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軒,你別過來,別過來……”咯咯的笑聲傳來,不期然的轉首,竟然是婉柔握着一個雪團興奮的向着輕展軒的方向扔去。
“乾孃,王爺,銳兒來了,娘也來了。”銳兒興奮的收起手中的鞭子和陀螺,一彎腰就抓了一把雪在手中,看那情形也是要握了雪團丟出去,如沁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只得尷尬的向輕展軒道了一個萬福,再向婉柔展顏一笑,便站在路邊看着幾個人快樂的丟着雪團,偶爾輕展軒會看向她與無憂,可是更多的時候卻還是忙不迭的拋着手中的雪團,這樣的一天,似乎連着邊關隨時都有可能的戰事也不重要了。
皺皺眉,最近在飛軒堡裡常聽到輕展軒與婉柔一起的歡笑聲,不止是戰事不理,飛軒堡裡甚至連奏摺也未收到過了。
明裡這似乎是一個不好的跡象,這樣子只要白錦臣一出兵,看似西楚立刻兵敗,但是誰知道輕展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
陽光照着一片雪色,刺着她的眼睛有些花,抱着無憂看着幾個人飛動的人影和樹木,生怕無憂被着雪色傷了眼睛,婉柔的臉紅撲撲的,她的身子真的已經將養好了,其實這幾日就可以……
“王爺……王爺……”一個暗影向着輕展軒的方向奔來,一邊跑一邊焦急的喚道。
輕展軒手中的雪團丟下,“什麼事?”面上所有的笑容在這一刻止住了,一股威嚴讓周遭的人心中一凜,暗影急忙向他道,“王爺,一切果然如你所料開始了。”
眉毛一挑,長衫的下襬隨風而飄揚,一雙黝黑瞳眸望望婉柔再望望如沁,“你們都先回去吧。”似乎是不想讓她們任何人聽到他與暗影隨後的對話。
“王爺,我等你一起回去。”向如沁微微的頷首,婉柔便徑直看向輕展軒。
如沁不語,拉着跑得氣喘吁吁的銳兒的手默無聲息的向着冷月軒而去,曾經在楓葉林裡他說過的話無數次的在她的耳邊響起,她相信他,這一回她不會誤會他了,她相信他一心爲着的就是婉柔的病快些的好了。
其實早已到了婉柔與他圓房的時候了,她拖了一天又一天,倘若再不說,那就是對婉柔生命的不屑一顧了。
說吧,明天就說。
“王爺,白錦臣已發兵,也中了王爺的埋伏了。”暗影甚至等不及如沁走開,就興高采烈的說道。
一驚,果然是兩國開戰了,原來輕展軒早已預料到了,原來他是故意與外界沒有任何往來的,這所有都是一個假象,當白錦臣三個字在腦海裡劃過的時候,如沁的心一緊,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雖然早已無情,可是她仍然不想看到輕展軒與白錦臣沙場上冷目相對。
清然轉首,冷冷的風吹得無憂的臉上一片通紅,小手抓着,爲着她的突然間轉身就嚇得哭了,這一聲哭惹得不遠處的輕展軒望了過來,如沁也不知輕展軒向着身邊的人說了什麼,暗影與婉柔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向如沁走來。
“王爺,其實你早知道是嗎?”剛剛暗影說得真切,一切都如輕展軒的預料,原來他一直算計着這場戰爭。
輕展軒展顏望向她,他明白如沁的心中所想,這天下誰人都知道如沁曾經是白錦臣的未婚妻,自己生生的把如沁奪過來,這本身就是白錦臣的難堪,所以兩相打起來,白錦臣只會更加的拼命,“沁兒,他一直耗下去惹得我西楚邊關草木皆兵,還不如我下劑猛藥引他出兵,也好速戰速決。”他看到了如沁眸中的焦慮,不管怎麼樣白錦臣都曾經是如沁的一個夢,即使早已沒了感情,她也不願他與白錦臣在戰場上對抗而有任何的閃失吧,但是他輕展軒絕對不會做那不仁不義的小人,既然婉柔還活着,他就不會再與白錦臣爲敵了,除非是白錦臣自己送上門來。
明知他說的有理,可是她的心裡就是隱隱的覺得不對,雪色中,她妖嬈如一朵梅花,無憂也早已止住了哭聲,定定的望着他,如沁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你去了邊關,那麼一定要帶上我。”
輕展軒心一凜,她就是他肚子裡的蟲子一樣,想什麼做什麼,原來她早已看得猜得清清楚楚。
想要逃避,逃避婉柔即將的圓房,更想要去邊域會一會白錦臣,曾經如沁那般的深愛着白錦臣,這讓輕展軒心底裡多少有些吃味了。
邊域的戰爭雖然開始了,可是還沒有傳來西楚勝利的消息,所以他不能小覷了白錦臣,自己不在現場,也不能坐陣指揮,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男子漢的尊嚴讓他想要挑戰白錦臣的威風,白錦臣自以爲是的認爲他已不問政事了呢,卻不知這西楚的一兵一卒都是他在暗地裡調動着,雖然現在還沒有捷迅,但也許不用等到明天,邊域就會傳來西楚的捷報了。想要去,想要親自去感受一下戰爭的味道,雖然他也不想要看到血流成河的場面,雖然他也不想讓百姓流離失所,但是骨子裡他自有的那份好戰的因子,這因子早已讓他的心蠢蠢欲動了。
可是如沁,他真的不想帶她去,雖然他很想與她有獨處的機會,可是打仗太危險了,營地中,即使是睡着了也擔心敵軍夜裡的偷襲,而且出征帶着女人這是要被士兵們恥笑的,雖然他是攝政王,沒有人敢動他一根手指頭,但其實女人相隨在戰場上那也是死罪一條。
況且無憂和無邪還要她來照顧,怎麼也不能把無憂獨自留在飛軒堡,這讓他怎麼也不放心呢,想到此,心裡已有了算計,“沁兒,你要留下來照顧孩子們,至於邊關的事,我自會妥善處理。”
“王爺,孩子們自有青兒妥爲照顧,你放心吧,王爺要去我便去。”早已猜出了輕展軒心中所想,她心意已決,無相曾經也是她的家園,她心裡惦着邊關的一切,兩難的選擇,孰勝孰敗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或許她可以說服白錦臣也說不定。
“沁兒,這是國事,我自會安排,無需你來擔憂。”白錦臣又是劃過眼前,初見如沁時她夢囈中那名字的出現又現在了他的記憶裡,他望着她的堅持,明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要說服白錦臣,就象她現在一意要說服自己一樣,可是他就是不想讓如沁再見到白錦臣。
他的冷拒讓她淡淡一笑,“王爺,就算要走,你也要讓婉柔安心,婉柔的病……”遲疑了一下,她不知道這樣的場合當不當講,一面是在分析邊關的戰事,一面又要說完輕展軒與婉柔圓房的事,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她想要藉由此來拖住輕展軒離開飛軒堡的時間,她要給自己足夠的時間來安排好孩子們,至於婉柔的事,那是該輕展軒頭疼的,既然幾年前他與婉柔就有了肌膚之親,既然他們連孩子都有了,那麼此時就是考驗他心的時候了,她不想錯過。
幾步開外,婉柔已在靜寂的雪色中將他二人之間的對話聽了一個清清楚楚,如沁的話讓她興奮了,她的面上揚起喜悅再向如沁追問道,“姐姐,是不是我的身子已經將養好了,也可以……”說了半句她的臉頓時就泛起了潮紅,那紅如蘋果般的顏色在這雪地裡讓她更加的嬌媚了,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在垂問她是否可以圓房了。
輕展軒面上的微笑遁去,他直直望着如沁,他在等待如沁的答案,倘若是真的,那麼他立刻就走了似乎真的不對,三年後就有可能是婉柔辭職世的時候,時間真的很緊迫,而他又怎麼也查不到皓兒的下落。
如沁知道,這樣的一刻,婉柔的一切似乎再也躲不過去了,“王爺,婉柔的身子的確已將養好了,時間拖不得,三年,只一眨眼的時光,而且必須要在三年內生下孩子我才能保住她的性命。”這一些她不說婉柔也知道,所以剛剛婉柔的反應才急切了些,這世間誰人不想好好的活在世上呀,而且婉柔還有她最牽掛的孩子在等待母子相聚的那一天。
罷了,說了就說了,一口氣說完,她的面色緋紅,他的面色則灰敗了,沒有理由立刻馬上離開飛軒堡了,即使要離開那也是今夜之後,否則就是對婉柔的不理不顧。
圓房,彷彿今夜就最適合了一樣,給婉柔機會了,纔是他的恩賜,纔是他對婉柔生命的眷顧。
怔怔站在雪地中,滿目的雪白讓眸中一片冰冷,明明不想,可是此刻他已無法推卻,婉柔就在他的身後,眼底閃過一絲薄怒,這一些她總要先知會他一聲纔好,她總不該在三個人都在場的時候說吧,“沁兒,你先回去冷月軒,如果要走,我自會通知你。”
“娘,王爺要去哪裡,是要去打仗嗎?我也要去。”銳兒跑過來專注的一句話就讓兩個人之間的尷尬悄悄遁去,卻是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