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風?”孟紹南一驚,剛要下牀,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放在牀頭櫃上的病歷卡,輕輕伸手拿過,翻開,看到裡面的診斷報告時,腦海一片空白,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興奮和喜悅。
如風覺察到身後的異樣,轉身,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病歷時,心裡一陣狂跳,忙衝過去,一把奪過:“孟紹南,你給我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如風眼神凌厲地看着他,手指着門外,朝着他大吼。
而他卻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態度,他被剛纔發現的驚喜衝擊得滿心雀躍:“如風?你懷孕了嗎?是懷孕了嗎?”
如風看着他喜悅的神情,心底如被利刃一刀一刀剮着:“那也不關你的事。”她別開眼,冷冷說着,口氣裡卻有着明顯的哀傷。
“是我的孩子,是嗎?是我的對不對?”他緊緊盯着她,急切着等着她的回答,其實不用她回答,他也知道那個孩子肯定是他的,他能確定,可是,他還是問出了口。
如風悽然地笑,他的孩子?他的孩子!他有什麼資格來稱是他的孩子。他已經遺棄了孩子,他已經放棄了他所擁有的一切權力,所以,他不配說是他的孩子。
如風擡眼看着他,眼裡的恨意和冷冽,令孟紹南心底一陣冰寒。
“你的孩子?呵……你這不是講笑話嗎?你不是不讓我懷你的孩子嗎?又怎麼會是你的孩子?”
“如風,我知道你在怨我……”
“不,我不怨你,我只恨你……”
孟紹南直直盯着她,看到她絕然的眼神,他的心一個勁往下沉,他知道,他知道她一定不會原諒他,他知道,她一定會恨他。
“如風,我是不是有對你說過,一個人,帶孩子會很辛苦……”他的聲音低沉下去,有着怎麼也說不清的痛苦。
如風一怔,擡頭看他,什麼意思?以前說這話的時候,他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局嗎?就因爲他一直都把她當成買來的東西,所以不屑於讓她懷他的骨肉,是這樣嗎?
“哼……你考慮地還真周到,不過,很抱歉,我讓你失望了。孩子不是你的,而且,我也不會一個人帶孩子,我即將要和孩子的爸爸結婚,所以,你所有的擔心……都多餘了。”
她冷哼了下,帶着從未有過的不屑與譏諷,直直望着他。
她的眼睛乾涸一片,沒有一滴滴水跡的現象。孟紹南看了她很久,尹如風,終究還是絕情的。
怎麼都不想要這樣的結果。但是卻不得不變成這樣的結果。
如果能讓她從此之後忘了他,如果能讓她在沒有他的世界裡還是活得幸福,那麼,她恨他,又有何關係?
“對不起……”孟紹南拿起一邊的衣服走入衛生間。
聽着身後砰得關門聲響,如風的心也窒息了三秒。
他出來的時候,她已經把如雨的換洗物品整理妥當,他又看了她一眼,拿過放在一邊的行李,開
門,出去。
走出去的剎那,他聽到了自己心底對她說得話:如風,對不起,我愛你……
門關上的一瞬間,如風一下子癱軟下來,隱忍了好久好久的淚水,如決堤了的河水,終於傾巢而出。
孟紹南,孟紹南……
下午去了醫院做檢查,B超裡顯示,寶寶很健康。如風略顯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寬慰的笑。
寶寶,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媽媽只有你了,媽媽只有你。
剛走出醫院的大門,手機便響了起來,不用猜,也能知道是誰打來的。
“檢查好了嗎?我在醫院門口。”
如風放眼張望,醫院密密麻麻的停車場上,他的邁巴赫始終已一種孤傲高貴的神態出現。就如他的人。
如風沒有說話,而是掛斷了電話,徑直走向他。
左泓淨轉頭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下車,迎向她。
“怎樣?寶寶健康吧?累了嗎?”他一臉的關切,讓她覺得有絲絲愧意。
“嗯,都很好,醫生說過兩週再來看下。”如風綻開淡淡的笑容,“不累……”
“那想去哪兒?還是直接回家?”
“帶我去海邊轉轉吧,我想看看大海……”如風望着遠處,眼神有股迷離。
……
車子很快到海邊,冬日的大海,也變得如同這個世界般蕭瑟蒼涼。冷冷地海風吹過臉頰,有般生生的疼痛感。
左泓淨脫下外套,拿下圍巾,替如風披上。
“我不冷……”如風看向他。
“小心別感冒了。”左泓淨的眼裡有着滿滿的愛戀。
如風沒再說什麼,只是望着一望無際的大海,而左泓淨卻望着她。
良久,他終於輕輕嘆息了聲,開口:“後天,是雲淨的訂婚日……”他適時終止了說話,轉眼望着她。而她卻平靜無波瀾,還是望着大海,任由海風吹散了她的頭髮。
“人太多的地方,我不習慣……”如風終於輕輕淡淡地說道,“替我祝賀她……祝她永遠幸福……”她始終沒有看向左泓淨,始終只是望着大海。
風吹亂了她的頭髮,遮住她迷朦 的眼,亦遮住了她蒼白的臉。
他看不見她的眼神,看不見她平靜的背後的表情。
“回去吧。”如風說了句,轉身徑直走向車子。
孟紹南和左雲淨訂婚的那天,幾乎轟動了整個城市。所有與左氏集團有生意往來的,所有知道孟紹南的,無一不乘着這個機會,來套近乎。
各大電臺都直播着這特大的喜訊,無不靠着這次的訂婚宴來賺取收視率。
電視畫面上,他清晰的面容勾勒出冷峻的線條,如風呆呆坐在電視機前,看着電視屏幕上他放大的臉,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龐,指尖卻是冰涼的觸感。一下子,寒意從指尖傳遍全身,她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他,
再也不屬於她了。
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溢滿全身,她拿起遙控器,一個勁的換着頻道,電視畫面不斷轉換,卻始終都是訂婚宴上的情況。
終於,“啪”地一下,她關掉了電視,下巴抵在膝蓋上,怔怔看着自己穿着拖鞋的腳,腳趾慘白沒有血絲,她看着,一動不動。
慢慢地,面前的腳趾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直到看不清。她眨了下眼,溫熱的液體滴下,滴在腳上,頓時冰涼一片。接着,毫無預警的,一大串一大串的珠子滴落下來,在這漸漸暗沉下來的空間裡,在這漸漸冷卻下來的客廳內。
一邊的手機以一種義無反顧的狀態響了起來,如風卻充耳不聞。
手機持續響着,沒有停掉的跡象。而她卻只是坐着,並沒有接聽的打算。
好久好久,她猶如行屍走肉般走回臥房,機械的脫下衣服,上牀,睡覺。
左泓淨焦急起來的時候,看到了一臉安祥入睡的如風,繃緊的心頓時放鬆了下來。幽暗的燈光下,深深凝視她的容顏,就像是永遠也看不夠她般,緊緊盯着,一眨不眨。
如風,請相信我,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傷害,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牀邊是左泓淨趴着的身影。如風眨了眨睡眼,露出一絲淡笑,伸手,輕撫上他的頭髮。他一下驚醒。
“如風?醒了?睡飽了嗎?”他的臉上略帶疲憊,下巴上是新長出來的青青的鬍渣子,頹廢卻不失性感。
“嗯。幾點了?”如風掙扎着起牀,“快十點了……肚子餓了吧?想吃點什麼?我去做。”
如風看着他認真的樣,心底笑開,他是真的很寵她:“我想吃粥,‘四方部落’的粥。”
左泓淨愣了下,隨即大笑着答應:“行,我現在就去……你乖乖呆在家,哪兒都別去知道嗎?”
“嗯。”如風朝着他點頭,現在,她是看起來乖極了。
左泓淨走後的十分鐘內,門鈴響了起來,如風詫異,不會是忘了拿什麼東西吧?
開門,卻是袁袁。
袁袁拿着一大袋東西進來:“如風如風,累死我了,好重啊……”
“這些是什麼?”如風盯着一大包的東西問道。
“寶寶的東西啊……你看你看……這是奶粉,這是尿不溼,這是寶寶的衣服,好小好可愛哦……還有還有,這些是寶寶的玩具……還有還有……”
如風咂舌:“袁袁,寶寶才幾個月啊,你買這些會不會太早了點……”
“我不管我不管,等寶寶一生下來,我就要做他乾媽,這些都是我這個乾媽要買來的,我可不讓別人有機會搶先做……”
如風哭笑不得。
袁袁邊吃着蘋果邊口齒不清的和如風說着話。
如風則看着她帶來的小寶貝的衣服,嘴角輕輕上揚,臉上浮現濃濃的母愛,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