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與四天寶寺比賽的前兩天,青學網球部一直在進行鍼對性訓練,爲了不讓哥哥分心,國雨沒有跟過去,而是留在家裡陪着母親,順便學幾手新菜。

“媽媽,今天我們做壽司吧?”國雨一直惦記着河村家壽司的味道,總想着自己也能做出那麼好吃的壽司,那就更能討哥哥歡心了。

“又是因爲你哥哥愛吃?”手冢彩菜打趣地說了這麼一句,國雨卻是聽得一愣,微微紅了臉。

“媽媽,我……我也要做給你們吃的……”很顯明,國雨誤會了母親的意思,還以爲這是在責備他的‘不公平待遇’,惹得手冢彩菜輕笑不止。

“小雨啊,媽媽哪裡是那個意思,不過,你對你哥哥未免也太好了,不要太寵他哦!會把他寵壞的……”手冢彩菜明顯是在取笑國雨,可聽在他耳中,卻是帶着幾許曖昧不清的色彩,讓他的心也微微慌亂起來。

寵着……哥哥嗎?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只覺得哥哥和大家都太寵自己,好到都已經讓人開始患得患失了,可是聽了母親的說法他才恍然在悟,原來,他也可以寵着哥哥。

真好!

“那樣……也很好啊!”國雨笑得一臉甜蜜滿足,差點閃瞎了手冢彩菜的眼睛,咂着嘴巴越說越起勁了。

“小雨啊,這樣不行哦,你的生活重心應該是自己,不該是你哥哥的……”說着說着,手冢彩菜又有些擔心起來,眉頭微微皺起。

國雨的心性太過單純,誰對他好,他便會百倍的對人家好,一如家人,一如青學的那般朋友,可是,他卻往往會忽略了自己,一味地顧慮着別人的感受,這樣發展下去,她可不覺得是一件好事。

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就算她是個家庭主婦,也有隻屬於自己的一面,連丈夫都不能涉及,國雨又怎麼能夠沒有呢?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再次聽到這個話題,國雨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他知道不論是哥哥還是媽媽,都是爲了他好,可是……把家人當做自己的生活重心,又有什麼不好呢?

在這一點上,他其實是有些固執的,雖然聲音仍舊溫和乖巧,可是,語間的堅定卻是一下就能聽出來。

手冢彩菜深深地看了國雨一眼,見他始終微低着頭不肯與她對視,只能是無聲輕嘆一下,擡手在他頭上輕輕拍了拍,“你現在可能還不太懂,將來就會明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個,既然要做壽司,那就得先去買材料,準備出門採購!”

一聽到‘出門採購’四個字,國雨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卻又迅速恢復了正常,因爲每一次跟母親一起出去購物,總會被母親帶着各種炫耀誇讚,整得他現在都不好意思擡頭見人了。

就算再如何優秀,也沒這麼誇讚自家孩子的吧?況且,他的哥哥明顯比他更優秀,相比之下,不是更應該誇讚哥哥纔對嗎?

可饒是他心裡再如何糾結,也仍是被母親拉出了門,他悄悄唉嘆着今天的命運,卻沒有想到這行程會被人生生打斷。

“手冢阿姨,我可以請國雨哥哥幫個忙嗎?”鄰居家的孩子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抱住了手冢彩菜的大腿,實在是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手冢彩菜只好忍痛割愛,讓出自己可愛的小兒子。

於是乎,在母親依依不捨且一步三回頭的離別之後,手冢國雨悄悄在心裡擺了個勝利手勢,然後跟着鄰居家的小妹妹去了她家幫忙。

“這個……”看着孤零零地飄蕩在泳池中央的小塑料桶,他突然覺得有點冷。

他會游泳麼?貌似……沒有什麼印象……

“小妹妹,是要哥哥幫你拿那個桶麼?”他真的很希望聽到孩子只是想要他陪着玩一會兒,而不是去做那種高技術含量的活兒。

泳池明明不是很大,可是,放滿水之後,怎麼就立馬變了個樣呢?

“國雨哥哥,我的娜娜在桶子裡睡覺,你可以幫我把她帶回來嗎?她不會游泳……”小女孩期盼的眼神閃閃發光,直閃得國雨快要睜不開眼睛,心裡卻是忍不住輕輕哀號了起來。

你的娜娜不會游泳,我貌似也不會游泳啊!

可是,眼前的情況,卻是容不得他多說什麼,他也只好硬着頭皮上了。首先是找一根儘可能長的棍子,看能不能順利地把桶子給戳回來,可是……那泳池的寬度起碼也有七八米,他上哪兒去找一根三四米長的棍子呀!無奈之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準備拿小子把桶 子砸到岸邊來,可是……

“哥哥,娜娜不會游泳,而且她怕水,拿小石子扔的話會把水濺到她身上的。”小女孩又拿那種閃閃發光的眼神看着他,讓他瞬間動彈不得。

找不到棍子也不準拿小石子扔,難道非得讓他下水去撈麼?可如果他真的不會游泳,那誰來撈他呀?

國雨有些欲哭無淚,雖然無法拒絕小女孩的請求,可是,他也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最後折中一下,找了根不夠長的棍子,可勁兒地在泳池裡攪動,讓那個小桶子能夠隨着水波一點點往岸邊靠近。

在努力了近半個小時之後,小桶子終於成功靠岸,小女孩歡呼着跑過去把小桶子……裡的玩偶抱出來,親暱地又是親又是摸,還煞有介事地說了一大堆安慰的話,至於那個小桶子,則是隨波逐流,愛上哪就上哪去。

國雨心下暗自鬆了口氣,把長棍放好,走到小女孩身邊蹲下,順手幫她整理了一下微亂的頭髮,“小妹妹,你家裡沒大人嗎?”

家裡有個這麼大還放滿了水的泳池,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難道家人都不會擔心的嗎?

直到這個時候,國雨纔想起了小女孩家人的問題,他見過那對夫妻幾次,貌似還請了一個保姆專門照顧孩子,可他都已經來了半個多小時,連保姆的影子都沒見着,這也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吧!

“大人?保姆阿姨在睡覺!不過,她很奇怪,睡在廚房的地上,不覺得冷嗎?”小女孩的話聽來有些奇怪,國雨有些擔心,便牽着小女孩的手進了屋子,遠遠就看到廚房的地上有一個人影,心裡立時咯噔往下一沉。

出事了!

國雨迅速跑進廚房,下意識地首先探了探保姆的鼻息,幸好,雖然微弱,卻鼻息尚存,只是,那異常蒼白的臉色和滿頭的冷汗,讓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沒有閒暇多想,趕緊拿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附近就有一家大醫院,救護車來得很快,醫護人員要求他陪同前往,他沒有辦法,只好帶着小女孩一併上了救護車,走時還順手把放在客廳的電話簿給帶上了,在車上打了電話通知小女孩的父母,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據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初步推斷,保姆是心臟病發導致的昏厥,若是再遲上一會兒,很可能會導致死亡,聽到這裡,國雨的小臉也變得一片蒼白,手掌微顫地一路跟到了手術室外面,他才猛然發現,他此刻……

在醫院裡!

曾經有過的可怕回憶如同潮水般瘋狂地涌進了腦海裡,前世的,今生的,每一件都那樣清晰,身體迅速變得僵硬起來,不管身旁的小女孩怎麼叫他都無法迴應,彷彿……他再次回到了那漫長而痛苦地等待死亡的過程。

“不要……”不要死!不要死……

“哥哥……國雨哥哥……你怎麼了……”小女孩被嚇得嚶嚶哭了起來,眼淚抹得滿臉都是,小手卻是緊牽着國雨不肯放開,持續不斷地喊着‘哥哥’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可她又怎麼會知道,國雨現在陷入了怎樣的痛苦之中?國雨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無法負荷,整個身體都開始冰冷起來……

哥哥救我……不要死……

“小雨!小雨不怕!我在這裡,哥哥在這裡,小雨……”手冢一回家就聽說了這件事情,知道國雨被救護車一起帶到了醫院,心裡立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醫院,看着國雨的樣子,他不禁心裡一沉。

還是遲了!

“哥……我不要死……醫院……好可怕……”感受着熟悉的溫暖,國雨只覺得繃在心口的弦倏然斷裂,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再也無法支撐,軟軟地昏了過去。

幸好,哥哥來了,不必害怕了……

好在小女孩的父母及時趕到,手冢不必再顧及這邊,不假思索地抱着國雨趕回了家中,看着躺在牀上小臉蒼白的國雨,手冢心疼得不行,大掌溫柔地在他額上輕撫上,讓他能睡得安穩些。

家庭醫生來過了,說國雨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母親送醫生離開,再回到國雨房間時,忍不住一聲聲長嘆着。

“唉,怎麼會發生這麼巧合的事情……”去鄰居家幫個忙也能幫到醫院裡去,偏偏國雨那麼害怕醫院,好在沒出什麼大事,不然的話,手冢彩菜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媽媽,我陪着小雨就好,麻煩您去準備一些吃的,等小雨醒來,一定會餓的。”手冢原本是在訓練的,可是,心裡突然有些慌,總覺得要出事,便向教練請了假急急忙忙趕了回來,沒想到……

幸好,國雨沒事!

國雨一直睡得不太安穩,可是,卻又疲憊得醒不過來,飄浮之際總有一抹溫暖在自己額上輕撫,他拼盡全力想要抓住,卻總是無法成功,一次又一次徒勞的努力,他固執地不肯放棄,終於,他抓住了……

眼前漸漸有了柔和的光亮,國雨極爲緩慢地睜開了眼睛,直到一片朦朧變成了哥哥溫柔的臉龐,“哥……”

“總算是醒了,下次,不要再這樣嚇我了!”手冢仍舊記得,在醫院看到國雨蒼白得過分的臉龐時,他心頭的鈍痛那樣真實,彷彿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塊那般疼痛,直到現在還微微抽搐着。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更痛恨曾經給了國雨那種痛苦過往的人。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再也不要去醫院了!

“這麼害怕醫院,還是想要當醫生嗎?”對於國雨近乎天真的理想,手冢直感覺到心疼,那種全然不顧自己的理想,真的不會只成爲國雨的負擔嗎?

“要!我要當醫生!”我要當哥哥的專屬醫生呀!就算再害怕醫院,他還是不會放棄當醫生這個理想。

因爲,哥哥是手冢國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比任何人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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