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馬上道:“主任,我是把這裡當成家,把您當做家裡長輩,才這麼說,長輩肯定不會怪罪晚輩說話不周的。”
“耍無賴。也就是在我這裡,要是換個地方,恐怕要惹人忌恨的。這條路……”周建國哼了一聲,但還是耐心的詳解着相關政策。
聽完周主任的講說,楚天齊一面表示認同,一面卻又不停的表達着憂國憂民之心,還提出了所謂的“折中方案”。
周建國“嗤笑”一聲:“根本就沒有‘折中方案’,你以爲市場買菜呢,還能討價還價?這是程序,是不能馬虎的。”
“程序也是人定的,肯定既有原則性,也有靈活性。您是大領導,這些年又經辦了好多這樣的事情,尤其您有着一顆菩薩心腸,還請您幫着支支招。您一個小建議,就能讓我們少走好多彎路,就爲百姓造下許多福祉,您……”
“別戴高帽,別灌迷糊湯,別套話,無可奉告。”周建國擺手打斷。
“哎,本來想着回家裡討討主意,本來想請長輩幫着把把關,可長輩早忘了我這個在外打拼的孩子,也曲解了我的意思。我這又不是走後門,就是爲了百姓出行方便,爲了當地經濟社會發展,長輩咋就不理解我呢?哎……”楚天齊連連搖頭嘆息。
周建國點指對方:“你小子,長吁短嘆的,還聲討起來了。聽你這語氣,倒好像發改委領導太差勁,不關心地方經濟,不關注百姓死活呢。我倒想聽聽,你怎麼污衊我們。”
“我可不敢指責您,只是以一個基層公務員的角度談點感受。既然主任鼓勵我暢所欲言,那我就言無不盡,說對說錯請您都不要見怪。我覺得吧……”做過說明後,楚天齊講起了大道理。
……
就在李曉禾正兜售自己的理論,爲了修路不遺餘力時,卻有人在向市長秦懷告他的狀,告的就是他這段時間的“行徑”。
告狀人沒在市長辦公室,而是通過電話講說:“市長,這件事先是在十一月中旬提起,後來在十一月底又提,大夥從實際出發都不看好。可他就在這種情況下,採用斷章取義方式矇蔽領導,終於在十二月十號到了省城。這不是我的說法,是好多人的說法,市裡市外都有人說。您聽聽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就知道我所言不虛了。
到省城以後,他像沒頭蒼蠅一樣,先是河西銀行,後又跑了陸路交通銀行等多家國有銀行。這些銀行倒也沒有明確拒絕,而是先要了一些手續,給他留出了活話。其實省分行的權利有限,根本就沒有審批這麼大金額的權利,充其量就是個傳遞者,前提還必須經過總行授意。這都是再淺顯不過的道理,他應該心知肚明,可他依然裝糊塗,並以此爲藉口在家待着。有人說他侍候月子,我想應該不至於那麼不堪,可他這做法確實難免讓人詬病。
在省裡裝不下去了,他又去首都,名義上去找各個總行。可總行也不是傻子,就憑他上嘴脣一碰下嘴脣,便能貸給他?他是誰呀?無論在哪貸款都得要手續的,尤其這麼大金額更不可能馬虎,不把他當騙子轟出來就是好的。不過也說不準,人家也許拿他當傻子,就跟省分行那樣的吊着他。我估計首都再混幾天,再在親戚家一鑽,年前就該回來了。到時看他怎麼說?”
“省裡真像你說的?你怎麼知道?”秦懷反問着。
“市長,您忘啦?我現在就在省城,聽消息靈通人士說的呀。”對方顯得很自信,“再說了,那都是和尚頭上蝨子——明擺着的。”
秦懷“哦”了一聲,又問:“那首都的事你咋就知道了,也是消息靈通人士說的?”
“那倒沒有。這麼多年的經驗,還能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對方顯得很自得。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結果了,哪你爲什麼早不說?故意到這時候纔講?”秦懷的語氣中帶上了冷意。
手機裡靜了一下,才又傳出聲音:“那時他就跟鼓了氣的皮球一樣,誰說跟誰急,我說他也得聽呀。”
“那你就留着說風涼話?我告訴你,他分管的本來就只是交通、公安等工作,弄錢就不是他的事。他主動啃這個硬骨頭,還不是有人不作爲,他被逼的?”秦懷的語氣很不客氣。
“市長,你,我。”支吾幾聲,對方又換了語句,“市長,您就等着瞧吧,看他春節回來怎麼說?如果他還是繼續換花樣拖延的話,建議市裡就不要讓他胡鬧了。我這都是爲了市裡好,僅是一個建議,大主意還是市長拿。”
“退一步講,即使他真沒弄成,那也努力過了,別人也休想說風涼話。”沉聲說完,秦懷直接掛斷電話。
長長噓了口氣,秦懷沉吟一會兒,才緩緩擡起了話機上的右手。
……
在周建國辦公室內,楚天齊又說了一大通,才停了下來。
周建國笑着擺擺手,不得不做出了“讓步”:“實在嘮叨的麻煩,沒想到你現在還是個話癆,動不動就給別人扣大帽子。好吧,給你提個建議,最起碼必須爭得沃原市認可,爭得河西省認可。本省意見統一後,再與晉北省溝通,也可先以一省意見申請,請上級主管部門幫助協調。”
楚天齊馬上接話:“太好了,謝謝主任提醒,那我們就先和沃原市統一意見,到時再請您幫忙。”
“小同志,你可不要斷章取義,我根本沒那麼說。再說了,我這僅是個建議,不代表任何態度。”周建國趕忙糾正着。
楚天齊可不管這些,急忙“順杆爬”:“明白,明白。主任,那您就再教教我,與沃原市如何統一意見,有沒有什麼竅門?”
“沒有,沒有。我成天事情那麼多,哪有閒心想這些?”周建國擺手否認。
“主任,您是沒空閒,就請您忙裡偷閒一次,好不好?”楚天齊繼續鍥而不捨着。
周建國站起身來,直接擺着手:“去去去,這半天的功夫都讓你耽誤了,哪來哪去。”
“主任,您這……對待家裡晚輩也太苛刻了吧?”楚天齊支吾着。
“我可不願當長輩,更不敢給這樣的晚輩當長輩,你還是……”話到半截,周建國用手一指,“把那個拿上吧,我看你瞄好幾次了。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長輩真會開玩笑,我哪是……”說到這裡,楚天齊站起身,拿上旁邊那個小紙盒,還用配套的紙袋裝上了盒子,“那就謝謝了。”
周建國用手一指:“還看什麼,快走吧,要不一會兒我什麼也落不下了。”
“這就走,這就走,過一段再來看您。”楚天齊“嘿嘿”笑着,向門口退去。
周建國連連擺手:“別,別,空着手來,還不空着手走,我可怕被搬窮了。”
“下次補上,下次補上。”楚天齊齜牙說着,退出了屋子。
來在過道中,楚天齊提起紙袋瞅了瞅,點頭自語着:“嗯,好東西,好東西。下次來的時候,也得帶點,來而不往非禮也。”
先前見明若月的不快,已經褪去,楚天齊帶着欣喜,進了電梯。
楚天齊今天如此“放肆”,是有原因的。原來,在跟着周建國通過玻璃門時,正好接到老叔發的短信,問他在哪,他說正要到周主任的屋子,老叔馬上發過一句話“熟人”。雖然還不瞭解究竟熟到什麼程度,但楚天齊知道,說話隨便些應該沒問題。事實證明,果然如此,周建國還真有長輩的樣子。
“叮咚”,電梯停了下來,轎廂門打開,一樓到了。
楚天齊邁步出了電梯,大搖大擺提着紙袋出門而去。
樓裡的人們看着那個綠紙袋,大都露出驚訝、羨慕的表情。
注意到人們的神情,楚天齊很是自得,但他惦記這東西,絕不僅只是爲了在這裡顯擺,而是另有妙用。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老曹……啊……對,是有這麼回事……你是聽我說的?我這一事多,早忘了,就是隨口一說,不必當真……你已經當真了,已經……好,好吧……行,那晚上見面再說。”
結束通話,楚天齊臉上笑容更甚,自語着:“老曹簡直就是我肚裡的蛔蟲,一點就透。”
剛纔本就高興,再接到這個電話,心情更佳,不由得哼起小曲,腳步也更爲輕快。來在門口,笑着和門口警衛打過招呼,楚天齊到了街邊,招手攔着出租。
好幾輛出租車過去,不是車上有人,就是不停車。
“叮呤呤”,手機鈴聲再起。
取出手機看了看,楚天齊按下接聽鍵:“車修好了?”
“修好了。可我不能離開這,得您過來,有重要的事。”手機裡的聲音帶着謹慎。
“重要的事?”楚天齊很是不解,“着急嗎?”
“着急,非常着急,您儘快趕來。下車地點是……”對方音量又低了好多,只有電話兩端的人能夠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