。
手冢國光站在網球場下面的臺階上,遠遠的望着那個纖弱的女孩子,俯下身抱住自己的動作一直保持着。
一動也不動,像是雕像一樣。
已經中午了,她還沒有吃午飯吧?真是傻瓜,連去買個麪包的時間都怕錯過了什麼嗎?
手冢國光走到最近的超市,買了兩隻麪包一盒牛奶,回到街頭網球場的時候,已經是十三點。
網球場上有幾個玉林中學的人在打着網球。
他走到長椅上一直抱着自己的女孩子身邊,緩身坐在長椅上,把麪包牛奶放在她的身側。
正在打球的玉林中學學生偏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驚呼着:“手冢。”
手冢國光點頭示意,低低“嗯”了一聲。
他拍了拍她的背,如同以往每一次呼喚一般,聲音低而緩:“果子。”
纖弱的女孩子擡起頭,眼睛空洞的緩緩轉過來,慢慢聚焦,然後微笑:“國光,怎麼在這裡?”
“已經是中午了,一直沒有你的消息,就出來找找你。”手冢國光揉了揉她的發頂,有些寵溺的低聲說:“餓了嗎?”
×
我眼睛一亮,立即抓起身邊的麪包吃了起來。
“是在等什麼人吧?”
手冢國光把牛奶打開,放在我的手心,“別哽着了。”
冷靜的眸光寧靜如初雪晴空。
“是跡部吧?”
我嚥下麪包,輕輕微笑,“果然是什麼都瞞不過啊。”
寧靜如冰雪的眸光淡淡看着我,我輕柔一笑,遠遠望着淺藍色的天,“嗯,在等他,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呢。”
那一疊畫紙,每一張都是不同樣子的他。
或慵懶,或皺眉,或高傲,或悠閒,或優雅。
不管是哪種樣子的他,都是那麼帥呢。我抑制不住的微笑起來。
手冢國光略一沉眸,再看向我時,冷靜的眸子淡淡如冰雪:“還要去網球部訓練,先走了。”
似是不放心一般,他站起身後又看了我一眼,猶豫着,最終還是淡淡開口:“如果他不來,你也別太勉強的在這裡等着。”
我只是眯眼笑着,不點頭也不應聲。
手冢國光見我這副樣子,只是五年的揉了揉我的發頂,輕嘆着:“癡兒啊,果子,真是個傻瓜。”
我望着那道修長淡淡如松柏的身影漸漸遠去,眼睛有些溼潤,再次將頭埋在膝蓋間抱住自己。
癡兒,傻瓜嗎?
景,你只是有時耽擱了對不對,並不是不來,對不對?
你不會傷害我,不會讓我這樣傻等着的。我願意在這裡等你,因爲我相信你會來,可是景,我是那樣沒有退路的相信你期待你,你卻不來呢。
“砰砰砰……”
悶悶的節奏聲響在耳邊,然後是球場上的人喊着:“那邊的小姑娘,把那個網球丟過來一下!”
我瞄了眼腳邊的網球,然後微笑:“好。”
完美的拋物線。
“多謝了。”
我看着兩個正在對打的少年,不知怎麼突然開口:“學長們是哪個學校的?”
棕發的少年一頓,繼而道:“我們是玉林中學的。”
玉林……實力不是特別強的學校呢。
“你們,是組合打雙打的吧?”
兩個人對望一眼,不可思議的看着我:“你怎麼知道?”
我輕輕溫軟的微笑:“單打和雙打不一樣的。哪個棕發的哥哥,在打曲線球的時候不要只用手肘發力,用整條手臂試試看。帶帽子的哥哥,你握拍的位置太靠前,扣殺的時候如果加上助跑試試看,威力會大增哦。”
兩人愣了愣,然後點頭:“哦。”
在這個夏天即將過去的盛夏末尾,我坐在長椅上靜靜微笑,總要找些事來讓自己不要太無聊纔好。
真是的,景要什麼時候才能忙完啊……我擡頭看向頭頂的樹椏,剛剛擡起頭的一刻,一片枯黃的葉子飄落下來。
要結束了呢,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