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兒點頭,知道如沁是要徹查秦修容的死因了,所以她自然要幫忙,既然那修容主子曾經救過了阿瑤公主一回,少不得她也要隨着主子們回報了。
輕展軒祭拜完畢就去大殿上與衆大臣周旋去了,如沁用罷晚膳就斜倚在軟榻上等着青兒帶着秦修容的貼身宮女到來。
終於,門開了,她放下了手中的一本書,隨着青兒一起進來的正是昨夜裡在秦修容處所見的那個小宮女。
微笑而起,生怕嚇着了她,“過來坐吧,不必拘禮。”如沁招招手,示意青兒搬了一把椅子請她坐在自己的對面。
小宮女有些誠惶誠恐的坐直了身子,“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幻兒,是修容主子給起的名字。”
“倒是個好名字,你們主子對你倒是特別的好。”如沁溫言軟語,只想慢慢消除幻兒心中的緊張,秦修容的死必是給如雲宮上下帶來了一片陰霾,明明還是新年,卻少了許多的喜慶。
“嗯,主子待我如姐妹一樣,只可惜……”一開口那淚不就悄悄的流了下來。
想起那一句色即是空,如沁皺了皺眉頭,這才問道,“你們主子生前是不是遇上了什麼大事,所以才……”
幻兒正在低泣中,忽聽得如沁輕柔的話語便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可是隨即又是搖頭,“沒有,什麼也沒有發生。”
幻兒的表情落在如沁的眸中,心裡已漸明白必是發生了什麼,“是不是被一個色字所害了呢,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只是猜測的,如沁並不知道秦水芳的故事。
那幻兒驚訝的擡頭,“逍遙王妃都知道了?”她不信的追問,完全忘記了她的身份。
如沁也不介意,幻兒的追問倒是讓答案也明郎了些,“嗯,我只知道一些,具體的情節還不知道,或者幻兒詳細對我說了,說不定我能還你家主子一個清白呢。”那色即是空果然是有深意的。
曉以情義,幻兒似乎有些動心了,她看看青兒,再看看如沁,便垂下了頭,如沁會意,使了一個眼色青兒便悄然退了出去,只守在門外,不得旁人靠近。
“幻兒,這沒什麼外人了,我與你家主子素來就親厚,你且說吧,不必擔心我會說出去。”
幻兒張了張嘴,半晌才支吾道,“那是皇上離開以前的一天,一個侍衛報說是主子孃家的人,主子便允他進了室內,隨知卻……”幻兒突然頓住說不下去了。
心中一個恍忽,如沁已明白了**分,“那麼這件事被誰撞見了?”
“那天剛好是慧妃生日,太后去太廟拜祭回廣明宮的路上剛巧經過如雲宮,便進來了,卻不想被小宮女帶錯了路就到了我們主子這裡,於是……”
太后,又是太后,那是在輕展風還未離開之際就發生的事情,卻不想竟然隱瞞的這麼深,便是由此秦修容才受人挾持的吧。
一個修容,青天白日的,卻在自己的寢宮中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必是因爲此她纔有了日後的那些難過與身死……
怎麼也不信那是真的,悄然起身,背對着幻兒如沁站在窗前輕聲問道,“那侍衛後來如何了?”
“被太后賜死了。”幻兒小小聲的說道。
“這件事情除了太后,還有其它人知道嗎?”一切的矛頭又指向了太后,卻是輕展軒的孃親。
“聽說慧妃知道了,便是那日死了的宮女說出去的,卻不想那宮女也被人用銀針刺死了,所以如雲宮的人才再也不敢提及那件事,只怕惹上殺身之禍,逍遙王妃,奴婢所說可句句都是實情呀。”
“秦修容死前,可曾再見過太后嗎?”如沁記得大年夜的前一天,就在那小宮女死去的那一天她來興安宮的時候因着自己的未見,離去時她的臉上都是落寞,似乎在那一天她就預知了她自己的死期了一樣,有些遺憾,倘若那一天自己見了她,或許她就不會死了。
“沒,修容主子除了來過這興安宮見你以外再也未見他人了。”恍惚沉思中幻兒然後又道,只是在那日回如雲宮的途中遇見了皇后娘娘的轎輦,皇后娘娘並未停轎,只是錯過而已。
想一想,是了,那日太后曾說過不許自己與婉菁沾瞭如雲宮的晦氣,所以婉菁纔沒有下轎吧。
色即是空中的那一個‘空’字便是賜了秦修容的死,只是那千毒草卻不知是她從何處得來,想起那個已被賜死的侍衛,難道是他,可是人已死,死無對證,唯一一個活着的太后,如沁卻不便去追查了。
拉着幻兒起來,輕聲道,“好生辦了你主子的後事,怎麼也不能懈怠了。”
“謝謝王妃關心我們主子,人去樓空,自從主子沒了,這皇宮裡就再也無人顧念她生前的好了,那慧妃更是小人,她爲如雲宮之首,卻半點事也不理不管。”嘆息着,幻兒也是有心無力。
“別擔心了,人已去,死者暝目吧。”
看着幻兒離去,如沁卻不擔心秦修容的後事,她早已與輕展軒商議了,必會爲她辦得風風光光的,而且奇怪的太后明明知道了那件事,可是卻沒有反對秦修容入了皇陵,她是正二品的嬪妃,入皇陵是天經地義,可是通常有污跡的嬪妃是不得入內的,太后這一次似乎是開了恩了。
這一年的新年就在秦修容死去的陰影中沒了喜慶也沒了歡樂,宮裡的嬪妃們也各自規矩了許多,只躲在自己的宮中閒散度日,輕展風的歸來離去讓所有的嬪妃們都知道再也盼不回他的心了,婉菁擬了三品以下嬪妃的名單,便依着輕展風所言,願意留下的就還住在從前的宮裡,想要離開的就各自送了一筆遣散費,從此出宮自在逍遙去了。
如此,如沁終於安心了些,必竟那受了傷害的嬪妃只剩下極少數了,幽居深宮,終老一生,便是她們無可奈何的選擇了,但卻讓阿瑤帶走輕展風的罪過也小了些。
然而從祭拜過祖宗之後太后就病了,終日臥牀不起,廣明宮裡早已沒了先前的熱鬧。於是,整個西楚的皇宮都籠罩在低迷之中,如沁終究還是按捺住了對太后的一些疑慮,必竟這是西楚,後宮之事自有婉菁在打理,而她也要尊重輕展軒,總不能對臥病不起的母后追查吧,只是對於秦修容的死如沁卻一直耿耿於懷,總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一切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出宮了,又回到了逍遙王府,皇宮裡那沉悶的氣氛真的不適合她,還是有銳兒在的王府才熱鬧,數着日子一天一天的就要臨近了孩子生下來的日子。
每日撫琴作畫,與腹中的寶貝分享着每一天,給他們快樂,也給他們對生的渴望。
也在王府裡度過了她一生中最快樂的生日,因着有輕展軒,也有兩個寶貝的相伴,她的生日才顯得尤其的快樂。
要生了,陳嬸也經常與她一起坐坐,陳嬸也很期待,總是提及婉兒的孩子,如沁也未曾在意,想想那一次黑蟲子的事件如沁終於還是釋懷了,或許與陳嬸只是無關吧,必是哪一個人利用了她看不見的這個弱點才讓自己受了驚嚇,幸好無事這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這一日,宮裡又來人了,是太后的口諭,讓她這幾日只當心些,產婆和奶媽也一併的都安排妥當了,算計着就是要生了的時間了,怎麼也不能馬虎了。
如沁也頗爲緊張,終於要做母親了,那份欣喜與期待讓她的心溢滿了溫暖。
宮裡,是婉菁。
宮外,是如沁。
西楚人人都知道一後一妃即將臨盆的消息,只要皇家有了後,那麼西楚那潛在的內亂自會消失於無形之中,所以百姓無不開心期待。
逍遙王府裡也籠罩在一片期待與喜悅之中,人人都在期待如沁的孩子,也都在猜測着孩子的性別,倘若是男娃,那便是大福大貴了。
如沁早已備妥了孩子的一應物品,小衣服小褲子做了幾十套,足夠兩個孩子穿了。
輕展軒每日下早朝必是提早的趕回到王府裡陪着她,只怕一個不留神之際她便生了。
這一日晚間,如沁拉着輕展軒的手走在園子裡散步,春的氣息拂來,正是春暖花開時節,紅燈籠下的桃花開得正豔,薰香的桃花香飄溢,蟲鳴鳥叫都象是一首音樂一樣的動聽,“沁兒,緊張嗎?”手握着她的,緊緊的,那是在給她力量。
她笑笑搖頭,“不怕。”似乎那欲要做母親的喜悅已沖淡了恐慌,她不怕,她有兩個寶貝陪着她呢。
“宮裡派了一個穩婆過來,我卻不喜歡,還是在京城了叫了一個,沁兒,再想想還有什麼沒置辦妥當的了。”
“都好了,就在等着這兩個小淘氣出來見你了。”掩嘴輕笑,輕展軒日日比她還要緊張。
慢慢的又踱回了屋子裡,兩個人的心裡除了期待腹中的寶貝就再無其它了,王府外的天與地此時都與她無關,她此時最想要的就是兩個寶貝的安然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