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劑藥只能緩解那慢性毒藥的發作,卻沒有排除毒性的作用,如沁交待了那藥的服法,又囑咐了輕展軒她離開的這幾天他要注意的事情,切不可以再觸到了傷口,否則只怕他的傷口很難癒合。
匆匆隨着甄陶離去,滿心裡都是憂心忡忡,這西楚的大營裡有她大多的掛念了,不止是輕展軒,更是那十幾萬的將士呀。
爲了快,她只得負在甄陶的背上,除了歐陽永君,甄陶也曾多次救過她,所以對甄陶讓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就有了一種信任感。
“甄陶,一直向南,找到青草還泛着綠意的地方纔行。”她記得天山醫經裡有記載過一種草,那草葉如魚鱗狀細細密密的,卻極爲耐寒,越是天冷它便愈是豐茂,這東齊與西楚的邊域本就比西楚的皇城要暖和多了,加上下雪天,所以天並不冷,但是這裡距離那還有綠色草被生長的地方卻遠了。
甄陶一向不喜言語,也不多話,只飛速的向南而行,那種親切感讓如沁想起了從前在飛軒堡裡的一幕幕,甄陶曾爲她而受仗責,甄陶也曾多次爲了她而求助於歐陽永君,他似乎對自己特別的好,在飛軒堡裡就好象家人一樣的照顧着自己,雖然他的話不多,但是從他的行動中卻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真心實意的好。
每每想到這些都是讓她感動,卻也是感慨他一直的孤單無依,不知道會是哪一家的姑娘幸運的愛上他再與他走到一起呢?
悄悄的爲他祝福,其實人生許多的際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有些痛苦有些甜蜜,又豈是人爲可決定的呢。
雪花飄飄的落在自己與甄陶的身上,也不拂去,任由它灑落,白了發,也白了衣衫,可是心卻是暖的,雖然憂心卻淡不去此刻悄行的自在。
有種飛翔的感覺,真想自己也會了這輕功,可是她這身子骨恐怕沒了這可能。
行不多久,便到了東齊的地界,所經與西楚一樣的冰天雪地,那雪落在了樹上成了串串的樹掛,美麗的讓人慾要摘在手上把玩着,那冰冷而清新的感受讓人的頭腦也欲加的清醒,“甄陶,這裡距離東齊的營帳還有多遠?”爲什麼所經之地她一點也沒有看到東齊的將士們呢。
“我避開了,繞了遠路,否則只怕路上會發生什麼變故。”
甄陶說得對,倒是她忘記了這一層,倘若被東齊的人認出他們是西楚的人那就麻煩了。
除了回答她的問題,甄陶再不多言,讓她也不由得不好說什麼了。
時間就在他飛速的前行中度過了,天快黑的時候,甄陶放慢了速度,他在不住的尋找落腳點,這麼冷的天,雪花還飄在天空,倘若沒有擋風的地方想要捱過這一夜那是極其痛苦的。
慕地,甄陶象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間加快了速度又轉了一個方向只向着斜前方而去,如沁迷糊的任他前往,必是他想到了那可以過夜的地方。
天慢慢的黑透了,寂靜的山中因着雪色而清悠,雪花早已止住,卻讓夜更加的冷了,瑟縮着的躲在甄陶的背上,雖然她身上比起甄陶還多了一件厚厚棉軟的大衣,可是還是讓她止不住的冷,倒是甄陶爲了走得快些他穿得很單薄卻象是沒有冷的感覺,“王妃,我記得過了這個山頭有一戶人家,只是山野中人,今夜就將就些住在那裡吧。”
“嗯,只要能過夜就好。”從前在青叔青嬸那裡她也是甘之如飴的度過了半個月呢,其實簡單就好,這一些她從不在意,溫室裡住得久了便會嚮往那種迎風納寒的情結,便如那雪中怒放的梅花,綻開的不止是美麗妖嬈,更美的是它不畏風雪的堅韌。
有了目的地,甄陶只走得更加的快了,如沁閉上眼睛感受着四周那靜謐的世界,真愛這種感覺,只可惜她的心裡還是惦念着輕展軒,惦念着西楚的將士們。
就要到了,那小草屋雖然被雪掩了大半,可是那窗子裡露出的小油燈的亮光卻暴露了小屋的存在。
甄陶站在了大門前,乾乾的樹枝夾起來的柵欄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其實只要縱身一躍甄陶就可以躍進去了,可是沒有,甄陶只向着那小屋喊道,“陳伯陳嬸,甄陶來了。”清亮的聲音透過夜色必是傳到了屋子裡,因爲如沁看到了那窗前人影一閃,轉眼門便開了。
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開門走了出來,卻是健步如飛的眨眼就到了大門前,“真是甄陶呀,太久不見了,快進來。”親切的笑容讓如沁仿如回到了家中的感覺。
如沁早已在甄陶叫門的時候就從他的背上落下來,此時便隨在他的身後踩着那深深淺淺的雪走進了院子裡。
陳伯看到她的時候,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甄陶,這丫頭比起你那個妹妹來可還要更清秀呢。”言外之意似乎把她當成了甄陶的……
“甄統領,你還有個妹妹嗎?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呢。”如沁好奇的問道。
然而就在老者說話的時候甄陶卻怔住了,他就站在那雪地中看着陳伯走出來時的那一個個腳印呆住了,似乎有什麼勾起了他的回憶,“甄統領……”那小草屋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婦人走了出來,“甄統領,是你嗎?”顫抖着的聲音,顯然見到甄陶讓她極爲開心。
甄陶這纔回過神來,熱情的走到那婦人的身前,“陳嬸,可都還硬朗吧,甄陶這一別竟也兩年多了呢。”
婦人伸手抓住了甄陶的衣袖,“是呀,是呀,真把老婆子我想壞了,快進屋快進屋吧,暖和的炕燒得熱着呢。”抓着甄陶就進了屋子裡,那顫抖着的手臂告訴瞭如沁她的激動。
陳伯笑向着如沁道,“姑娘,我這老婆子瞎了看不到人,呵呵,倒是錯過了你了,快進去吧。”
如沁一怔,想不到陳嬸竟然瞎了,怪不得剛剛她好象根本就沒有看到自己一樣,竟不曾想原來是真的沒看到,隨着陳伯走了進去,小屋雖小,卻是溫暖如春,才進了門,陳嬸就迎到門前,“呵呵,又有貴客來了呀,來,讓陳嬸摸摸,一定又是一個俊俏的丫頭,否則配不上我們甄統領呢。”
如沁一聽,粉臉不由得紅了又紅,卻不知要如何回答了陳嬸,只擡眼求救似的望向了甄陶,而後者則第一次的露出了難得一見的輕柔一笑,那笑容便如那雪花輕輕飄落的淡雅,空靈中彷彿隱藏了無盡的相思……
只是,那相思的女子,卻又是誰?
陳嬸拉着如沁的手坐下來,慈祥親切的讓如沁瞬間就想到了母親,母親的眼睛也不好了呢,或許這一場戰事結束了,她該回去探望母親纔是。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呀?”
“陳嬸,叫我如沁吧。”她笑笑迴應,雖然陳嬸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面對如此樂觀的老人家,如沁心裡更多的是感動,感動的是老人家對生活的那一種樂觀的態度。
“如沁,呵呵,和婉兒一樣好聽的名字呢,甄陶,婉兒現在可好?”
“哦。”甄陶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如沁又看了看陳叔,彷彿對他這個妹子不好意思啓口一樣,半晌才道,“陳嬸,婉兒很好,當年多虧您和陳叔相救,否則我那妹子就……”說着,竟是有些哽咽。
如沁第一次看到甄陶心思百轉的感情流露,不由得有些感慨,“甄陶,有機會如沁也見見你妹子吧。”看着陳嬸和甄陶說起她時的那種溫柔,讓她不由得對婉兒就有了一份親切感。
甄陶笑了笑,“王妃,我那妹子一向膽子小,也絕少出門,倘若以後有機會了我必會讓她來拜見你。”
陳嬸又道,“那孩子呢?可也好?”一連串的追問,顯見他們的牽掛。
“都好,呵呵,前些日子我去看過了她們,孩子和婉兒都好,讓陳嬸惦念了。”
“那就好,那就好呀,待孩子再大些就抱過來讓我們老兩口也看看,呵呵。”
“好的。”甄陶迴應,對陳叔和陳嬸親切的一如自己的父母一樣。
“甄統領,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呀?”甄陶的那一聲王妃已經讓陳嬸驚覺自己錯配了人,雖然她看不見人,可是聽力和頭腦卻是異常的靈光的。
“往南,去找一種魚鱗草。”那草的名字她還未曾對甄陶說起,所以他必是不知如何回答,或許跟陳叔陳嬸說說,說不定他們也能出些主意呢,畢竟他們在這山裡待得久了。
“這幾天的氣溫真是反常,往年東齊沒有這麼快就冷的,今年是早了些,你們往東南方向走吧,應該不過一天就可以找到有綠色植被的地方。”陳叔呷了口茶認真回道。
甄陶謝道,“還好遇到了你們,否則今晚我們就沒有了落腳點,也不知道明日的方向了。”
“怎麼,不多住幾日嗎?”
“不了,就是趕着要找到那草,所以耽誤不得。”甄陶知道西楚的大營中十幾萬的將士們都在等待着那魚鱗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