宍戶亮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憤怒過。
他對這次監督的決定不滿。很不滿。
其他人也對這個空降的助教充滿了質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生,也配對冰帝網球部指手畫腳麼?!
簡直是笑話!
他絕對不允許有人在網球部胡作非爲!
“啊,是小百步!”芥川慈郎難得沒有翹訓,現在正一臉納悶兒地盯着百步渢看。
“喲,慈郎,又見面了。”百步渢也笑着打招呼。
“小百步是助教?啊,那小百步的網球一定打得很好對不對?和我……”
“和我打一場!”
百步渢勾起了脣角,她早就知道會有人不服,所以說出了【如有不服歡迎單挑】那樣的話。沒想到真是有人爭先恐後地往槍口上撞。
先是芥川,後是宍戶。
別以爲她看不出來,芥川慈郎根本就是一隻披着白羊皮的黑綿羊。剛纔先是套近乎,然後即將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就是要和她比賽吧。明明是對她出任助教質疑不已,卻並不明說,還大而化小地把用網球單挑改成了找到對手一時興奮的切磋。
以人畜無害的表情和“純潔無比”的動機,暗暗探清了她的網球水準,——贏了則是給了她一個下馬威,那麼她這個助教也不要再想當下去;輸了也替冰帝衆人摸清了她的底細——冰帝這些世家子弟,哪有一個是簡單的?
怪不得跡部對這個芥川慈郎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
憑着單純無害的外表不知道欺騙了多少純真少男少女的心,芥川綿羊還真是腹黑呀。
——倒不是百步渢多會看人,她很有自知之明,如今下了這樣的判斷有一部分原因是來自於她一向準的可怕的直覺,另外嘛,芥川同學算計的眼神哪怕只有一瞬,也總是會有人發現的呀。
果然是腹黑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吶。
至於宍戶,百步渢覺得這個人動機是徹徹底底的單純。
純粹是不服自己。
嘛,不過既然這個宍戶打斷了芥川綿羊的話,先一步提出要和自己單挑,那麼遵照先來後到的順序,她自然會欣然接下這個戰書。
眼高於頂?很好,她絕對會給這羣自大的冰帝少年一個甜美無比的教訓。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這一幕,一局終比賽,百步VS宍戶。
“不必轉拍了,發球局歸你。”這是依舊目中無人的宍戶亮。
百步渢這次卻不像對中村晉惠時那樣把發球局推給對方,只淡淡道,“如此,多謝了。”
“只不過,”百步渢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輸了可別哭啊。”
場外冰帝衆人腳下齊齊一個趔趄。
收起戲謔,百步渢不等宍戶反駁便高高拋起手中的黃色小球,眉眼戲謔,手中的球拍輕輕擊上。
宍戶輕易就被對手那不認真的態度激怒,他一言不發,卻迅速奔跑到球的落點,手中球拍揚起——
“球拍揮空?!”
“怎麼可能?!”
“球……球消失了!”
“題名——消失的發球。”百步渢輕笑,魅惑的聲音緩緩響起。
場外的跡部和忍足則一臉沉思。
“啊嗯,這個女人還有點本事。”
“那個發球,跡部,你看清了麼?”
“當然,這點雕蟲小技還瞞不了本大爺的眼睛。Ne,Kabaji?”
“——Wusi。”
“哎——侑士,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是依舊一臉疑惑的向日小紅帽。
“嶽人,好好看着,”忍足笑得一臉高深莫測,“這個助教不簡單。”
百步渢決定要好好打壓一下這個宍戶的氣焰,當然,還有他背後的冰帝男網部。
一個消失的發球穩穩拿下發球局,百步渢卻不給宍戶翻盤的機會。
輪到宍戶的發球局,百步渢還是不打算認真。在她眼裡,一個光速回球足夠解決一切問題。宍戶並不需要她拿出真正的實力。——如今十分之一的認真,她已經足夠給他面子。
囂張到了極點。
所以說,百步渢絕對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人氣死。
“題名——光速回球。”又是一個光速回球,宍戶的發球局已破。
“百步領先,2——0。”
百步渢的光速回球,強的並不只是速度。當初中村晉惠一球都未接到,也實在該慶幸她沒有勉強去接那個球。
一旦接了,球拍被打飛事小,手腕報廢事大吶。
宍戶同學孺子可教,在被百步渢的光速回球壓着打了整整一局之後,他已經能夠成功趕在球飛走之前達到落點了。
於是百步渢決定給他個機會。
又輪到她發球,百步渢卻沒再用那個讓宍戶束手無策的【消失的發球】,而是輕輕用了個普通的發球。
宍戶自然成功回球。
百步渢低低一笑,脣角勾起了漂亮卻又危險萬分的弧度,一個光速回球脫拍而出。
宍戶同學果然上當,沒料到百步渢的算計的他,躍躍欲試地揮拍擊球。
“啪——”
於是一如百步渢所料,球拍脫手,入眼的唯有掉落在地的黃色小球,以及——跪倒在一旁捂着手腕神色痛苦不已的宍戶。
場外又是一陣喧譁。
“好重的球!”
“啊嗯,有的不只是速度……麼。”——這是手撫淚痣,洞察全局的跡部。
“啊啦啊啦,這可真是——有趣啊。”——這是眼睛緊盯着百步渢的身影,臉上一派凝重眼神卻充滿興味的忍足。
“以下克上!”——這是同樣一臉凝重眼神凌厲的日吉若。
百步渢在發愁。
硬接了自己的光速回球,宍戶的手腕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吧。她本來也只是想玩玩兒而已,適可而止纔是正道。
可是現在,對方顯然不想接受她的好意。
“宍戶君,你的手腕已經握不住球拍了吧。這場比賽就到這裡吧。”百步渢好心提供了一個臺階。
“比賽還沒有結束!我是不會認輸的!”很明顯,對方不順着她的臺階下。
幽幽嘆了一口氣,百步渢覺得,自己如果不出一兩個看得過去的招數讓宍戶看到他們之間那鴻溝般的差距的話,宍戶說不定還對翻盤抱有幻想。
不切實際的幻想,就應該及時打破。
既然現在沒有別人,那麼就由她來粉碎對方最後的一絲希望吧。——她這可完全是爲了宍戶君考慮哦。
“現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百步渢開口,眼神隨意又囂張地直視對面一臉憤然的宍戶,“就讓你看看,你我之間不可逾越的實力差距。”
接下來的局面完全是一邊倒,哦,當然了,之前的局面也是一邊倒。
但是現在的狀況更加慘不忍睹。
百步渢不再拖延,收起了玩鬧之心的她決定在五分鐘內結束這場比賽。
用到的招數只有兩個,【臨淵】和【近水】。
臨淵其意,便是面臨深淵,在球上加上強烈的下旋轉,結合光速回球的速度和力量,過網後球會直朝面門而去,根本避無可避。
近水其意,便是近溺幽水,擊球時以手肘爲軸心,手握球拍劃過一個特定的弧度,這樣精心加上的旋轉讓球在高速震動的同時分裂成無數個幻影組成一簾球之水幕,常人根本無從下手,即使勉強擊中,也如擊入水中一般,力量早已被化解於無形。
“算不上是什麼絕招,只不過是我之前無聊的時候創造的兩個小招式。”百步渢在用這兩招狠狠虐完宍戶之後,笑得雲淡風輕。
——這話絕對有水分。
至少我們從場外冰帝衆人那五花八門的表情和對面完全無力招架並且已然瀕臨精神崩潰的宍戶亮的情況就能看得出來。
【這個女人不是人,絕對不能拿普通的標準衡量她。】——這是場外衆人共同的心聲。
“比賽結束,Won by 百步,6——0。”
一如既往的不給對手一分。
“可惡!”宍戶跪倒在地,一向驕傲的他接受不了自己就這麼敗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
“宍戶君既然能成爲正選,實力自然可見一斑。不過,”百步渢揚起球拍直指宍戶,悅耳的聲音響起,語氣放肆又囂張,“適當的自信是自信,過度的自信就是自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宍戶君你還madamadadane!”
說完這些,百步渢看也不看地上的宍戶,徑直走向場外。把手中的球拍遞還給忍足,百步渢轉而看向跡部。
“啊嗯,你這個女人勉強還算是華麗。”跡部悅耳如大提琴般的聲音緩緩響起,手撫淚痣笑得傲然,“從今天開始,百步渢就是冰帝男網部的助教!”
“是!”
一呼百應。
事後,宍戶被勒令立即去醫務室處理傷勢。
百步渢抓準時機,在宍戶經過她面前的時候很“湊巧”地露出了腕間重達五千克的重力護腕。
於是潛臺詞是——你看,對付你,我可是連負重都沒有摘哦~
宍戶同學一臉菜色。——絕對是被氣的。
百步渢笑得得意——誰讓這個宍戶一開始這麼小看她呢?被人輕視的感覺可不好吶。
有仇必報報了再報一向是她的美德。
所以經過這件事我們發現,百步渢這個女人可以用兩句話來定義。其一,她絕對是那種能在不知不覺之間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人活活氣死的敗類;其二,她確實是那種有仇必報報了再報睚眥必報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