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陽看着絕塵而去的馬車,止住了奔上去的腳步。
“元帥,咱們也快些進宮吧。”秦城言道。
秦向陽抿脣搖了搖頭:“宮中有御醫,應該會沒事,只是這馬車壞得有些離奇,若是不弄個清楚,怕她還會有危險。”
秦城看了看漸行漸遠的馬車,而後轉眸看向翻倒在面前慘敗不堪的馬車點頭應聲:“是,這馬車的確是有問題。”
秦向陽俯身檢查着馬車,卻始終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馬車不像是被人動作手腳的樣子。
“元帥,這馬車似乎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間掉落了輪子導致翻車了?”秦城看着輪子接連車身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鈮。
秦向陽亦是看不出一絲蛛絲馬跡,離開馬車看向掉落的輪子,又拿着輪子來到車身前比對,探究了多次後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只是他想不通,那個修理馬車的師傅爲何要這麼做。
皇宮內,若影得知蕭貝月因爲馬車翻身而受傷昏迷,頓時心頭一驚,猛地從躺椅上起身,卻因爲一陣頭暈目眩而止住了動作。
“娘娘小心,您懷着龍嗣呢,永王妃已經在太醫院接受診治了,想必不會有事的。”紅玉勸慰道。
若影想了想,這段時日她確實是身子不便,走幾步路就累,不小心就會頭暈目眩。但是蕭貝月在入宮途中發生這種事情,讓她怎麼不擔心?更何況也不知道莫心有沒有坐在馬車上。
“小郡主如何?”若影問。
綠翠回道:“回娘娘的話,小郡主是和四爺同坐一輛馬車,所以安然無恙。”
若影算是鬆了一口氣,只是當她反應過來他們一家子竟然不是乘坐一輛馬車時,又微微擰了眉心,也不知道是蕭貝月不願意坐他的馬車,還是莫逸蕭不讓她坐他的馬車。若是前者倒也罷了,若是後者,她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太醫診治過後將永王妃安排到本宮的暖閣來,否則看不見她本宮還真有些不放心。”若影擰眉道。
“是,奴婢這就去辦。”綠翠躬身退下後立即去了太醫院。
“慢着。”若影喚住了她,“無論太醫需要給永王妃什麼藥,讓他儘管給,若是需要日後調理,就配上足夠的藥讓永王府的人帶回去,再診治一下小郡主有沒有受驚。”
若影突然發現自己是因爲往日久病今日成醫了。
太醫給蕭貝月包紮把脈過後便給她開了抓了些藥,並且開了方子,讓莫逸蕭帶回去照着方子抓藥給蕭貝月調理身子。
就在這時,翠綠出現在太醫院門口,她上前給莫逸蕭行了個禮,而後看了看那張藥方後道:“太醫,皇后娘娘口諭,不管永王妃需要什麼藥儘管給便是,若是需要日後調理,就配上足夠的藥讓永王府的人帶回去,再勞煩太醫診治一下小郡主有沒有受驚。”
莫逸蕭眸中閃過一道驚愕之色,就連他都沒有想到要給莫心診治,而那若影竟然想到了。
太醫聞言急忙躬身抱拳應聲,而後又去準備了幾副藥交給了阿朗讓其帶回去給永王妃服用。
綠翠又問太醫:“皇后娘娘一心惦念着永王妃,擔心永王妃的傷勢,因爲身子不便所以不能前來探視,所以讓奴婢接永王妃去暖閣,不知道現在將永王妃帶過去會不會影響傷勢?”
太醫回道:“只要沒有顛簸,莫要受風,便無礙。”
綠翠點了點頭,轉身向莫逸蕭躬身一禮:“四爺,皇后娘娘交代,若是您不放心的話也可以一同前去。”
莫逸蕭抿脣黑沉着臉色未語。
莫心聞言跑過來說道:“綠翠姑姑,我可以一起去嗎?我不要和孃親分開,剛纔若是不分開的話,或許孃親就沒事了。”
綠翠俯身看着莫心微微一笑道:“小郡主當然可以一起去啊,不過幸虧小郡主沒有在那輛馬車上,否則現在怕是連小郡主都受傷了。”
莫心卻是鼓着嘴道:“就算是死,心兒也要和孃親一起。”
綠翠笑容驟然一斂,不敢相信這是莫心這麼一個小孩子說出來的話。
“小郡主怎麼說這樣的話?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綠翠撫了撫莫心的發頂說道。
莫心卻是搖了搖頭:“心兒之前養了一隻兔子,後來兔子生了小兔子,兔子因爲生病死了,小兔子也不吃不喝,最後也死了,心兒知道小兔子是捨不得自己的孃親。心兒也捨不得孃親,如果孃親有事,心兒也沒人疼了,活着也沒意思。而且心兒現在已經不怕死了,就是怕死了之後沒有人照顧孃親,所以心兒要和小兔子一樣。”
綠翠一瞬不瞬地看着莫心,心頭百味雜陳,明明是一個孩子的話,童言無忌,可是她竟然止不住溼潤了眼眶。
這小丫頭太招人心疼了,不僅長得俊俏,還乖巧懂事,只是綠翠不明白,身爲郡主的她爲何會說沒有人疼惜。思及此,她忍不住將視線落在莫逸蕭的臉上。
莫逸蕭聽了她的話,眸中震驚非常,過了今夜她也就四歲,怎麼說話的語氣都跟個大人似的,而她所說的話竟然能刺入他心底。
綠翠張了張嘴,話語哽在嗓子眼,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訕訕一笑緩解了尷尬的局面。
“那小郡主就隨着王妃一起去吧,若是再不過去,皇后娘娘該是擔心得不顧自己的身子跑來了。”綠翠說完這句話,不經意朝莫逸蕭看了一眼。
莫逸蕭緊抿着薄脣,拾步過去將蕭貝月打橫抱起送上了攆車,莫心立即讓阿朗把她抱了上去,而後乖巧地坐在躺在攆車上的蕭貝月身旁,雙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一雙小手覆在蕭貝月的手背上。
椒房殿
若影看着頭上已經包紮好的蕭貝月忍不住擰了眉心。
“太醫怎麼說?”若影問道。
綠翠上前低聲道:“太醫說並無大礙,只是頭部受傷,還是要好好調養才行,也絕對不能受刺激。”
若影抿脣點了點頭。
莫心看着自己的母親一直昏迷不醒,滿眼的擔憂,轉眸問若影:“皇伯母,孃親會不會醒不過來了?”
“當然不會。”若影緩緩坐在牀畔將莫心攏入懷中,“心兒別擔心,太醫都說了沒事就一定沒事的,等孃親醒來心兒就讓孃親把藥喝下去,幾天就沒事了。”
“那……孃親的額頭上會不會留疤?”莫心看着蕭貝月額頭上的繃帶問道。
若影想了想,遲疑道:“應該有吧,不過沒事,宮裡什麼藥都有,若是有疤,塗一塗藥就沒有了。”
宮裡自然沒有這麼神奇的藥,她也不過是安慰一下眼前的小傢伙罷了。只是幸好蕭貝月已經嫁人生子,並且是堂堂永王妃,若是未出閣的姑娘家,額頭上有疤確實是會影響將來在夫家的地位。
莫心聽了若影的話後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皇伯母受傷過嗎?”莫心仰頭問。
若影微微一怔:“心兒爲何問這個?”
莫心垂眸道:“因爲心兒沒有摔傷過頭,不知道頭上受傷了會不會非常痛,我想應該很痛的吧,要不然孃親不會道現在都沒有醒了,孃親一定痛得暈過去了。”
若影心疼地擁着莫心,心裡不是滋味。
“頭上摔傷的時候一開始會很疼,後面就感覺不到疼了,因爲已經痛麻木了,所以纔會暈過去,等醒來的時候痛也就醒了,會很疼很疼,所以心兒在孃親醒來後一定要照顧好孃親,若是孃親不肯喝藥,一定要讓她喝了,否則傷就不會好。以後也要聽孃親的話,要是心兒不乖的話,孃親的頭該更痛了。”若影一邊教導着莫心,一邊想起了過往之事。
如今她的頭疾因爲調理已經極少發作了,可是每當颳風下雨天,她若是不小心淋了雨,還是會引發頭疾,所幸現在莫逸風對她極好,每次的颳風下雨天他便怎麼都不願意讓她出門,即使在宮院中走走,他也要陪在一旁,生怕有個閃失。
就在若影沉思之時,蕭貝月緩緩睜開眼眸。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若影,轉眸又看向滿眼擔憂的莫心,見她安然無恙,也忘了頭上傳來的疼痛,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驀地瞪大了眼眸。也就在這時,門外報永王求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