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輕輕地點了下頭,爲了不讓他看出內心的苦楚,竭力在脣邊揚起一絲清淺的弧度,“決定了!”
說罷,她執起筷子夾了口菜來吃,卻不知是菜的味道不對還是怎麼,柳眉微微凝蹙,帶出幾許苦澀的輕弧。
她可以選擇與他生活在此,不再過問世間俗事。也可以選擇去一個誰都找不到他們的地方避世隱居,過真正屬於他們的簡單而又快樂的生活,專心做夏侯容止的妻子,做他們孩子的娘……可她的心,似乎不允許。
人在俗世,又怎可能全然不理會俗間之事?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罷了。她也好,容止也罷,都有着內心並不想承認的牽絆。那是一種使命感,一種爲了黎民百姓可以犧牲自我的使命感。
私下裡,她曾問過容止:顏雲歌用那樣的手段害死了他的父親,他還要爲她盡忠效力嗎?容止的回答給了她很深的觸動。他說:我盡忠的是國家,效力的是百姓,又與她何干?
那一刻,她忽然懂了!無論皇權如何變更,無論手握權勢的那些人如何的折騰,容止的‘魂’決定了他註定不能放下身爲一個武將的責任。若是她強行把他留在身邊,過着普通平凡的生活,即便容止爲了不令她失望真的願意放下一切,他也不會真正的快樂!而她,可以對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殘忍自私,卻唯獨對他……終究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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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回來了,少爺少夫人回來了!”
一聽見下人疊聲驚喜的傳報,管家聞仲忙從後院急奔而出,見了牽手走來的二人,甚至連行禮問安都忘了,難掩不安忐忑地詢問着緋雪:“少夫人,您……沒事吧?”問着話,他視線卻有意無意地看了眼緋雪的肚子,其意爲何,不言而喻。
緋雪抿脣一笑,投給他一記安撫的眼神:“仲伯放心,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好就好,好就好!”聞仲練練點頭,笑呵呵的樣子總算不見了前幾日的愁雲慘霧。這幾日,少爺少夫人不知去向,他派了小廝幾番尋獲無果,可把聞仲急壞了。生怕自家少爺犯起了糊塗,又做出傷害少夫人以及少夫人腹中小主子的事。
還好還好,總算是‘有驚無險’‘有驚無險’。
“仲伯,您那是什麼眼神?”
對於聞仲毫不掩飾懷疑與責難的眼神,夏侯容止頓時覺得有些哭笑不得。莫非仲伯以爲他會傷害雪兒?疼她愛疼都來不及,他又怎麼會做出那種混賬事?
看着莫名其妙成了全府上下‘公敵’的男人,緋雪卻一點也不同情他。誰叫他聽信幾句閒言碎語,腦子一熱,就想殘忍地殺死他們的孩子。虧得仲伯反應快,及時把滑胎藥換成了安胎藥,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叮囑了緋雪一句多休息,夏侯容止就離府而去。這段日子,錦衣衛的事務一直都是夜影夜魅兩個人在權衡操持。他也是時候該回歸本來的人生軌跡,做他該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