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晴沒有追上來,顯然她根本不在意如沁的下山與否,她在意的似乎就只是……
女人的心便是這般的傻,付出了就再也收不回來,就算知道自己傻了笨了,卻還是要繼續,因爲總也舍不下自己的心,一如芸清,一如之晴,更如此時的她。
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卻不覺得暖,躲了這般的久,卻還是躲不過。 шшш _ttka n _C ○
又是想起之晴,也又是開始奇怪之晴是如何出了飛軒堡的,難不成是輕展軒故意派她來的嗎?
心驚的想着這些,她的世界已有些迷亂了。
輕輕的佇立,想要緩解自己的混亂的一顆心。
隨手摘了一枚楓葉,紅紅的就在掌心裡,一抹陽光密佈其上讓紅葉晶瑩而美麗,其實相思最甜也最苦,苦中作樂,甘之如飴。
轉首,之晴還在,卻是在凝望着漫山的紅葉,也沉重了她的一顆心。
再不遲疑,只想要迅速的逃離之晴的視線,離開她的視野才讓她有安全的感覺,可是愈走她愈是覺得有一道影子正在緊緊的追隨着她,她快影子則快,她慢影子則慢,可是悄悄瞟向周遭的時候,這山間卻又只她一個人在踽踽獨行。
腳下的步子更快更快了,那快已經到了她的極限,而那影子也跟得更快更快,讓她怎麼也抓不住那影子的虛無。
“之晴,他是誰?”如沁猛然站住,讓自己的聲音響徹在山谷中,那影子的追隨突得讓她心慌。
沒有之晴的迴應,卻是一個飛鏢連同着一張紙箋齊齊的盯在了她面前的樹上,心突突的跳,倘若這飛鏢是飛在了她的身上,那麼……
擡眼看去,那紙箋上的五個大字清晰入眼:救婉柔,否則……
這不是輕展軒,以輕展軒的脾性他沒有理由來威脅她。
況且倘若是他,他也不必要藏在那樹影間不讓她發現他。
那黑影的輕功真好,好到她怎麼也捕捉不到他的一切,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存在,他就在她的周遭,而他一心一意想要救的其實就是婉柔。
這黑影似乎是隨着之晴一起來的,可是明顯的他卻並不想現身,也不想被她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纔有了這飛鏢的出現。
因爲他若要殺了她,剛剛的每一個瞬間都有可能,那飛鏢的出手,快而準,然而他卻沒有。
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她下山要她救婉柔了。
‘否則’兩個字可以有多種解釋,她揣測着,卻不知會與誰有關,是無憂,還是無邪?
猛然想到無邪的時候,她的心又是一陣狂跳,無邪,會是你嗎?
無邪,你到底在哪裡呢?
眸中悄悄泛起了水霧,想到無邪那小小的孩子居然就從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她的心就是一陣顫抖。
擔憂,那兩個字讓她想到了太多太多,那黑影真是聰明,似乎什麼也沒說,卻又是說盡了她心裡所有的擔憂與心事。
原有的猶疑在這一刻徹底的遁去了,她要下山,對於婉柔,醫得好醫不好只要盡心盡力就好了。
爲了無邪她也要下山。
手中的飛鏢滑落在草地上,那冰涼的觸感讓她不喜歡。
那張紙就在她的手中撕成了片片,細細碎碎的撒在火紅的楓葉間,紅與白,那般的顯眼刺目。
沒有回頭,決定了她便再也不會去追問之晴了。
其實之晴不過是一個引子,那黑影纔是真正的目的。
依稀有一種熟悉的氣息拂過,她認識他嗎?
如果認識,他又爲何要這般的瞞天過海,不與她相見,而暗自威脅呢。
呼呼的吹着氣,吹着鬢邊的發輕撩,真是無奈呀,好不容易纔逃出了輕展軒的視野,而此刻她又要主動的送上門去了,輕咬貝齒,心裡真是不甘,可是想起無邪她便全然沒了力氣。
去吧,不停的勸着自己,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腳步又是匆匆,努力的抑制心裡的驚慌,她不知道要怎麼與青兒說,也不知道要怎麼與兩個奶媽說,要出來的是自己,要回去的也是自己,冥冥中好似她開了一場玩笑一樣。
小院裡,青兒正不住的踱着步子,“夫人,你總算回來了。”從焦慮轉爲鬆馳,顯然青兒剛剛在擔心她了。
拉住青兒的手,遇到青兒,何其幸也,“青兒,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剛剛可是嚇壞我了。”
“去看看那漫山的紅葉,真好看。”
“可有采回來嗎?”青兒開心的問。
搖搖首,一急,她倒是忘記了,“明天路過的時候就採幾枚,你收着,就做書籤了。”
“嗯,一定要採的。對了,東西都收拾好了,你看看可還差了什麼?”想要把東西都帶走了,似乎有些難,所以青兒才選了重要的再讓如沁過目。
“不用看了,能拿的就拿着,不能拿的我再派人過來取吧。”這裡距離飛軒堡那麼近,只要着人取兩趟,也就都帶走了。
青兒閃閃眼,她真是不懂了,“還要派人來取?”
“嗯,去忙吧,明天你就懂了。”心裡還在打着小九九,一決定要回去飛軒堡,她就有些心慌慌了。
要見到輕展軒了,他就是她的剋星一樣,轉了一圈又回到他身邊了,她還真是沒用呀。
也要見到婉柔了,婉柔這兩個字從前在飛軒堡裡曾經是她的惡夢一樣,卻不想這一次再回飛軒堡她便能見到死而復生般的她了。
那個如仙女樣清靈的女子,她病了,而擔憂她憐惜她的似乎不止是輕展軒一個人,剛剛楓葉林裡的黑影也該算上纔是。
挽心樓,婉柔必是住在飛軒堡的挽心樓中,那是輕展軒專門爲她所建造的一座小樓,典雅而別緻。
而她的住所,就只有冷月軒了,殘敗而清冷,然而那裡卻盛載了她太多的情愫,有恨,有愛,有着說不盡的哀怨。
要回去了,這一夜,輾轉着怎麼也睡不踏實。
頭上的髮簪拔落在枕邊,拿起時,摩梭着面龐,那上面淡淡的就漾滿了輕展軒的氣息。
這樣的夜,他必是在婉柔的身邊吧。
輕輕的闔上眼睛,一滴淚從眸中滾落,回去了,該是她多少的尷尬。
軒,他一直愛着婉柔。
其實,回去了,她纔是最不該出現的那一個,會是她打擾了他們的幸福,打擾了他們的樂園。
可是,她卻決定了,決定挽救婉柔的生命,決定爲着無邪而忍辱偷生在他們的周遭。
會忍,會笑,會努力的過好每一天。
一個女人,先是爲人母,纔是爲自己。
那一夜,幾番輾轉,她終於還是守了一夜的黑。
聽得門外的響聲時,披衣而起,明明是不情願,可是還是要動身了。
孩子還沒有醒,她悄然的走到門外,青兒正在整理着東西,“青兒,跟着我,讓你委屈了。”
“夫人,你對青兒如妹妹一般,這是青兒的福氣呢。”
她柔柔的笑,“青兒,煮飯吧,吃過了,孩子們也就醒了。”一夜的剪熬,卻還是抵不過早晚將至的命運。
“夫人再去睡一會吧,你的臉色可不好,一會兒飯好了我再叫你。”
“不必了,我坐在這裡吹吹山間的風就好,這空氣真新鮮呀。”不捨了,不捨這一個多月以來的山間生活,雖然清苦,卻是她的最愛,真想讓時間慢着點過,真想再這裡多留那麼一刻,下了山,她的世界只怕就會轟然倒塌了。
她怕。
卻也只能爲着孩子們而堅強着。
終於還是走了,四個女子,兩個孩子,慢慢的走在山間,抱着無憂走在前裡,一路都是向着飛軒堡的方向,除了她,沒人知道那條路。
走一路,就是一路的汗。
孩子們醒了睡,睡了醒,歇歇停停,終於在晚間的時候遠遠便見到了飛軒堡的輪廓。
青兒驚叫了,“夫人,是不是走錯了路。”雖然青兒也想要回到飛軒堡。
她淡淡搖首,即使有着太多的不情願,她還是回來了,這一回不是輕展軒的相追,卻是她自己甘願回來的,“青兒,我們回去飛軒堡,王爺在那裡。”
她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波瀾,可是說過每一個字的時候她的心裡都是驚濤駭浪。
越近門前,心越是狂亂,彷彿那一回她隨着輕展風與婉菁回到飛軒堡時的那一刻,可是如今她的手上卻多了兩個孩子,有他們伴着她,她的心多少會柔軟些。
門前的守衛看到步履有些蹣跚的她們時,眸中忽的現出驚喜與驚歎。
眼睜睜的看着其中的一個飛快的跑進了飛軒堡,如沁知道他是去報信了。
卻不知此時的自己是不是一個不速之客,有些人歡迎,有些人不歡迎吧。
可是無論怎麼樣,她都是回來了,回來面對婉柔,面對輕展軒,面對她所有的心痛。
幾近黃昏時,迎着風走進去,迎面的院子就是她見到白錦臣時的那一座。
心倏的一緊,那是她惡夢一樣的過往。
院子裡,一條人影一閃,驚得她的心又是狂跳。
垂首,心已亂了慌了。
總是這般的沒用,女人的心其實最管不住的就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