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當衆宣佈訂下婚禮,這樣爆炸性的消息,在座震驚。
李近平彷彿耳朵失聰,良久纔有反應過來,僵笑,“奶奶,不要開這種國家玩笑。”
“你覺得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李母神情無比嚴肅,“平平,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不要這個孩子,陪人家一筆錢?瑩瑩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認爲咱們李家會做出如此無恥的事情嗎?”
“奶奶,我……”平平低沉很久,還是說,“我會最大限度賠償她。”
“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可行。”沉默良久的餘小魚,終於發聲,“可以先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其他的事稍後再議。”這個方法是最簡便的,嬰兒誕生,通過現在的醫學手段,生父是誰不難判定。
李近平沒料到餘小魚會爲自己做出這麼大犧牲,當下感動得淚盈於睫。
楊瑩聽聞,卻陡然一驚,但迅速調整回原來的狀態,雙眼委屈地含着淚水,“不,我不要!難道讓我的孩子從出生就面臨私生子的指責嗎?我雖然窮但是絕不卑賤,還是打掉算了。”
小魚兒將老同學瞬間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當下疑竇重生。眼下,她已經基本能斷定,這個憑空而出的胎兒一定有問題。
李母實在看不過眼,語氣不耐地說,“餘小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可子嗣之事必定是李家的大事,不勞外人費心。”
這話擺明了針對小魚兒,老人家的不滿甚至全都寫在臉上。
“奶奶,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平平自然不樂意了,“小魚兒從來不是外人,她是我從小就打算娶進李家的。”
“你這個不孝的孩子,你和餘小姐在一起,那瑩瑩怎麼辦?李家的血脈怎麼辦?”李母聽不得親孫忤逆她,尤其是當着衆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頂撞自己。
李近平剛想再說什麼,就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轉頭就看見小魚兒澄清的眼睛。
她對他一皺眉,搖了搖頭,示意對方不要在這種場合多講廢話。
平平明白小魚兒的意思,她是不想自己和家人鬧僵,張了張嘴巴,隨後歉意地閉上。
於是,現場環境便安靜下來。
驀地,謝嘉篪冷聲一笑,“老大,謝家都是外人,我們先行一步了。”
“老三,老三,別走!”李開放朝李陌使眼色,讓她幫忙留住安安。
李陌只是搖頭嘆氣,這種情況讓她陷入兩難,一邊是親生兒子,一邊是小時姐妹,她該如何開口?縱使強留下謝氏一門,也只會陷入難堪,讓局面越來越僵。
楊瑩偷偷觀望場面上的風雲變幻,強忍住自己纔沒笑出聲來。
餘小魚自然不會讓姓楊的稱心,她擺出不甚在意的樣子,向李母深鞠一躬,“奶奶,我回去了。”
小魚兒一一向在場各人打招呼,甚至連情敵都沒落下,“楊瑩,保重身體,後會有期!”話外之音便是,這件事自己沒那麼容易放棄。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謝家千金的大度和教養,如此這般,反倒趁得某位老祖宗不識大體了。
“我送你!”李近平邁步上前,身後竟傳來嚴厲的女音。
“平平,瑩瑩又不舒服了,過去扶她上樓休息。”
“奶奶,她有手有腳,幹嘛要人扶啊!”
“瑩瑩雙身子不容易,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你叫傭人伺候吧!”
就這樣,祖孫兩人徹底槓上了。
餘小魚又拉了平平手臂一下,繼而捏了捏,兩人對視,目光交集,“平平,聽奶奶的話,凡事以大局爲重。”
李近平微怔,但還是儘量迎合她,點點頭。
謝嘉篪三口離開後,其餘客人也悉數散席,好好一場接風洗塵的酒宴竟落得落寞收場,讓人無不感嘆。
回到新家後,餘小魚幾乎側夜未眠,她決定調查此事,卻沒有頭緒,最後她想到一個人,或許他能幫助自己。
這樣思前想後,休息不好,睡得較晚,第二天下午兩點多鐘,還在和枕頭長相廝守的小魚兒就聽到清脆的門鈴聲。
從貓眼中瞧見李近平同樣憔悴的容顏時,餘小魚微微一笑,心道:來得未免太快了。
門剛打開一道縫,平平便搶步進來,牢牢環住她,身體微微發顫,“小魚兒,對不起,除了你之外,我沒想過和任何女人在一起。”
他哀怨地說了半天,才感覺到對方的迴應。
餘小魚拍了拍他寬闊的後背,輕聲安慰,“沒事的,一切總有柳暗花明的那天。”
李近平心中更痛,卻是凝着她琥珀色的
瞳仁,不住點頭。
“先換鞋吧!我去洗把臉!”小魚兒可不想在心愛的男孩子面前這般邋遢,那會破壞自己的女神形象。
“好。”平平在玄關處找了半天,也沒發現一雙男式拖鞋,便問,“有大號的男拖嗎?”
正在刷牙的餘小魚頭也沒回,“哦!我記得有一雙一次性的,在鞋架裡。”
平平打開鞋架門,就看見一雙純白色紙託,拿出來換上,“你最近又坐飛機出門了嗎?”
“沒有。”
“那這雙鞋怎麼……”
“是鵬鵬上次來自帶的。”
李近平一聽這話,立時火冒山丈,自己什麼身份,怎麼可能穿趙鵬的舊鞋呢?
他二話不說,便脫鞋扔回鞋架,想了想彷彿還不解氣,又翻出來打算扔掉。
大概是鞋沒放好的緣故,再度開門時,裡面的各種鞋子噼裡啪啦全掉了出來。平平彎腰一雙雙拾起,卻在看到那支黑色的紀梵希女鞋時,一下子怔住了。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他家裡還有一支同款同碼的女鞋,不過是右腳的,和眼前的左腳正好湊成一對兒。
平平感到一陣混沌,腦子亂成一鍋粥。他又裡外翻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配對的右腳鞋,那麼這就說明,手中這支和家裡那支有可能恰好是一雙?
李近平沉思一陣,最後把這支鞋偷偷帶走,放進自己的公文包中。
“你在幹嘛?”雙臂環胸的餘小魚,斜斜靠在衛生間門框上,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眸光上下打量她,如果自己沒有看錯的話,他是在偷自己的鞋嗎?怎麼會有如此變態的男人啊!
“沒什麼,我在找鞋。”
小魚兒用腳將那雙白色的紙託踢到他腳步,“就在你眼皮底下呢!”
“我纔不要別人穿過的舊鞋!”平平氣咻咻地拿起那雙九成新的拖鞋,打開外門直接丟到走廊裡。
“哎哎哎,你!”
“怎麼了?捨不得扔?”
“什麼呀!李摧花,你也太沒公德心了,把垃圾撇到那裡,別的鄰居怎麼辦,快拿回家!”
平平聽了這話,眉毛稍微舒展一些,可他就是死活也不肯撿回來。
兩個人正在爭執間,敲門聲又起。
“瞧,你乾的好事,鄰居找上門來了!”餘小魚沒好氣地翻了他一眼,再度推開門的時候卻驚異地張大嘴巴。
門外,趙鵬用左手的兩支手指挑起那雙剛剛被丟掉的拖鞋,表情不明,“李公子,怎麼回事?”原來,他早就在門口聽到兩人的談話。
“你怎麼來了?”平平暗道:這個男人從小就和小魚兒粘着一起,長大了也寸步不離,真是誠心膈應自己嗎?
“這話應該我來問吧!”趙鵬嗤之以鼻,“我自然是小魚兒請來的,不過,李少,你有何臉面還來打擾她!”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天下聞。僅僅一個上午的時間,李家小少爺搞大同學肚子的事就在冰城上流圈子小範圍地流傳開了。
當然,這事也確實是有些人動了心思,否則也不可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播。
“你怎麼知道的?”李近平一聽這話,眉毛都快樹立起來,他一定要揪出那個到處傳話的人,絕不輕饒。
打人不打臉,趙鵬的這些話明顯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怎麼?平平,這麼說那事是真的?”趙鵬本來還不敢肯定,想到餘小魚這裡探聽一下消息,但是平平剛纔的表情和對話,無疑鑑證了傳聞的真實性。
平平鼻子都快氣歪了,“趙鵬,不要多嘴,這裡沒你事,快走!”
“不好意思,”趙鵬絲毫不爲之所動,“我是小魚兒請來的客人,去留不由你說的算。”
兩個男人互相瞪着眼,足足半分鐘,之後將目光齊齊轉向某條腦袋沉沉的小魚兒身上,彷彿都在說:我們兩個,你選一個吧!
餘小魚揉揉發疼的額角,說實話,她手裡要是有一把掃帚,會毫不客氣地將眼前二人打跑,只是,她現在還不能那麼做,有些事情一定要弄明白!
長出一口氣,小魚兒用看起來心平氣和的語氣對李近平說道,“平平,我和鵬鵬有些事要商量,你先回去,有話下次再說!”
此言剛一落地,李近平差點沒蹦起來,而趙鵬卻是滿臉神氣活現,好像自己中了幾百萬的彩票似的。
“爲什麼不選我?”平平不明白,昨天就算出了那樣的醜事,她也都對他態度溫和,怎麼現在就形勢倒轉呢?
餘小魚呵呵冷聲一笑,“答案很簡單,女人也同樣不喜歡穿舊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