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嗡的一下,如同有什麼東西炸開。緋雪近來雖聽到些關於媃葭的閒話,可她也只當‘流言蜚語’聽了,並不當回事,更遑論信以爲真。只是眼下看着笑意溫然的男子,以及毫不避諱投入男子懷抱的媃葭,她如遭電擊。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好似失了聲音。
媃葭,你何必要這樣糟蹋自己?
近來不時有一兩句關於媃葭的閒話傳入她耳中。說媃葭經歷新婚之厄,性情大變,不但與婆家人冷言相對,更視自己的丈夫如無物,公然在府中養起了‘男寵’,行徑之叛逆,與昔日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若非親眼所見,緋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曾經的媃葭那麼單純那麼開朗,縱使在宮中行走不易,她也始終保持一顆樂觀想上的心。可是現在……
緋雪左右觀望,見所有的宮人均低眉順目,似乎是怕看見不該看的,都一徑躲避。而廳中的媃葭與那男子卻是毫不避諱,媃葭更是親暱地坐在男子腿上,行徑之孟浪,令人不忍眼觀。
袖間雙手不覺間緊握成拳,緋雪面容冷凝,終是忍無可忍,疾步走入廳中,將與男子調情的媃葭一把拽了起來,揚手就是一巴掌招呼了過去。
啪,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給這把掌聲震住了。她們剛剛目睹了什麼?六皇妃居然打了媃葭公主?她就不怕獲罪於皇上嗎?雖說六皇妃乃六皇子之妻,可媃葭公主畢竟是皇上的親生女兒,金枝玉葉如何打得?
更叫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媃葭公主居然被這一巴掌打笑了。呵呵地笑個不停,甚至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出來了。
“你笑什麼?”緋雪的聲音極冷,猶如冷冬冰雪,聽得人心頭髮涼。
“這一巴掌打得好。你知道嗎?就算你不動手,我自己都想打我自己。”媃葭的五官微微扭曲,表情現出幾分猙獰的瘋狂。
“媃葭,你何必要這樣作踐自己?爲了一個男人,值得嗎?”看着這樣的媃葭,緋雪深感痛心。
笑過之後,媃葭用絹帕輕輕拭去眼角笑出的淚,目光落向緋雪,帶着徹骨的冷意,一字一頓道:“從今往後,我要爲自己而活。”
“何爲‘爲自己而活’?這樣就是爲自己而活?”指着那名五官清秀的男子,緋雪的聲調不自覺拔高。
媃葭仍只是笑,笑容卻空洞得讓人感受不到半分暖意,“這樣有什麼不好?他們無權無勢,唯我獨尊,對我服服帖帖,我說向東他們絕不敢往西。與其做男人的附屬品,看着他們在女人堆裡迎來送往,不如做自己的好。這樣自在多了。難道不是嗎?”
說罷,她笑着走向等待她的男子,柔若無骨地偎入男人懷中,兩人雙雙離開。
而緋雪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們越走越遠的背影,忽然感覺一股涼意瞬間席捲四肢百骸……
媃葭走後,緋雪一個人在亭中坐了許久,也想了很多。雖然她並不同意媃葭的作法,但有一句話她還是贊同的。媃葭說:與其做男人的附屬品,看着他們在女人堆裡迎來送往,不如做自己的好,自在多了。
可不是嘛。在世俗人的眼中,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屬品。否則,爲何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一旦被發現言行不軌就會遭到唾棄甚至被齒爲‘****蕩婦’,一輩子受盡指點唾罵。
不可諱言,媃葭是勇敢的。她敢於向世俗挑戰,敢於向不公平的命運說‘不’,敢於做自己,雖然作法有些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