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黑天鵝庫洛姆

門打開,賽爾提看到之前那個美得動人心魂的女孩自己走了出來,岸谷新羅跟在後面。

她已經編輯好圖文信息,就等着獲取主人公的許可,然後就按發射了。

賽爾提特意戴好了黃色外殼的貓形頭盔,手指啪啪啪按了一行字,雀躍地看着她:“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路漫漫看向這個傳說中的無頭騎士,機車頭盔的黑色擋風鏡上倒映出一張超凡脫俗的面容,玩心頓起,道:“庫洛姆。”

賽爾提少女心氾濫般握在胸前的雙手頓了一下,看着她喃喃重複:“庫洛姆?”

路漫漫輕輕地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向岸谷新羅瞟了一眼,輕笑道:“對,我是庫洛姆。”

牆上掛着的小鳥自鳴鐘咔噠一聲響,一隻五彩斑斕的鸚鵡從裡面的小門彈出來,拍着翅膀叫道:“十二點了!十二點了!”

路漫漫這才猛然意識到已經是午夜,輕巧地道別:“謝謝照顧,我要走了。”

賽爾提拉住她的手臂,又打出幾行字:“現在太晚了,女孩子一個人很危險的,我送你回去吧。”

路漫漫倒是愣了一下,賽爾提比自己預想的要單純可愛的多了。

岸谷新羅送到門口,被賽爾提勒令回去了。兩個“女孩”走在地下的停車庫,黯淡的燈光將人影拉得又細又長。

兩人沉默着走了很久。

賽爾提突然拿出手機,打出一行字:“庫洛姆喜歡哥特裝嗎?”

路漫漫看了看自己這身惹出一堆麻煩的衣服,道:“今天只是偶然穿上這套衣服的。”

一個大男人當然不可能喜歡這種蕾絲段帶的衣服,嗯,就算是自己還是女生的時候,估計也是對此敬謝不敏吧。她想着自己以前穿過的那些簡約風格的衣服,之後遇到某渣男而突然改變的畫風。

賽爾提沒有再打字,似乎情緒有點低落。路漫漫雖然知道她是無頭騎士,但並不瞭解這樣的愛爾蘭精靈在以前的時候是怎樣的美麗。

她們坐在古老高貴的馬車上,用鐮刀收割將死的靈魂,穿着的華美繁複的中世紀哥特式長裙,在當時人的眼中是那樣令人恐懼,卻又令人着迷。

追着頭顱來到池袋的賽爾提當然不能穿着那種古老的服裝,而換成了簡便的機車服。興致勃勃加入的哥特同好會,卻發現很少有真正瞭解那段時期歷史的,悵惋自己是個老古董的時候,卻遇到了路漫漫。

即使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但是哥特風格女子的高貴矜持和迷人,卻照樣展露無疑的女孩。

如同與久未謀面的同鄉不期而遇,驚喜到溢於言表,也許就是這種情緒作祟,賽爾提開始滔滔不絕地和路漫漫“說話”。

“其實我們本來是有頭的,但是如果不小心被砍掉了也能夠存活下來。”

發現路漫漫對於自己無頭騎士的神秘身份並沒有表現出驚訝或是強烈的好奇,賽爾提更覺放心,甚至自己把頭盔摘了下來,用頸項縈繞的黑色霧氣變出她遇到岸谷新羅的很久以前的故事。

據賽爾提所說,她們一族以女性居多,而且開始也只是普通人,照樣會生老病死。但是有一次,一位極其富有的女財主惡疾纏身,已經奄奄一息,找了許多醫生都不見效,當時又盛行鍊金術,所以她重金請了許多個著名的鍊金術師到她府上居住。

沒有人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一個月後,那位女財主確實康復了,她面色紅潤、歡聲笑語地和每個人打招呼,像以前一樣受人愛戴。

然而那幾個被請進去的鍊金術師卻再沒人見過,漸漸的謠言開始蔓延,各種可怕的猜測四處散播,許多人說女財主是魔鬼,那些鍊金術師都被殺害了。這種猜測在發現女財主從那之後就不曾老去半點,連受了傷也能快速癒合之後,終於引發了驚動整座城市的恐慌。

路漫漫一邊走着,一邊將賽爾提的每一個字都聽在耳朵裡。

嗯,來自遙遠國度的愛爾蘭精靈親自講述的傳說故事,聽起來真是很有穿越感呢。

賽爾提突然停住腳步,有些慌張地對她擺了擺手,然後又手忙假亂地打出幾行字:【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說了這麼多無關緊要的話。】

路漫漫搖搖頭,笑道:“沒關係,我很喜歡聽故事。”

以後有了小寶貝,睡前故事就可以講神秘的愛爾蘭精靈啦。

賽爾提更加尷尬了,脖頸上的煙霧輕輕噴了一小股,像是臉紅的感覺:【這些話我都沒對新羅講過,好奇怪,和你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麼多……】

路漫漫也笑了起來,突然覺得池袋的變態的確很多,但是像賽爾提這樣的,多一點也無所謂。

“後來呢?”

賽爾提將沒有頭的前面轉過來:【後來?】

“那個女財主後來怎麼樣了?”路漫漫簡直要被賽爾提的呆頭呆腦逗笑了。

賽爾提愣了一下,立刻撲過來握住路漫漫的雙手,激動熱情的姿態讓她毫不懷疑,如果賽爾提的頭還在頸子上的話,此刻一定雙眼閃閃亮,就差流出熱淚了。

【我實在太感動了!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樂意瞭解我的人!】

路漫漫有點不好意思,很想對熱情的無頭騎士坦白,其實這麼傳奇的故事大家都很好奇的——只要你願意讓別人瞭解。

【恐慌的人們不顧女財主曾經做過多少善心仁慈的事,全都聚在一起,殺死了女財主的護衛們,把她綁起來要丟在火堆上燒死。】

【以爲女財主是惡魔,所以人們還請來了教士和教皇。但誰也沒想到,女財主面對烈火,卻毫不在意,只是解釋自己不是惡魔,只是得到了救贖而已。】

“有人信她嗎?”

【沒有。】

【人們罵得更加兇狠,眼睜睜看着她被燒成一堆焦炭。教堂準備將她的屍骨埋起來,但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兩人的足音迴盪在空曠的停車場,路漫漫突然幽幽地問道:“她復活了?”

賽爾提似乎很驚訝,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講:【是的。女財主的幾塊骨頭一夜之間長滿了血肉,變成了完整的毫髮無傷的一個人。】

【教皇都嚇得下跪,所有人都想乞求原諒。但是女財主沒有原諒任何一個人,她把一種黑色的液體倒進了我們的泉眼裡,說這就是她獲得的救贖之藥,卻也是用那些鍊金術師的性命換來的罪惡之水。她要我們這一族世世代代都承受這種痛苦,就如同她自己一樣。】

路漫漫滿意地聽到最後,雖然發現裡面有一些小漏洞,但是也無可厚非,畢竟這也是賽爾提從以前的人那裡聽來的。

不過感覺自己窺探了別人的秘密,她覺得如果自己什麼都不說的話,似乎也太不爽氣了,畢竟自己現在是個男子漢嘛。

於是路漫漫突然剎住腳,轉頭看着估計是賽爾提眼睛的地方,嚴肅地開口:

“嗯,其實我是一個男人。”

然後就看見賽爾提的手機差點從她手裡滑落,威風凜凜的無頭騎士手忙腳亂地好不容易在落地之前抓住手機。

頓了好一陣,賽爾提纔想起打字問:【庫洛姆你是開玩笑的吧?】

路漫漫在略顯暗淡的燈光下笑了一下,模糊而優美:“你說呢?”

賽爾提追上來,啪啪啪打着字:【你喜歡講冷笑話?新羅也很喜歡呢。】

岸谷新羅……

回憶起自己有把柄握在他手裡,路漫漫貌似不經意地問道:“賽爾提很喜歡新羅君嗎?”

白皙的脖勁上,本該是美麗面容的地方煙霧砰的一下爆開,賽爾提慌張地舉起手機:【纔沒有呢!新羅只是個普通的人類,比起自己簡直一無是處,有的時候甚至還要我來賺錢養家。】

路漫漫眼眸中滑過一絲坦然的笑意:“‘家’?”

意識到自己又說做錯了話的賽爾提頭上的煙霧已經混亂成一團,這樣不加遮攔的坦率也相當可愛呢,無頭騎士的人格魅力真是五光十色。

【不不不,不是家,我們只是同居而已……】

路漫漫感覺自己有點喜歡逗也許已經有上千歲的呆萌女騎士。嗯,非常呆萌。

“賽爾提的性格真好呢,幸虧你能和新羅君這麼差勁的人住在一起這麼久。”

【其實新羅還是有很多地方很不錯的。】賽爾提連忙打出一行字。

見路漫漫期待地看着自己,賽爾提突然發現自己想不起來岸谷新羅哪裡特別厲害了,糾結了很久,終於打出短短的幾個字。

【好像沒有優點。】

“但就是喜歡,對嗎?”

賽爾提對岸谷新羅的維護,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就算是嫌棄,也不過是掩飾傲嬌性格的一種方法吧。

找不出具體的優點,卻還是喜歡,這大概就是很單純的愛吧。

雙方互不干涉,等到對方累了回來了,卻能立刻送上一個溫暖的懷抱,給對方親密的一個吻。

必要的時候,還自願被調 戲,比如說雙方互換衣服穿。

嗷,這就是路漫漫所向往的愛情啊!她忍不住在內心裡雙手握起,感動得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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