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琴棋書畫四人驚呼。
風蝶臉色慘白立刻上前扶住他,三魂嚇得沒了七魄。
正準備離開的白瑾墨柳小小心底齊齊一驚,方纔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就……
伸手捂住脣角輕咳兩聲,風玄衣勾了勾脣,一雙狹長的丹鳳眸此時沒了光彩。將手移到眼前,緩緩張開,裡面一片猩紅。嗓音暗啞了幾許,風玄衣輕緩的道“蝶兒,父皇現在怎麼樣了?”
風蝶扶着他,顫抖着道“父皇,妙手公子現在在爲父皇解毒,很快就會沒事的。皇兄,你怎麼了皇兄?”
金色的衣袍染上血跡,整個人臉色蒼白,脣瓣發紫,配上嘴角鮮紅的顏色,有些驚人的觸目驚心。
“很好,蝶兒,將父皇給你的東西拿出來。”風玄衣有些吃力的點點頭,嗓音有些緩慢。
一聽這話,風蝶立刻從衣袖裡掏出一樣東西,藉着月光隱約可以看清上面的印記。待看清那樣東西后,範良心底狠狠一震。那樣東西……
風玄衣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轉眼看向另一邊,雖是狼狽之態,可尊貴不減“範丞相,你可看到了?看到了什麼?”
微微一怔,範良輕微皺了皺眉,隨即一掀衣袍雙膝跪地道“臣明白了!臣看到了長公主手中,有皇上親手給的——西涼帝印!”
“很好,那你就該明白怎麼做了。”風玄衣語氣淡淡的道。
柳小小心下暗自一驚,在看風玄衣的模樣,眼底劃過一絲流光。連她都沒有想到,西涼皇居然會把帝印交給風蝶。這麼說,第一份聖旨裡面的內容,風玄衣明知道卻不讓風蝶宣讀,是早就有這個打算?
而白瑾墨卻緊握了一下她的手,無聲的眯了眯眼,只怕是,風蝶手中還有第二份聖旨!
鄭重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範良一本正經的道“回太子殿下,臣,明白!”最後三個字,更像是嘆息。
手握帝印的風蝶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臉擔憂的看着風玄衣,嗓音擔憂哽咽的道“皇兄,你到底怎麼了?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那個人給你下毒了,風澤說你中了劇毒。皇兄……”
“咳,咳咳!”幾聲抑制不住的輕咳吐出脣瓣,風玄衣臉色更難看了。隨即輕吐一口氣,風玄衣緩緩直起身,離開她身側,一臉認真的道“蝶兒,他說的,是真的。皇兄的確,中了劇毒!”
短短一句話,風蝶一下子慌了神,手中的帝印砸到地上,眼淚瞬間流了出來。死死捂住脣瓣“怎麼可能?皇兄,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剛纔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啊!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沒關係的,神醫在這裡啊,他能救你的,他一定能救你的……”說着,風蝶站起身就要朝着寢殿裡跑去。
“站住!”兩個不帶半絲情感的字眼讓她硬生生頓住腳步,看着前面的人身子一僵,風玄衣的語氣強硬了幾分。
“風蝶,收起你的眼淚,忘了我教過你什麼嗎?”嗓音冷的幾乎不帶溫度。
緩緩轉過身,滿眼的淚水愣是沒有落下來,風蝶一點點跪在他面前,殷紅的脣瓣吐出十個大字“風家的兒女,流血不流淚!”
這句話,從小到大父皇和皇兄曾再她耳畔說過無數次,她自己也重複過無數次。可卻沒有一次這麼認真,認真到每一個字都紮在心上。
聽到答案後,風玄衣的態度並沒有改變,卻轉過頭,看向白瑾墨等人“風玄衣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你們夫妻兩個。明明是一樣腹黑,一樣愛算計人,卻偏偏重情義到了極點。還是那句話,得友如此,死而無憾!”
聽到這裡,柳小小也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步一把扣上他的脈門。
白瑾墨眼眸一閃,半晌,沉吟着道“風玄衣,我必須承認,你是我此生敬佩的人爲數不多的一個!”
“呵呵!”輕笑一聲,眉眼輕佻,依舊帶着勾魂奪魄的魅惑,卻平添了幾分病態,瞥了眼身旁的人,風玄衣搖了搖頭“白瑾墨,若是,若是有那個機會,我倒是想和你爭個高下。無關江山、無關天下!”說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爲他把脈的女子,笑意淺淡。
出乎意料的,白瑾墨沒有發火,而是同樣勾着脣笑着回道“你爭不過的。”五個字,清淡的似雲霧。
“是啊,我爭不過你。”風玄衣沒有反駁,反倒淡淡的應了。
緩緩收回手,柳小小抿着脣,面色沉靜的看着眼前的人“爲什麼?”以他的本事,只要他不想,沒人可以傷他至此。
爲什麼?風玄衣垂下眼簾。
胸口氣血翻涌的厲害,一波一波。他想,若是當初他看上的是身邊的這個女子,亦或是換其他人,是不是,他的結局就不會這般?
只可惜,即便如此,他還是……
沒有後悔過。
你說,世間情愛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須臾,才擡起眼,輕緩的道“大概,是我欣賞那份遺世獨立的姿態吧!”
僅是欣賞而已,最後卻把自己搭了進去。
“青竹,去找三師兄來!”吐出一口氣,從衣袖間拿出一個小瓷瓶,將裡面藥丸倒出賽在他嘴裡。這一系列的動作,始終是面無表情的。
風玄衣也很配合,配合到最後突然笑了“柳小小,我突然在想,若是當初綁架你之後,我直接將你帶回西涼,成爲我的太子妃,現在是不是就可以不這麼累了?”
一開始只是抱着玩樂的態度,可後來呢?
他對那人幾乎傾盡了所有,換來的結果是什麼呢?
遍體鱗傷到自己都不願清醒。
柳小小心底突然不是滋味起來。當初在黎城的時候,眼前這個人問自己,一份不容於天地、爲世俗倫常所不齒的戀情,如何在世間立足。她想,若重來一次,她一定會告訴他:放棄吧!
“風玄衣,你後悔過嗎?”
她想,她是知道答案的,可偏生就問出來了。
擡頭望了望空中的月,風玄衣緩緩的,緩緩的勾出一抹笑“後悔如何?不後悔又如何?”
四下無聲……
這時,寢殿裡的水慕楓也被青竹喚了出來,看到這邊的情形,二話不說走了過來替他把脈。
見他出來,風蝶心一下子就緊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連柳小小都不忍心在看。她沒想到,風玄衣剛纔在那麼多人面前,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就算三師兄在這裡……
片刻,水慕楓放下手,眸光凝重了幾分“你……若是這毒在一開始的時候,我或許能解。可是……”
“可是什麼?”風蝶急匆匆的問道。
看了一眼她,水慕楓緩緩道“這毒本就霸道妖邪,更何況,若我沒猜錯的話,你曾多次動用媚術。這東西本就傷神,反倒加劇了毒素的蔓延。現在毒素蔓延到了心脈、血液。我……救不了他……”還有一句話他沒說,那就是,風玄衣能活到現在,應該是用盡真氣才吊了這麼一口氣。
身子一下子就軟了下去,風蝶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脣瓣顫抖着“皇兄……”你不是說,只要我回來,你就會好好的嗎?
對於這個答案,風玄衣似乎一點都不吃驚。勾了勾脣角“琴棋書畫!”
“太子殿下!”
“還記得你們從跟隨我的那天起,曾說過什麼嗎?”看着眼前跪下的四個女子,風玄衣語氣低低的道。
琴棋書畫四人咬着脣,半晌纔回道“今生今世,唯主子之命是從!”這是她們跟隨主子第一天起就發過的誓,至今不忘。
“很好!”風玄衣點頭“記得,以後,風蝶就是你們的主子。從今往後,只尊她一人之命即可。我要你們,替她斬斷一切荊棘,親手送她坐上那個位置。”
就像,我當初保護她的那樣,好好守護她!
心神狠狠一震,四個女子誰都沒有哭。轉過頭,對着風蝶跪下“參見主子!”
“皇兄……”風蝶低低的喚了一聲“你是不要我了嗎?”
這一聲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
感受心臟處傳來的疼痛感越來越清晰,風玄衣緩緩閉上眼,嗓音飄蕩在半空中,一字一句“風蝶!你不是說過,會替皇兄守護好一切嗎?那麼這一輩子,都不要食言!”
“皇兄……”
“太子殿下……”
對耳畔的哭聲、叫喊聲充耳不聞。
浮現在風玄衣腦海最後一幅畫面,是昔年在豐城時,初見那個紅衣男子時,渾身掩蓋不住的淡然灑脫……
風玄衣,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風玄衣,終究是我欠了你……
對你,我還有什麼是不能給的?
白瑾墨輕嘆一口氣,對着那人,緩緩彎了下腰。對於一個對手、一個朋友,應有的尊重,他給了。
怔怔的看着那個沒了氣息的人,一襲金衣,千嬌百媚,玉骨仙姿,恐怕這世間再也找不出來能將這兩中極端美結合在一起的人了。初見時那種妖孽不足,風騷有餘,那一眼的驚豔,也再也不會有人比擬的起。
指尖微動,脣瓣顫了顫,柳小小輕緩的吐出三個字……
“風玄衣……”落地無聲。
東宮……起火了呢!
------題外話------
呼!這一章沒有寫好,確切來說是不知道怎麼寫。
風玄衣對諾諾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今天確實寫瞎了。關於他,不久之後在番外篇會重新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