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那件事不是嘉篪做的,他雖然玩世不恭但從沒做過下作的事。”謝文暉平靜陳述。
安安擡眸,眼波盈盈,“不是他?你肯定?那又是誰?”
“謝家任何人都有可能,也包括我,”謝文暉嘆息,“雖然目前還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是他親口保證不是他做的,我相信自己的兒子,他不會那麼無聊,損人不利己。”
“既然爸爸提起這事,”安安有些疑問,“您能跟我談談那些關於母親的流言蜚語嗎?”
謝文暉眸光暗沉,俊雅地望着窗外,好像沉思也像回憶,“安安,你想聽一個關於愛情的故事嗎?”
溫暖的光線穿過玻璃窗佈滿桌面,偶有纖細的塵埃在光中凌亂飛舞,秋日的午後靜謐得可愛,一個文雅的男人正娓娓道來。
“我和你媽媽餘顏很早就認識,女孩子大都早熟,她小時候就一直喜歡我。許多年後我們重逢,她曾瘋狂地追求過我,”說到這,謝文暉溫潤的眉眼流瀉出淡淡的滿足,“那時我有一個私下交往的女朋友王妙曼,她就是嘉篪的媽媽,一個平凡卻始終愛我的簡單女人,因爲出身普通,你爺爺始終沒有同意,後來他強行干預,加之我對她本就感情不深,這段緣分便草草收場。”
“那時,公司生意運作上出現一些問題,謝氏瀕臨倒閉。危難關頭,你媽媽私自挪用餘氏的流動資金幫助我,”他轉回頭,看着眼前八分相似的臉龐,“也就是從那時起,我深深地迷上了她,不是因爲感激,而是純純的真愛。”
“可是,這件事情被你外公知道了,他勒令我們分開,又栽贓說我收了他的鉅額分手費。小顏太單純竟信了那些話,負氣離開了我。”男人語氣空靈,聽不出任何情緒,“再後來,我一氣之下找到妙曼匆匆結婚,不久生下嘉篪,她也很快下嫁給你外公的得力助手聶維綸。”
“本來,我們都以爲會今生不見,老死不相往來。但有一回,我生病她來海濱別墅看我,我們才知道這份情一直在彼此心中,就算刻意隱瞞也掩埋不了相思之情。”謝文暉難爲情地低下頭,“就是那次我們……太沖動了,越過底線做了不該做的事。那天之後,我們終於明白自己再也無法囚禁在沒有愛情的圍城裡,約定離婚後開始新的生活。然而,誰也想不到,有人偷拍了我們歡.愛的照片,還郵遞給你外公和你父親。爲此,餘博然雷霆震怒,聲稱小顏若是嫁給我就和她斷絕關係,聶維綸也軟磨硬泡,還使你媽媽懷了你。最後,我們的姻緣只能無疾而終。”
安安的心就像堵了塊石頭,爲了媽媽也爲了另一個可憐的女人,“這麼說,我媽媽真是第三者?”
“不,她向我示愛的時候並不知道我有女友。”
她苦澀的笑了,我的傻媽媽啊,你怎麼會如此糊塗,即便你無意介入他人的婚姻,也造成別人家庭的不幸。原來,謝嘉篪說的沒錯,母親真的是小三,破壞他幼時幸福的人。怪不得他恨自己,她是他的仇人之女。
“安安,嘉篪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缺少父愛,是在我和妙曼無盡的吵架和無休的冷戰中長大的,妙曼找過你媽媽深談,回來之後和我大吵一架,精神失常住進療養院,一個小孩沒有親人關懷,很容易形成極端的性格。他總是針對我,把我當成假想敵,我不怪他,因爲我對不起他在先。我只希望你能多給他一些時間,慢慢改掉壞毛病,更盼望你能真正關心他、愛護他,陪伴他後半生的幸福。”
謝文暉眼中偶有淚光閃動,安安彷彿看到他頭頂上慈父的光環,從他身上看到一個父親的隱忍與艱辛,寧可自己受委屈被誤解,也要維護孩子的利益。
“爸爸,你放心,我會全心全意,傾盡一切,真心愛他。”安安宣誓一般,說出潛藏心底十幾年的諾言。
氣氛陷入沉默,兩人默默無語。爲了緩解尷尬,安安藉着上廁所的由頭出來透氣,她從洗手間出來,與一個男人擦肩而過。
“弟妹?”男人叫住她,“你也在這兒吃飯?”
“胡仕安,不,二哥,”自小的素養造就良好的禮貌,因爲馬珍妮的事,安安對他印象不算太好,隨便敷衍一句便想走人,“我和嘉篪的父親一起吃中飯。”
“謝叔叔也在,我正好和他打聲招呼。”
安安二人進入包房時,餐桌上早已擺滿了飯菜。
“仕安也來了,快一桌吃吧!”謝文暉熱情招呼,“安安,魚子醬是我特意爲你點的,我記得Beluga是你媽媽的最愛。”
“不了,爸爸,我對魚子醬過敏。”
“這麼巧,我也是。”
兩人漫不經心的閒聊,誰都沒在意。
一旁寡言的男子,聽了這一席話,突然想起什麼,立時怔怔出神。
海濱別墅,天色漸晚,安安提着東西進門,整棟房子空無一人。將食物放進冰箱,簡單地清理客房,因爲這裡平常鮮有人住,沒有準備多餘的被子,她就蜷着身子,抱着枕頭將就一夜,又乏又累早早入睡。
半夜,有人打開客房的門,輕步走進來,似乎在牀頭站了一會兒,又走了。
第二天天一亮,安安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身上披着一件寬大的阿瑪尼男式外衣。她心頭有些期許,濺起陣陣漣漪。
清晨,生物鐘準時將謝嘉篪叫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衝了個戰鬥澡,換好衣服,快步走下樓梯。
當他路過客廳時,慢下步伐,不由目睹了一副溫馨的美景。
廚房裡有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水龍頭裡流淌着嘩嘩的水聲,一個女人正專注地清洗食材,動作嫺熟。
身材高而纖細,米色家居裝,淡黃色的地板拖,粉色KT貓圖案的圍裙系在腰間,長髮隨意地編了一個辮子,因爲她微微的俯身姿勢落在胸前,露出後頸一片白皙細膩的皮膚。
許是感覺到旁人打量的目光,安安忽然回過頭,便看到兩臂環胸,站在樓梯口向這邊打望的男子。
“飯馬上就好了,吃完再走吧!”安安對他展露微笑,長長的睫毛微微卷翹,在雙眸上投下一片甜美的陰影。
謝嘉篪不由挑起眉頭,聽話地坐在餐桌邊,那個位置剛巧能看到安安倒映在牆上的秀美身影。淡淡的米香漸漸飄出,給這個素來死氣沉沉的別墅增添了幾分家的生氣。
“鮑魚飯,冬筍燙,我不常做這些,嚐嚐合不合你的口味。”安安笑得靦腆。
“我不愛吃鮑魚的。”
“咦?不對啊,書上明明說你最愛吃的?”
“書上?什麼書?”
安安從身後拿出一本發黃陳舊的書刊,那是類似學校小報之類的校刊,上面主要介紹本市各個院校的俊男靚女,是青春期男女的最愛,年代感十足。
謝嘉篪接手翻了幾頁,竟“噗”地笑出聲來,“這種八卦雜誌上的內容你也相信,再說,你從哪裡搗騰到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這書跟你年紀差不多吧!”
“哪有?這本《校園明星》是我十歲那年珍藏的。”
“你十歲就看這種東西?有點早熟。”
安安瞥了對面一眼,不置可否,“那你想吃什麼?”
“不用了,上班快來不及了。”
“你就說嘛,我現在馬上給你準備。”
“醬油炒飯,童年時記得媽媽做得最好吃。”男人隱約想起少年歲月,眼前卻有一道人影呼地飄過。
五分鐘後,嬌俏的小人端着一支熱氣騰騰的飯碗小跑出來。
“來,快吃,趁熱。”安安獻寶一樣沾沾自喜,白皙的臉頰因爲方纔的廚房運動而染上兩片緋紅,鼻頭滲出淺淺的香汗。
謝嘉篪瞧着這樣的安安,心中忽然有暖流劃過。半晌,當他將眸光轉向盤裡黑乎乎的一片時,好看的劍眉擰成麻花。
“這是什麼東東?”
“醬油泡飯啊!”
男人瞬間黑了臉,聲調高了三分,“餘安安,你是腦袋讓門擠了,還是耳朵穿刺?我說的是醬油炒飯,不是醬油泡飯,你記住了嗎?聽清楚了嗎?害我白白等了五分鐘,你知道我的時間有多寶貴嗎?”
安安被他吼得眼冒金星,她掏掏耳朵,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都是醬油什麼飯嘛,差不多吧!你嚐嚐看,我很喜歡的,味道還不錯。”
“我不吃這麼怪的東西,難看死了。我說餘安安,好歹你也是個千金小姐,怎麼會鍾愛這種下等人專屬的食物呢?”
“醬油泡飯低等,醬油炒飯就高貴嗎?”女人白了他一眼,“我在德國六年都是一個人一邊打工賺錢,一邊上學讀書,自然沒有閒錢吃昂貴的飯菜了。”
她用湯匙舀了一勺米飯,送到男人脣邊,用滿心期待的眼神注視着他,有些小女人的嬌態,“嘗一口,好不好。”
凝着身前美好的女子,那宛如孩童等到大人讚許的目光,男人堅如磐石的心臟也有絲絲鬆動,他不自覺地輕啓薄脣。
菠菜:網絡問題,才上傳,sorry。近幾章小溫馨,馬上要開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