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便如釋重負一般,眉心處輕擰的褶皺不再,反而目光陰狠毒辣地射向緋雪,腳下忽而一個閃電般的快速移動,在緋雪意識到她‘來者不善’之時,柳氏已伸出手用力將她一推……
“緋雪!”
媃葭慘叫一聲,眼睜睜看着緋雪向後栽倒,下意識伸出手去抓,掌心卻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氣。更糟糕的是,緋雪的身後即是樓梯……
所幸的是,緋雪剛一跌下樓梯,樓下等待的隱月以及媃葭的一名護衛就已飛身而至,在緋雪滾落不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穩穩將她接住。只是這樣的重重跌落,在滾下樓梯的過程中緋雪的肚子不可避免地受到擠壓衝撞,此時肚腹處傳來一陣劇痛,剛被隱月扶起的緋雪緊跟着就是身子一軟。若非隱月緊緊攙扶,怕是已再次重重跌落。
“小姐,你怎麼了?”
儘管緋雪緊要嘴脣極力地忍耐,但她臉上頃刻低下的大顆冷汗仍看得隱月一陣驚心動魄。
媃葭趕緊着走了過來,捕捉到緋雪雙手覆在肚子上的動作,也是驀然一陣心驚,“可是要生了?”
隱月眼波一閃,“要生了?可是距離我家小姐的預產期還有兩個月啊!”
“先別說這些,快把你家主子扶回馬車上,即刻回府。我這就宣太醫前往。另外,穩婆什麼的,你們府上可都備着呢?”
隱月重重點頭。早在兩個月前,聞管家就已找好了穩婆和乳母,就是生怕有個意外萬一。
“事不宜遲,你趕快駕車送緋雪回府。”
吩咐完隱月,媃葭也急着奔下樓梯,卻恍然想到還有個事情未做,戛然止步。
轉身,看着面露驚駭之色的柳氏,脣畔勾起一抹森冷至極的弧度,“好個柳氏,膽敢謀害朝廷命婦。來人,把她下了大牢,等候發落!”
媃葭公主一聲令下,她的兩名隨身護衛立刻登上樓梯,一左一右地鉗制住柳氏。就在他們架着柳繁煙行至媃葭面前之時,媃葭雙脣嗡動,隱有一句聽不真切的威脅冷然而出。
“你最好祈禱緋雪無事,否則……”
柳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顫,腦中嗡的一下,閃過一些血淋淋的可怕畫面。她瞬間面如死灰,隱約間已經意識到自己似闖了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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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動了胎氣的緋雪被緊急送回夏侯府的時候,遠在旬陽一帶的夏侯容止則********放在與廢太子的對戰上。不過一個‘引蛇出洞’的簡單計策,竟致使宇文啓一方足足折了五萬兵將。而當宇文啓得知那五萬人俱是被顏雲歌的一千‘死士’所殺,便料定顏雲歌裡通外敵。一怒之下,將留在軍中的柳睿五馬分屍,更下軍令,誓要活捉回顏雲歌那妖女。
只可憐了柳睿顏雲歌這對祖孫,一個莫名其妙丟了性命,另一個迷失在荒郊野嶺,幾乎要被活活餓死。壞事做盡的他們,終究落得天道好還的悲慘下場。
而夏侯容止則乘勝追擊,一面,擊鼓邀戰,引出廢太子營帳泰半將士。另一面,親率錦衣衛千人,直搗黃龍,闖入廢太子營中,將之生擒。
一場潛在中的危機終於解除。憂心即將臨盆的愛妻,夏侯容止歸心似箭,索性將後面的‘爛攤子’都丟給夜影夜魅兩個,自己乘快馬疾馳回京。
再說緋雪這邊……
隱月將她緊急送回夏侯府,可把沈清和管家聞仲嚇壞了。聞仲忙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另一面,有動作快的丫鬟已將暫時安置在下人院中的穩婆叫了過來。
那穩婆姓劉,一生未嫁,認識她的人習慣稱她爲‘劉婆子’。別的不敢說,但在接生這一塊兒她絕對有發言權。據她統計,十年來,她接生過的孩子有千數之多。換言之,平均下來,每一年都有百個左右嬰兒是經她之手來到這個世上的。
聞仲焦急地等在外面,沈清由於目不能視,也只能茫然而焦急地等在外間。
劉婆子被丫鬟拉着,一路小跑地來到梧桐苑,正要向聞仲福身,後者卻脫口便道:“別施禮了,快進去看看我家少夫人怎麼樣了。”
“誒誒誒!”
劉婆子忙不迭進了主屋之內。
緋雪這一次動胎氣不比往常。從前也有微感不適的時候,偶爾孩子會在她肚子裡亂踢,但那只是很短暫的片刻。然而這次,從茶坊跌了一跤直到現在,已過了半個時辰不止。她腹部的疼痛非但沒有任何歇止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回來這一路上,緋雪還緊咬嘴脣拼命地忍着不讓痛吟聲溢出。可是現下,她卻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嗯……”
隨着這聲痛苦難忍的低吟從泛着蒼白之色的脣間溢出,她兩隻手拼命揪出被角,額上臉上不斷有冷汗冒出。
劉婆子快步走入屏風相隔的內間,徑直來到牀前。
“少夫人,冒犯了!”
說着,她將一手探進被裡,覆在緋雪肚腹處來回摩挲移動。
“怎麼樣?小姐怎麼樣了?”
站在一旁的隱月迫不及待地急問出口。
劉婆子眉頭輕蹙,沉聲道:“還不到生的時候。”
隱月這一聽,急了:“還沒到生的時候?那爲什麼小姐的肚子會疼?”
“這個……”
劉婆子正忖思着該如何回答,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伴隨着,還有媃葭公主急切詢問的聲音隱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