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疾馳,車子卻堵在機場高速上。看着比螞蟻爬還慢的車速,如風的心裡已經涼了一大半。
好不容易總算到了機場,卻已經是下午了。他說過雨靈的班機是下午兩點,如風看了下手錶,現在是下午一點二十五分。轉眼望着機場裡鼎沸的人羣,她一下子茫然了。
她無措地行走在人羣中,茫然地尋找着她要找的人,眼前略過一張張陌生的臉,她心裡的恐懼在一點點擴大,擴大……
忽地,身邊的手機響起,那顫顫地震動讓她感覺一陣酥麻。她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顯示,她的心裡閃過一絲驚喜。
“如風?”
“是……”她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絲顫抖,想問他在哪兒,卻一下子被酸楚哽住了喉頭,她說不出話。
他在那端沉默了會,又接着說:“你在哪兒?好像很吵的樣子?上班累嗎?……”
“不累……我……我在……”
“那個,如風,美國的公司出了點事,所以我現在要趕過去……最遲一個星期,我會盡快回來的……”
他打斷了她的話,有點急切地跟她說着。她拿着手機,站在那裡,聽着他說。她只聽到了他前面說的幾句話,後面的,全都淹沒在了嘈雜的機場大廳中。
然後,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她說“好”,然後,她聽到了他掛斷的嘟嘟聲,而她卻只是站在那裡,緊緊握着手機,然後,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走過她的面前,一直走向坐在那端的女子那裡。
然後,她看到他扶起那個女子,走向檢票口。那女子蒼白着臉頰,看起來毫無一點力氣,她緊緊靠着他,他也緊緊摟着她。
她寧願自己相信,他是真的因爲美國 的公司有事,所以纔不得不去,她寧願自己相信,公司的有事只是出於巧合,她寧願自己相信……
她望着那對越來越遠的身影,她淡淡笑了,那一刻,她寧願自己沒有來過這裡。
小孩子總是無憂無慮,絲毫不會被周遭的事而感染。
如風看着在花園裡玩得不亦樂乎的兩人,她的心卻只是空落落的。
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那個機場大廳,只是在走出的那一瞬間,頭頂上直衝入雲霄的飛機,那劇烈的聲響,直震得她耳鬢髮麻,她的心也隨着那越飛越遠的飛機而去。
一路渾渾噩噩回到了家裡,徐媽驚詫她今天怎麼回來得那麼早,她只是淡淡笑笑,卻再也沒有力氣多說一句話。
快到幼兒園放學時,徐媽上樓問她:“尹小姐,先生會去接小哲和南南嗎?”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先生的影子,而小姐今天又像是身體不好。
如風一怵,天,她怎麼把那兩小鬼忘卻了。她忙起身:“哦徐媽,我會去接的……”看了看了時間,容不得她再有半點思考的餘地,她忙下樓。
接了孩子回來,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小哲和南南總是窩在花園裡玩這玩那。如風坐在那裡的石凳上,腦
中一片空白。
“媽媽媽媽……媽媽……”南南過來搖晃着她的手。
“媽媽……”小哲見她沒有反應,爬上凳子,在她耳邊大聲喊。
“啊……怎麼了?”如風回神,嚇了一大跳。
“媽媽你在想什麼?”南南一本正經地望着她。
“媽媽在想南南在學校裡乖不乖……”如風將南南抱上腿。
“媽媽,爸爸去哪了?都快吃飯了,怎麼還沒見他回來?”小哲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如風一愣:“爸爸?爸爸有點事……呃……他去美國了……過幾天就會回來……”如風儘量保持笑容對着他們說道。
“哦……”兩個孩子又一前一後去玩了,只留如風一個人坐在那裡。
陪他們睡覺的時候,小哲卻忽然說:“媽媽,爸爸去了……還會回來嗎?”
如風轉頭看他,小小的眼裡閃爍着晶亮的光澤,望着她一瞬不瞬:“小哲怎麼會這麼想?”
“媽媽,你是不是在生爸爸的氣,因爲爸爸又離開了我們?”
兒子的話讓如風突然範起酸楚,喉頭哽住,眼裡的淚水差點就那麼掉落。誰說小孩子不會懂得什麼?即使如小哲般那麼小的孩子,也會有着一顆敏感而脆弱的心。
她將小哲擁入懷裡:“不……爸爸不會離開我們,爸爸只是去處理下公司的事,過不了幾天,他就會回來的,小哲別胡思亂想,快點睡覺,明天還要上學知道嗎?”如風對着小哲說着,而她懷裡的小身軀也異常地配合地不再扭動。
“嗯,我知道了,媽媽我睡了,晚安……”他湊上嘴,在如風的臉頰上親吻了下。
聽着孩子漸漸沉穩的呼吸,而她卻了無睡意。
半夜的時候,他打了她的手機。而如風沒有接,任由它一遍一遍在黑暗裡輕聲低吟,任由它一閃一閃在黑暗裡綻出光彩。
手機在響了N聲後終於停止了,也一直到了第二天,都沒有再響過。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如風從沒有想過,日子居然可以過起來如此快,他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打在她的手機上,她不會接,他就打到家裡的座機上。第一次,也就是在第二天早上,一大清早,別墅的電話鈴聲就驟然響起,徐媽接過,叫着她:“小姐,是先生的電話……”
如風呆立,並沒有要接的打算,而邊上的小哲一聽到是爸爸的電話,忙飛也似的奔過去,講了一大堆的話,還是不肯放下電話,最後,如風催促上學來不及,小傢伙才依依不捨掛斷了電話。
晚上,如風坐在客廳有一搭沒一搭的開着電視,客廳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小哲沒等徐媽接聽,他就跑過去接了起來:“一定是爸爸打來的……”
如風精神一凜,眼看着電視,而耳卻聽着那端的動靜。
聽到小哲說:“吃了啊,剛吃好……乖哦……當然啦……媽媽呀?媽媽在看電視……”然後,她聽到小哲
朝着她喊,“媽媽,爸爸讓你聽電話……”
“媽媽沒空……”她頭也不回,冷冷回了句。
“爸爸,媽媽說她沒有空……她?她在看電視啊?嗯,知道……小哲是男子漢嘛……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哦……這樣啊……”
“南南也要講……哥哥……南南也要講……”小南南倚要小哲的邊上也要搶話筒。
又講了好久,才掛了電話。如風看向兩個小屁孩,正在一邊堆着積木。
“呃……那個……小哲?”如風叫着在那端玩得正起勁的兒子。
“媽媽幹嘛?”小哲眼也不擡回了句。
“那個……咳……你爸爸說什麼了?”
小哲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擡眼望着她:“媽媽,所以讓你聽嘛……你幹嘛不聽?現在又要問我……哼……”小哲拿起手裡的東西扭轉屁股向樓上走去。
如風瞪着他的背影,頓時氣結,這小鬼……這小鬼……什麼態度?
“你晚上別讓我給你講故事……”如風朝着他吼道。
“媽媽,那你給南南講……”南南笑咪咪地看着如風。
“那南南告訴媽媽……”
“爸爸沒說什麼……”南南眨了眨眼睛,扭轉身子也朝樓上而去。
如風不可思議地盯着那空空如也的樓梯,孟紹南跟他們說什麼了?那兩個小傢伙是不是被他收買了?
如風有絲懊惱,雖然拒絕了聽他的電話,其實內心有多麼渴望聽到他的聲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手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愣了下,拿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越洋電話。是他嗎?接?不接?
還是沒有想好,她棄了手機,獨自上了樓。
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打來電話,和小哲南南聊好一會,每一次,叫如風接聽,她都拒絕。
離開後的第三天,那天,她剛開完了一個會議,這幾個晚上,他不在身邊,如風睡得很不安穩,白天上班,總是有股力不從心的感覺。她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倏地,桌子上的電話驟然響起,如風嚇了一跳。
伸手按下,王秘書的聲音傳來:“尹總,二線電話……”
“接近來吧。”如風沒有考慮什麼,就拿過電話:“你好,南風集團尹如風……”
過了良久,也沒有聽到那端傳來聲音,如風皺了下眉,這纔想起剛纔怎麼忘了問是誰就讓接近來了?但既然接了,總不能那麼沒有禮貌掛掉吧?
“喂?請問是誰?”她問道。
“再不說話我掛了?”如風試探。
正要掛斷電話時,電話彼端傳來一聲輕笑,如風的心也猛然狂跳起來。
“我好想你。”那端低沉的聲音帶着滿滿的思念,而她握着話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風……不要掛電話,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只不過三天沒有見到,他覺得自己想她快要想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