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現在就教你,看好了!”男子沉聲說道。
話音剛落男子騰身而起,在半空中旋轉着,身體被一道道罡風包裹,當旋轉道第五圈的時候,忽然,一道道腿影,呆着猛烈的罡風以男子爲中心,向四周狂卷而去……
…………
南市一夜的喧囂躁動終於在凌晨的更鼓聲中落下了帷幕,但是看了一整晚好戲的人們卻全無睡意.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充斥着昨夜那些英雄好漢的身影和武功.想到這裡人們就口乾舌燥,就想要飲酒狂歡,就想要找三五知己開懷暢談,想要找人炫耀一下昨夜的見聞.整個洛陽的西,北,南三市一開,大批揮金如土的江湖豪客已經蜂擁而入,朝着三市各個大酒樓,大飯莊狂奔而去,爭相佔領雅座好席,搶購聞名天下的洛陽名酒,迫不及待的開懷暢飲。
等到鄭東霆和祖悲秋睡眼惺忪地從南市走出來的時候,全洛陽城的酒樓都已經被江湖豪客們佔滿.街道兩旁的酒樓飯肆中飄揚着對昨夜擂臺衆英雄好漢的議論紛紛.當然如今人們議論最多的首先當選弓天影無堅不摧,所向無敵的夜落星河劍
暗君子(雖然輸了,但雖敗猶榮嗎~),彭七,蕭重威,弓天影這四個名字不斷地重複出現於酒樓醉客的嘴中.其中三個人(暗君子不算在內)乃是目前爲止的三勝擂主.在那麼多挑擂的豪傑手下站穩腳跟,足以證明這三個人每人身上都有着驚人的藝業.經過那三天三夜慘烈的淘汰,所有目睹了擂臺激戰的的看客們在心中都有百分之一百的確定,在接下來的一夜洛陽擂臺上就可以從這三個人中間選出這一屆的論劍公子
年幫夏談的行官彷彿青繩一般穿梭在衆多酒樓飯肆之間,大聲呼喊着今夜的賭盤,向那些因爲興奮激動而飲得酒酣耳熱的江湖好漢邀賭
“一百兩買弓天影!”
“三十兩買彭七!”
“四十五兩買蕭重威!”
此起彼伏的下注聲響徹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
鄭東霆坐倒在一處街角,一隻手遮住刺目的朝陽,一隻手高高伸起,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沒精打采的說:“真他奶奶的困,爲了看這個洛陽擂,又是一晚上沒睡覺。”
“師兄,別現在睡啊!我們說好了要去賽華佗彭嬌的醫館看馮百歲馮兄的。”祖悲秋焦急地說。
“你激動個什麼勁兒,纔沒見駱秋彤讀會兒就急成這樣,沒出息。”鄭東霆將頭靠着牆,雙眼一翻白就要昏睡過去。
祖悲秋臉一紅,接着想起了洛秋彤對逍遙的態度,臉又是一白,最終沒有說話,而鄭東霆說完那句話才反應過來,看了祖悲秋一眼,剛要說話……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尖銳聲音從街道盡頭傳來:“天算子祖先生,可算讓我找到你了!”這個聲音不但嚇了祖悲秋一跳,也把漸漸滑入夢鄉的鄭東霆喚醒了。兩人轉頭一看,只見三天前在南市認識的年幫夏壇大暑堂六月九日舵的走卒胡馬帶着四五個黃衣裳的年幫幫衆,合力推着一車金燦燦的物事艱難地來到了祖鄭二人面前。
“祖先生,你讓我一番找呀。”胡馬來到祖悲秋的面前,彎下腰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你是胡馬?你找我做什麼?”祖悲秋奇怪地問道,隨即朝着鄭東霆詢問地望了一眼。
“我哪知道?”鄭東霆瞪眼道。
“祖先生,莫非你不記得了?你押了九千五百三十一兩白銀賭風空寂勝宗羲麟,如今你應得的四萬七千六百五十五兩都在這裡,請點收。”胡馬躬身微笑道。
鄭東霆剛剛貼着牆勉強站起身子,聽到這話腳底一滑坐倒在地。祖悲秋的臉上也露出驚訝:“令舵主竟然能夠一次支付出這麼一大筆銀兩?”
胡馬賠笑一聲:“本來這筆錢已經超出本舵的負擔,但是夏壇主聽說是祖先生你親自下的注,立刻讓大暑堂令狐堂在數個分舵調集銀兩湊足了這筆錢,着我親手送到祖顯示手上,以示恭敬。”
他來到年幫幫衆所推的車前一指:“這裡有價值兩百萬兩的黃金,四袋正宗南珠,總價值四萬八千七百兩,請祖先生點收。”
祖悲秋打開裝滿金元寶的紅木箱子掃了一眼,接着拎起車上整袋的南珠看了看,點點頭:“數目不錯,辛苦你了。”接着他從紅木箱中取出四五個足赤的金元寶,分別塞到胡馬和周圍幾名年幫幫衆手中:“拿……拿去吧。”
“多謝祖悲先生厚賜。”他們躬身齊聲道。
“祖先生,如果還想下注,請儘管再找小人。”胡馬眉開眼笑地說。
“嘿嘿,兄弟,多穿件衫,小心這錠元寶墜破你的衣裳。”鄭東霆說罷狠狠瞪了祖悲秋一眼。
胡馬等人走後,鄭東霆和祖悲秋只能雙雙推着這輛裝滿金銀的木車,在洛陽道上艱難地挺進。
“唉,師兄,本來想要花掉那筆橫財,誰知道卻賺了更多?如今該如何是好?”祖悲秋一邊推車一邊喘着氣。
“我……哪知道?年幫的傢伙都是些缺心眼的,把銀子全都兌了出來給我們,就不能換成飛錢嗎?他奶奶的,我鄭東霆這算是名副其實地做了回金錢的奴隸。”鄭東霆推着車艱難跋涉,也是一陣又一陣的不爽。
“師兄,你說彭嬌的醫館就在這條道上嗎?”祖悲秋伸直了自己的肥脖子,朝前頭望去。
“嘿嘿,不錯。賽華佗彭嬌,那可是天底下最有名的神醫,要價也是最高的別管是誰進她的醫館,都要脫一層皮。”鄭東霆冷笑道。
“我以爲她是一個妙手回春的醫俠呢。”祖悲秋臉上露出幻想破滅的神情。
“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好事?”鄭東霆嗤了一聲,“彭嬌雖然懂一點內功心法,但是幾乎不算江湖中人,行俠仗義還輪不到她。”
賽華佗彭嬌的續命回春醫館坐落在洛陽市偏北的道術坊。這是一片佔地只有普通坊區一半的街區,充滿了求仙論道的所在,還有很多畫符算卜的店肆,看起來光怪陸離,彷彿一腳踏入了一片和現實世界脫離的玄幻天地。醫館門前掛着扁鵲、華佗、孫思邈等畫像,個個栩栩如生,鄭祖二人推着車子推開正門,穿過館中的過道和庭院,來到了主廳門前,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微微一驚。
一身灰袍,花白鬍須,相貌忠厚的英雄樓主華超拖着沉重的步伐從主廳的大門中走出來,朝彭嬌鄭重地深深一禮:“多謝姑娘保住犬兒的一隻拇指。”
“華老英雄千萬不要客氣,否則就讓我慚愧了。”彭嬌掩嘴嬌笑一聲,“我只是盡一個醫師的本分。本來我應該分文不取,但是我彭嬌定下的付款規矩是雷打不動的,就算是皇帝老兒來看病,我也是按這個價收費。
如果我爲您老人家破了例,我怕其他曾經在我館中醫病的江湖朋友們會對我大爲不滿,這可讓我難做了。”
“華超豈敢壞了姑娘的規矩,只是隨身攜帶的銀兩不夠,希望姑娘能夠讓我賒欠數日,待我回劍南提來餘款,好補夠這筆數。”華超低聲下氣的說。
“華老英雄有所不知,我醫館的規矩是賒欠免談,我尊重你們華家一門英烈,才破例先治病後付錢,這已經是我的底線。”彭嬌細聲道。
“不知姑娘想要怎樣?”華超苦嘆一聲,低聲問道。
“聽說華老英雄的佩劍——清雲劍,乃是以錫金、玄鐵合煉而成的奇劍,吹豪斷髮,削鐵如泥。以此劍抵債,綽綽有餘。”彭嬌微笑着說。
“吹豪斷髮,削鐵如泥是有些誇張了。此劍乃是拙荊昔日爲我僱名匠煉製而成,劍上以蠟印刻有她的名字。清雲去世以後,我唯有此劍相伴,方得一絲安慰。”華超說到這裡,無奈地長嘆一聲,“不過這些虛無縹緲的牽掛之情,終抵不過實打實的一根拇指更有價值。”說罷,他微微一咬牙,從腰畔解下佩劍,雙手捧起,送到彭嬌的面前。
“不要啊!”一個沙啞的聲音從主廳中傳出來,一身白袍的華小龍跌跌撞撞地衝出來,一把抓住華超的胳膊,嘶吼道,“義父,小龍不肖,在洛陽丟了義父的人,丟了我浣花一門的臉,如今還要讓義父用愛劍來換一根一無是處的拇指,我還有何面目活在天地之間,今日就讓我斬了這根拇指,從此不再用劍就是!”說罷一把奪過華超的清雲劍,就要將自己剛剛接上的拇指斬斷。
看到華氏雙雄父子情深的一幕,鄭東霆有感於自己的身世,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他一擡手大喝一聲:“住手!”而與此同時,華超也忙不迭地從華小龍手中一把搶下清雲劍,苦嘆一聲:“真是癡兒。”
“誒呀你個一毛不拔的彭嬌,真的是隻認錢不認人啊,這個節骨眼上還老想着占人家便宜,還算是人嗎?”鄭東霆大踏步走到彭嬌面前,毫不留情地破口大罵。
“鄭東霆--又是你!”彭嬌看到他就一陣子光火,“上次你找我治傷給我的飛錢有兩張是假的,我還沒有跟你算賬,你竟然還送上門來找死。居然還敢這麼罵我?今後你別指望我……”
彭嬌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鄭東霆左手碩大的手掌攤到她的眼前,右手一把拎起個大大的黑口袋輕輕一倒,無數枚光華閃耀,圓潤生輝的南珠一個接一個彷彿清亮的溪水一般從袋中滑入鄭東霆的掌心。
“嘿嘿嘿嘿!”鄭東霆一邊倒着珍珠,一邊得意洋洋地賤笑着,;兩道掃把眉隨着臉部肌肉的顫動窮形盡相地上下襬動,看起來極度不堪,但是此刻彭嬌看他的眼神卻彷彿看着以爲風華絕代的佳公子,峨冠博帶,乘風而來。
“想不到鄭公子最近富貴了,恕我彭嬌孤陋寡聞,錯過了這個大消息。”彭嬌眉開眼笑地恭聲道。
“算你識貨啊。”鄭東霆將手中南珠一股腦兒塞會袋中,隨手將整袋南珠丟到彭嬌懷裡,“都拿去吧,華公子的傷,再加上我上次的欠款,夠了吧。”
彭嬌將這袋子南珠珍而重之地收入懷中,朝華超和華小龍恭恭敬敬地一個萬福:“彭嬌並非刻意刁難,只是定下的醫規不便輕易打破,如今既然鄭公子替你們付清了醫款,我也不會留難兩位,祝華公子早日恢復健康。”
“哼!有心了!”華小龍滿心不忿地喃喃道。
“多謝彭嬌姑娘。”華超仍然保持着君子之風,謙恭地說道。
接着華超來到鄭東霆面前,深深一禮,沉聲道:“多謝鄭捕頭慷慨援手,這筆人情他日當雙倍奉還。”在他身後華小龍隨着他行了一禮,但是雙眼卻看到了別處,似乎對於自己今天承了江湖敗類鄭東霆的情很感窩囊。
鄭東霆一躬到地,似乎受不起華超如此的大禮,連眼睛都不敢去看這位大名鼎鼎的老英雄。
“彭姑娘好大的氣勢,華老英雄那麼厲害,卻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祖悲秋小聲對鄭東霆說。
“嘿,江湖人最尊敬的就是醫師,行走江湖誰沒個大病小災的,到時候能救他們性命的只有醫師,而且,這彭姑娘醫藥費太貴,她說還要把醫藥費漲一倍,估計浣花劍派傾家蕩產也付不起,所以才讓人怕的。”鄭東霆嬉笑道。
“原來如此。”祖悲華氏雙雄剛剛離開醫館,祖悲秋和鄭東霆就一直在醫館門前苦候的天山弟子們團團圍住。
“祖先生,鄭捕頭!”這些天山弟子悸動得紛紛搶先開口,但是話到嘴邊,卻又一個個嚥了回去。
“大家都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祖悲秋比鄭東霆和他們更熟絡一些,見狀第一個開口問道。
天山派弟子們面面相覷,似乎誰都不好意思先開這個口,場面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