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狡辯的!”謝嘉篪不給安安辯解的機會,眼神高遠,好似冰刃撕扯她的心。
“既然這樣,我也無話可說。”安安起身走到相擁的男女面前,美眸直直瞪着他們,“就算是我做的,你們給我的報復也足夠了!”想到海濱別墅所受的屈辱,一生都無法磨滅。
她坦然無畏的眼波,讓聶安娜緊張地躲在謝嘉篪身後,這在男人眼裡卻是女人害怕姐姐迫害的表現。
“滾開!”他一時氣憤上手推開,男人的力道十成,將一個女人推遠,那股子衝力是驚人的,安安被他使勁一推,人不受控制的向後摔去,後腦撞到一根柱子,“啊!”叫了一聲,巨痛瞬間蔓延。
“臭小子!竟然敢動手!”謝莛震怒。
她的身體猶如被釘住一般,手包掉了,裡面的東西散亂一地。
謝嘉欣瞟了一眼地面,箭步靠前,拾起地上的紙包展開,“看,是現金,一個窮鬼怎麼會有這麼多錢,這就是她和王爾德交易的證據!”
“沒話說了吧!”謝文芳幸災樂禍,“人證物證俱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報警!”
安安強撐着自己不要倒下,額角滲出汗水,疼得吐不出一個字。
“餘小姐,你沒事吧!”謝嘉森發現安安臉色不對,疾步衝了過來。
頭暈體力不支,身軀一點點沿着白色的柱面下滑,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跡。眼簾未閉,她看到那個人小心翼翼地爲心愛的女人擦去眼角的淚痕,心再度受傷。
第一次晚宴,他送給她一個惡毒的罪名和後腦重傷,輕微腦震盪住院一週。也許,上天註定,他們從相遇開始便是她一個人受傷。
鼻間充斥着消毒水的氣味,寧靜祥和。睜開眼睛,潔白的天花板,潔白的房間,清晨的風從窗戶吹進,轉頭望去,藍天白雲,普照大地。
“你醒了?”一道清潤的男聲,一個俊美的青年。
“這是哪裡?”安安禮貌的笑了笑,“你是……”
“我叫謝嘉森,是謝嘉篪的表弟。感覺好一點嗎?”
“好多了!”微笑點頭,安安知道他是謝家的人,想起暈倒前確實有道人影想要幫助自己,挽起脣角,露出真摯的笑顏。
“沒事就好,你睡了一整天,爺爺很擔心你的傷情,他年紀大身體扛不住,被我們勸回家了。”謝嘉森猶豫半天還是說道,“要不要通知家人過來?”
“不必了!”她的家人?除了植物人的外公,便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叔,她不想讓任何人爲自己擔心。
“那……你想吃什麼早餐?我去給你買,一天不吃東西可不行!”
安安想說不用,但肚子卻在這個時候很不爭氣地咕嚕嚕高叫兩聲,她頓時羞赧地低下頭,不肯說話。
謝嘉森脣邊挑起笑弧,“我出去一趟,你先等等。”
他走後,安安給林偉祥發了個短信,說這幾天自己在李陌家小住,讓他不必擔心。
病房裡來人打掃衛生,安安只能起身到樓梯間上廁所,可是頭卻暈乎乎的,手腕上又掛着點吊瓶,只有推着點滴架,一點點移動腳步。藍白條的病號服,頭纏白色繃帶,面色慘白卻仍然美麗的女人,迅速成爲整個走廊的焦點。
一牆之隔的病房,一屋子歡聲笑語,她不由駐足定晴看向屋裡。
臉上的表情在看到裡面的情景之後立刻凝固,聶安娜靠在牀頭,謝嘉篪坐在牀邊,喂粥給她吃,兩人有說有笑,和諧無不。
聶安娜其實並沒什麼大傷,只是爺爺派人將安安送往醫院,她便吵嚷着這疼那疼,也一併住進高級病房。她不經意間轉開目光,瞥見站在門口的女人,美眸中全是驕傲、得意、勝利,還有鄙夷。
安安滿眼痠楚,沒留步,依舊推着沉重的鐵架向前走,不急不躁。
謝嘉篪沿着聶安娜的視線,發現一閃而過的蒼白女子,胸口一緊,心虛似的立刻收起笑容。
“嘉篪哥,我吃飽了想去外面的衛生間。”
“特護房裡不是有獨立衛浴嗎?何必和那些窮人搶一個廁所用,想着都噁心死了。”謝嘉欣撅着小嘴,越想越恐怖。
“呵呵,我都坐一上午了,想下牀走動走動。嘉篪哥,你幫幫我!”
安安正在兀自走着,身邊宛如刮過一陣勁風,一男一女相擁着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女人的肩膀甚至故意頂了她一下。
本就失血頗多又一天沒有進食,安安被迫停下步子,若不是手中扶着架子必然會摔個四腳朝天。
女人回頭,臉上浮起一抹鄙視而冰冷的笑容,“姐姐,怎麼是你?”
“別叫我姐姐,真讓人反胃。”
聶安娜吃癟,訕訕嘟起紅脣,幽怨地看着謝嘉篪,似乎在等對方爲他出氣。
然而,出乎意料,謝嘉篪卻望着安安提了一口氣,“你怎麼樣了?”
沒有得到回答。
“昨晚是我莽撞,一時失手,沒想傷你,頭上的傷好些了嗎?”
“不必假惺惺,我死不了,謝少,這不是你的一貫風格。”
“姐姐,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是你不能這樣對嘉篪哥說話,他已經遵從爺爺的意思向你道歉,還想怎樣?”言下之意,如果沒有爺爺做主,眼高於頂的謝少根本不會搭理她。
“好,我接受你的歉意,現在請你們立刻在我面前滾粗!”無視一對狗男女,繼續緩慢向前推動,眼不見爲淨。
“你……”聶安娜臉如鍋底,“嘉篪哥,你看她這是什麼態度!”
女衛生間內,人滿爲患,在最裡面的隔斷,安安終於找到一個位置,就在她打開小門,打算把架子先推入裡面的時候,一個矯捷的人影如成龍的身手,晃動一下便先她一步進去。
聶安娜宛如搶到什麼絕世珍寶一般興高采烈地帶上木門。
安安又好氣又好笑,不屑與她爭辯。
幾分鐘之後,安安從衛生間返回病房,過道的走廊裡,竟再一次與那兩個人不期而遇,她厭惡地撇開眼。
聶安娜像是等了她很久,漂亮的眸子涌出一絲輕蔑,勾了勾紅脣,白嫩的手臂已是挽住謝嘉篪走了過來,“姐姐,我剛纔肚子不舒服,不好意思了。”
謝嘉篪並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從目前的形勢也能大致猜測一二。
安安沒接話,只是用手捂住自己的瓊鼻,一副我知道你要拉褲子的模樣。
聶安娜難堪地紅了臉,但隨後又洋洋得意,“就一個位置,承讓了。”說到位置的同時卻用眼角瞥着身旁的男人,話外之意明顯。
安安目不轉睛地瞧了他們片刻,想起他狠心無情對待自己的一面,突然惡作劇地笑出聲來。
“沒關係,就是一個任何女人都能隨意上的蹲位,你喜歡儘管拿去。”她越說越開心,靈動的眸子鎖住眼前變了臉色的男子,“我對公共廁所沒有興趣,上的人太多,擁擠又不衛生。”
謝嘉篪渾身僵硬,俊臉立即沉了下去,之前誤傷安安的內疚轉瞬煙消雲散。
長眉微斂,深眸全是暗斂的怒氣,她把他比作什麼?公共廁所嗎?任何女人都能上?他又那麼混亂嗎?難道他在她心中就是公廁一樣隨便的男人嗎?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接話,否則就是對號入座了。
“餘小姐?原來你在這兒,怪不得病房裡沒找到你。”謝嘉森拎着兩支塑料袋出現在病房門口,“路上堵車,耽擱一些時間,餓壞了吧!”
“沒有,和謝少他們聊到公廁的問題,正開心早就忘記餓了!”許是見到食物兩眼放光,安安此刻全身都充滿了力量,朝着謝嘉森走去,步伐也比方纔利落許多。
“餘小姐,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就每樣都買一些。”陽光一樣的男孩,脣角綻出開朗而又溫和的笑意。
“好啊,太感動了。對了,以後你直接叫我安安,我叫你嘉森就好。”許是年齡相仿,他們之間溝通融洽。
聶安娜顯然沒有想到才相識一天時間,那兩人便如此親近。有些吃味地說起風涼話,“姐姐從小就人緣好,尤其是男性朋友!”
“嘉森,我聽說謝氏最近很繁忙,你今天怎麼有空閒!”拉着謝嘉篪的手緩步走向病房門口,“爺爺不是讓你去謝天國際幫忙嗎?”
“這話應該和你身邊的人說,公司業務這樣繁雜,他還有時間陪伴佳人。”謝嘉森聽出她話裡的揶揄,臉色不善,“我有什麼辦法,爺爺留下來的任務嘉篪哥不做,我這個弟弟只好替他代勞!”
原來,老爺子留謝嘉篪在醫院並不是照顧聶安娜,而是要培養他和安安的感情。
聶安娜笑意凝固在嘴角,心臟猛地一抽,從前爺爺都是站在她這一國的,爲何現在卻是相反的狀況。
謝嘉篪表情也不太自然,不錯,老爺子臨走前確實交待過,讓他好好關照餘安安的起居,昨晚因爲歉意他也守了一夜,但今天一早隔壁的丫頭就餓得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