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甲辰情|色|事件

天子駕臨,非同可小。

館陶長公主官邸中門大打,迎接皇帝的車輦入內。

劉靜跪在迎接聖駕的人羣中,惶惶不安。

與這位有正式封號的親王女兒相比,反倒是她兩側和後面的一干老資格家臣的表現要從容自在上很多——跟館陶長公主的屬官和侍從誰沒有招待聖駕的經歷?大漢皇帝對他們而言,就是女主人的同胞弟弟,只須細緻周到地服侍,沒什麼可怕的。

以龍輿爲中心的一行車馬長驅直入,

沒半點停頓地直直經過跪迎的衆人,最後停在長公主家中庭主廳的門口。

“何?天……子?!”

孟姜從牀上一下子坐起,也不等侍女攙扶,掀開錦被就下了牀。

侍女們嚇壞了,驚叫着擁上來。

“驅,驅!”孟姜趕蒼蠅般揮揮長袖,讓丫鬟們退下。

一羣丫頭聽命地撤出。

倏爾,孟姜又改了主意,揪出其中一人留下。

“速,速覓鄭七……”

孟姜吩咐小侍女去找她的相好宦官,同時提醒她一定要——快去快回。

還有,

路上要小心,

千萬別讓任何人發現。

“豎子!”

看清穿王袍人的真面目,劉姱頓時立眉瞪目,勃然大怒。

一句話都懶得說,王主姱扭頭就走。

“阿姊,阿姊……”錦衣人追出來,抓住劉姱的袖子。

“劉婉,你竟敢騙我?”反扣住異母妹妹的手,王主姱厲聲質問:“還……假冒王父?”

“阿姊,阿姊,你別生氣啊!”劉婉急急表白:“你聽我說啊!”

劉姱卻不打算給劉婉這個機會。用力甩脫同父異母妹妹的挾制,擡步就往院門方向走——半步都不肯停留。

王主姱何止生氣,根本是爆怒。天知道她扔下家裡一堆事,急匆匆趕過來,一路上擔了多少心事——既怕父王擔上‘私離封國’的罪名;更怕父親頭腦一發熱,真的謀反;

結果呢?竟全是異母妹妹搞出來的烏龍?!

劉婉追幾步,見追不上,記得連喊:“周郎,周郎……”

周德應聲而入,關閉院門,再‘嘡啷’一聲上閂落鎖,橫檔在劉姱王主面前。

樑王長女停下腳步,仰頭看着——沒辦法,姓周的個兒高——城陽王主劉嬿的兒子,怒意更熾:“周德?汝……意欲何爲?”

周德在樑國出仕的時候,劉姱已經入京了;兩人沒打過什麼交道。

但對這位樑王愛女王室的嫡長王主,周家三少還是聽聞了不少。現在見劉姱落了單,卻依然威儀不減,也不由得暗暗欽佩。

“王主,德不敢。”周德謙恭地合手作揖;可人依然象一樹青松,釘在地上紋絲兒不動。

乘這點空子,劉婉抓住異母姐姐的肩膀,使勁兒往後拖:“阿姊,阿姊,且聽我一言。”

看周德這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樣子,劉姱情知離開不易。

確定父王未入京後,去了心事,王主姱倒產生了解內情的想法——話說,能讓李王后的獨生女兒、樑國太子唯一的同胞妹妹偷偷摸摸潛入京都長安的,絕不會是小事。

少年宦官的動作很快。

不多久,鄭七就隨着女伴出現在孟姜的起居室。

而此時的堂邑太子寵妾,也早已穿戴整齊,正襟危坐,哪裡看得出還在坐月子中的模樣?

“貴人……”小宦官卑躬屈膝地行禮;

眼光越過美人,直直停在孟姜膝前——確切說,是膝前的席子上——那上面,高高疊放了一摞小、金、餅。

認清楚對方目光中的貪婪,孟姜心領神會地笑了。

“鄭七,”

意味深長地凝視小宦官,美妾緩緩伸手,將黃金往前一送:“願否……”

貌離神也離的姐妹倆,回正房關起門來談‘正’事。

才聽個開頭,劉姱就叫了起來:“何?何??”

“私、私……奔?”看眼前溫文柔雅、容色驕人的異母妹妹,王主姱驚詫莫名——素以‘賢淑貞靜’聞名樑國大地的王主婉,竟會私奔?

王主婉毫無畏色地回視姐姐的眼睛,倒是坦然。

停了好一會兒,王主姱突然“噗”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大聲,笑得前仰後合,笑得都忘記用長袖掩掩口——此時此地,王主姱將從小到大所學的所有貴女風範都忘了個精光。

李王后最愛賢后之名,素來自詡‘教女有方’。

王主劉婉,自幼聰穎乖順;一舉一動無不循規蹈矩,堪稱宗室貴女的典範——其美名甚至傳抵京都貴族圈,引多少貴家名門爭相求娶。

出名守禮的劉婉,竟然與男人私奔?

——這消息,太驚悚,也太諷刺了!

即便預料到會有不中聽的,劉婉一張俏臉還是禁不住紅紅白白,尷尬萬分。

而劉姱,險險笑瘋。

笑話夠了,劉姱王主神色一正,指指門外問道:“周家子……德?”

劉婉含羞頷首,承認:“然!”

‘難怪,倒是個美男子……’劉姱歪歪嘴角,忽然想到了什麼:“周德,條侯世家子;周太尉之親侄。”

“無媒無妁……乃因王父與周亞夫之不和?”

除了此原因,劉姱王主還真想不出這兩隻有私奔到必要性——條侯家地位顯赫,大權在握;周德身爲周太尉同母弟弟的兒子,在周氏家族中的地位僅次於周亞夫的親子,絕非尋常侄兒可比。這樁聯姻總體上,稱得上‘年貌相當,門當戶對’。

“然。”劉婉沒有隱瞞的意思:“此,其一也。”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劉姱好奇了:“其餘,何?”

“婉之婿,王父屬意……”劉婉咬咬牙,終於吐出:“……公、公孫詭。”

“公…孫……詭?”王主姱認識公孫詭。

公孫詭,是劉武近些年來最寵信的大臣,曾隨樑王劉武入京朝見。在劉姱的記憶中,此人相貌雄偉,思維敏捷,能言善辯,是難得的謀臣。

‘不過,公孫詭該四十開外了吧!這歲數,弄不好孫子都好幾個了。’

瞅瞅年方及笄的異母妹妹,劉姱開始懷疑:父王怎麼會將膝下碩果僅存的嫡女,許嫁給一個要爵位沒爵位要財富沒財富的老頭?

似乎是惟恐劉姱不信,劉婉連忙補充描述:“公孫詭,奇邪之人也。初見王父,即獲賜千金;官至‘中尉’,樑號之曰‘公孫將軍’。”

‘哦?這還真是第一次知道。初次見面,就能獲得君王賞識?’劉姱暗暗思忖:‘這人不簡單!’

“公孫詭素多奇邪計,嘗說王父,譎怪非常;其用心…不可度……”劉婉越說越急,話到一半,話速突然放慢——姐姐爲什麼用那麼怪異的眼神看她?

‘咦?難道是哪兒染上了塵垢?’王主婉摸摸面頰,看看,發現什麼都沒有。於是,李王后的女兒忐忐忑忑地問:“阿、阿姊?”

“王父要你嫁給公孫詭,你不願。”王主姱輕輕地,輕輕地問:“你喜歡周德,於是就和他選擇逃來京城?”

‘不是都說過了嗎?’劉婉愣愣地點頭,同意。

劉姱面露諷色,別有所指地幽幽說道:“原來,王父……並不如其口中所言般……疼愛你呦!”

“阿、阿……姊?!”

立時噎住,劉婉無言地望着同父異母的手足——神色間,苦痛若隱若現。

“不是嗎?!”

劉姱的笑容很美,美如秋霜中怒放的茶花,豔麗中帶着冷酷:“將你許嫁給年齡足可以當祖父的才智之士,傻子都能看出爲什麼。說到底,你不過是父親用來籠絡臣子之工具罷了!”

劉婉的臉色,徹底蒼白。

“不過,我很奇怪哦!”劉姱用好笑的眼光斜睨妹妹:“你們怎麼會想到入京?沒道理啊!京都中隨有至親,但祖母和大伯父必然支持‘父母之命’,長公主姑姑也不會管樑國閒事。來長安,豈不是自投羅網?!”

王主婉張張嘴。

不待劉婉開口,王主姱迅速往下說:“爲什麼不去投其他親戚,比如……你舅舅?李氏一族家大業大,人多勢衆,足可以庇護你們二人呀!”

沉默,尷尬的沉默。

‘對了!’王主姱一派‘豁然開朗’,笑吟吟地道:“李氏家族乃純靠出了個王后女兒,才得以發財發跡。既然阿婉你抗拒父命,他們又如何敢冒得罪藩王女婿之風險,收容嫡嫡親親外甥女呢?!”

做妹妹臉紅耳赤,卻無言以對。

“劉婉,還記得當年你如何炫耀有外家有舅舅嗎?”

劉姱笑得燦爛,歡暢無比:“大舅舅千金覓得西域美玉,巴巴送給你;二舅舅去了趟蜀郡,稍來好多新式蜀錦;三舅舅親手設計製造小車,羊拉小車,可以駕着在宮苑中游覽賞玩;還有,四舅舅……”

“阿~~姊?”劉婉討饒地哀求。

可惜,劉姱的心腸一點兒都不軟:“何如?太平時,千依百順,有求必應;可一等要緊時分,就……躲之唯恐不及?誠乃……情誼深厚之親戚!哈哈……”

王主婉到底惱了:“阿姊,你笑夠了沒?”

出乎劉婉意料之外,異母姐姐的回答是乾乾脆脆兩個字:“夠了。”

就在劉婉鬆口氣的同時,李王后的女兒驚恐地看到:王主姱彈彈衣裙,打開房門,擡腿就往外走。

“貴人?!”

聽完孟姜的建議,魏素驚恐萬狀,只知道搖頭了。

孟姜把人推倒梳妝鏡前坐下,指揮小侍女給歌妓梳頭。

“貴人,貴人,賤婢乃至卑至賤之軀,豈敢……”魏素左躲右閃,嚇得兩條腿都哆嗦了。

孟姜篤定地笑笑,捧出自己的首飾盒,打開,展示給歌女看。

魏素被滿盒的寶光震懾住了!她這輩子戴過的都是假貨,什麼時候和這些華麗珍飾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見歌女安靜了,孟姜女親自給魏素挑選配飾,一邊戴一邊安慰她:放心,一切都打點好了。會有人接應,會有人提點。不用擔心。

“無憂!阿素,須知……皇帝亦男兒也!”將最後一支金簪插入歌女的髮髻,孟姜將鏡子舉到魏歌女面前,讓她看效果——看看,看看,多美。皇帝雖然地位不同,但男人就是男人;而男人,是無法抵禦女色的誘惑的。

髮髻高挽,

敷米分塗朱,

珠翠環繞

……銅鏡中的盛裝麗人是如此熟悉,卻又是如此陌生。

“得幸,入宮,脫籍……乃成‘人上人’!”孟姜的話語,編織出一幅美好的畫卷。

着迷地望着鏡中的自己——陌生的自己——魏素充滿迷惘地問身後的孟姜:“素、素……果能得幸,貴人?貴人??”

魏歌女實在沒自信;象她這樣的女人,像她這樣任人可欺凌可踐踏的賤籍女人,真有可能得到至高無上帝王的垂青?

“魏素,何故不能哉?”孟姜女貼在歌女耳邊,催眠般一遍遍地說道:“豈不聞……將相,寧有種乎?將相……寧有種乎??”

“將相,‘寧’有……種乎??!!!”

劉婉慌了,趕忙攔着:“阿姊?你不管我?”

門開半扇……

王主姱一條腿留在門內,一條腿跨出門檻,翹翹嘴角:“不管。”

“阿姊……”劉婉扣住姐姐的袖管,驚慌失措了:“阿姊,我……我懷孕了。”

“懷……孕?”

視線在劉婉稍嫌圓壯的腰圍上轉兩圈,劉姱王主臉上閃過層層的隱痛和糾結,口氣變得乾硬乾硬:“你懷孕……與我何干?”

“阿姊?!”劉婉驚叫,絕望地驚叫:“不行,你不能不管我!”

“我憑什麼要在乎你之死活?”王主姱譏笑地看看和自己鬥了半輩子的異母妹妹,反問她

:“就憑你……屢次三番在我和王父之間挑撥離間?逼我乳母不得不離宮?”

:“就憑你……剪壞我衣裳,扔掉我首飾,還偷偷在我牀上放‘蛇’?”

:“就憑你……四處造謠,和你母親不遺餘力中傷我名譽,害我差點嫁不出去?”

:“還有,你謀殺我宮裡小狗和兔子。哦!這我一定要告訴阿嬌。阿嬌要是知道你曾親手淹死過寵物兔,一準連門都不讓進!”

“阿姊,你好記仇哦!”劉婉幾乎是呻吟了,後面嘀咕兩聲抗議:“而你當時就在邊上看着!做主人……卻袖手旁觀,你又好到哪裡去?”

劉姱的臉一紅,隨即瞪圓眼睛,忿忿道:“對啦,還有!爲了偵刺我,你竟去學‘曲阜’方言?還說得比我都標準?!阿婉,王主婉,阿姊感謝你多年來…煞…費…苦…心。所以,我不管!”

“不,你不能不管。”劉婉象抓着根救命稻草,說什麼也不放手。

“哦?我爲什麼非管不可?”

點點院子裡守候的周德,劉姱一臉不屑地問:“怎麼,你打算讓你家情郎綁架……勒索?逼迫我爲你們說項??”

“不!”沒任何預兆的,劉婉王主放開手,退回到房屋深處:“阿姊,我不會那樣做。”

“不過,王姊……”

樑王嫡次女的眼中,閃過冰冷的堅定:“……只要你這樣離開了,我發誓,你以後也好過不了!”

沒有人可以在不經宣召的情況下,自動出現在天子駕前。

當然,萬事無絕對。

這世間,總有些人享有別人無法企及的殊榮。

而毋庸置疑的,前楚王劉戊之女——劉靜——絕不屬於那張‘特權名單’。

同樣,如果皇帝未曾明示,也沒有人可以不經允許,擅自告退。

因此呢,哪怕連天子的龍袍邊都沒見着,哪怕皇帝遲遲不召見,哪怕毫無用處毫無作爲,楚國王主劉靜還是必須一身正式打扮地跪在樓閣之外——天知道,得多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子是沒有時間概念的。

雖然獲知‘姐姐不在家、陳須小夫妻也都出門了’讓皇帝有些個失望,天子依舊和往常一樣,在長公主院落中一座五層樓閣的三樓坐下。

此樓閣是館陶長公主特建的,平時關着不讓人進去,僅皇帝皇太后駕臨時才赴使用。

侍從們在屬官指揮下,輕車熟路地奉上酒水、鮮果和還有菜餚——長公主官邸的下人對當今皇帝的口味愛好熟悉得很,根本不需要事先安排。

不久,樂舞出場了。

今天的女樂有新曲。幾名謳者的合唱相當出色;尤其是其中的一個,錦衣美飾,容光煥發,很是讓皇帝多看了兩眼。

沒有人注意到,酒宴過程中,某個普普通通的小宦官混在侍從之中,瞅準空子拽過位衣着體面的家老,耳語了一番。

後者的臉上看似無動於衷,被垂胡袖遮住的手卻動作神速地往懷裡塞了些什麼。

更沒有人想到,兩刻鐘後當皇帝內急去‘更衣’時,那個在內官的默許中走進茅廁伺候如廁的華服少女,會與前面的情形有任何關係。

“汝……何意?”

聽劉婉這麼一說,劉姱反而收回了跨出去的那條腿:“你……想幹嘛?”

“阿姊,”王主婉似笑非笑:“並非我想幹嘛,乃你我之王父……想幹嘛?”

劉姱聞言,一窒。

“糧秣……滿倉,欲待何爲?”

“鑄造……劍戟,欲待何爲?”

“蓄養……死士,欲待何爲?”

“廣納……賢士,欲待何爲?”

……

“以親女……換謀臣之忠心,欲待何爲?”

樑國王主劉婉淡淡地淡淡地看着她的姐姐:“阿姊,你該問問……王父想幹什麼?”

劉姱挑高一條眉毛;

她能真切感受到,自己熟悉的那個對頭妹妹,又回來了!

至於之前的討好,和賣乖;

——全是過眼雲煙呀( ⊙ o ⊙)過眼雲煙!

“王父?”王主姱故意拔高聲音:“王父所爲,唯……國富民安,成一代賢王!”

“不錯,亦不全對。”

劉婉笑容可掬,赫然就是樑王宮中甜美王主的可人模樣:“非賢‘王’,乃……聖君。”

劉姱再也按捺不住,破口喝罵:“劉婉,胡言!造謠!!”

“是否……捏造?”

半旋身,劉婉端詳起落地屏風上的雲紋和神獸,篤定悠悠:“不由‘你’定。”

王主姱怒斥:“你究竟什麼意思?”

“我是說,‘相信’與‘不相信’,你說了不算。”

嫣然一笑,李王后的女兒露出滿口雪白的貝齒:“當今天子,你我之伯父……說了……纔算!”

“你瘋了嗎?把這事捅到伯父駕前?”

劉姱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聽力——這種敏感性極高的話題不要說證實了,只須在皇帝腦子裡掛個號,樑王就完了。

劉婉細白的手指摳摳屏風上鳳鳥的眼睛,悠哉遊哉:“沒瘋啦……”

王主姱冷笑:“天子英名天縱,纔不會相信謠言。”

“那要看……謠言,從誰之口說出……”

指頭從鳥眼滑向鳳凰的心臟,王主婉笑得再甜也不過:“臣子上奏,大伯或者會懷疑;我上稟呢,大伯父……”

劉姱渾身氣得發抖:“你會害死父親!”

“否啦!祖母在,父王不會有性命之憂。”劉婉側頭輕笑,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頂多,嗯,拘禁……”

‘這丫頭來真的?!’

劉姱首先沉不住氣了:“劉婉,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樑國倒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總算想起你亦然樑人,不再置身事外啦?”

王主婉一聲嗤笑,倏爾嚴肅起來:“如此……我丟臉,我被驅逐,難道樑國就有面子啦?我淪落荒郊,我吃苦受罪,難道阿姊你就光彩了?”

“不論內心怎麼想,不論在內怎麼鬥,”

劉婉死死盯着異母姐姐:“外人看來,你我俱爲樑王之女,乃親姊妹……永遠一條繩上螞蚱,誰也別想單飛!”

‘現在,開始講姐妹情啦?’

樑王的嫡長女冷笑:“劉婉,我不接受‘訛詐’!”

說完,王主姱第二次走向大門,

邊走邊說:“既然王父生命無虞……你愛怎麼就怎麼吧!反正宣揚出去,也是你損失大。別忘了,你弟弟,你母親……至於我,已嫁之身,乃陳家人。”

這回,劉婉沒阻攔。

一步,兩步……

劉婉:“王父出事後,不知大表兄還會不會愛你重你……一如今日?”

王主姱假作沒聽見……

劉婉:“王父野心泄露後,不知姑姑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疼你?”

王主姱就當自己聾了,往前走……

劉婉:“樑國事發後,不知京城內外之高門宦第……還會不會再歡迎你,接納你?聽說,京都貴女圈最喜歡搞孤立了,那滋味嘛……”

垂胡袖中的手握在一起,捏得緊緊;繼續前行……

劉婉:“一旦知道樑王涉嫌造反,不知長公主官邸上上下下……還會不會再尊重你?”

“哈哈,你一定知道!只要看看他們如何對待劉戊女兒就曉得了!”

劉婉興高采烈,雙眼興奮到放光:“阿姊……劉靜之今日,即乃阿姊你之明天哦!”

‘嗙!!’

——房門,重重關上!

劉姱回身,怒目而視。

“當然,若打算和劉靜同等待遇,你還得再加把勁……生個孩子,不拘男女,趕緊生。”

撿在異母姐姐徹底爆發前,王主婉抓緊時機拋出最後一擊:“一名既沒背景又膝下空空之正室,沒人……會放在眼裡!”

“劉……婉!”劉姱憤怒到極點,亮出拳頭,蓄勢待發。

一彎腰,劉婉本能地護住肚子:“別、別傷我孩子……”

對着還不怎麼顯形的肚子,王主姱無可奈何地鬆開拳頭,沒好氣地詢價:“你……想要什麼?”

劉婉馬上又變回到樑王宮中柔情似水的小美人,鹿一般圓亮的大眼中閃出火花:“嫁妝,祝福,風光婚禮……還有,特別重要,周郎之仕途前程……”

“貪婪……成……性!”

劉姱緊磨牙,恨不能撲上去咬兩口。

然而,理智告訴王主姱:她沒有選擇。

就像劉婉剛纔說的,

不管相處如何,不管彼此是討厭還是喜歡——她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皇帝沒回來繼續喝酒,而是先去休息了。

對此,王主靜偷偷大鬆了口氣——說實在的,她還真怕皇帝找她去問話。

劉靜王主,恐懼天子。

如果不是長公主官邸現時委實沒別人可出面;

如果不是頭上有一頂‘王主’的封誥,不能不出頭;

楚國王女劉靜還真想如孟姜姐妹一般,潛在自己小院裡一躲了事!

先楚王的女兒帶着竊喜的心情,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西小院。

在龜縮回安樂小窩之前,盡責的管家婆還記得命僕人到城門處迎迎丈夫,一旦遇到就請他儘快回來——天子來家了。

可是,等陳須太子到達家門時,僅來得及碰上皇帝舅舅的御駕回宮——回去的人數,比來時多了一個。魏女坐的驢車,在御駕車隊末尾。

而館陶長公主,則比她的長子還晚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天好冷( ⊙ o ⊙ )啊!

讓大家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希望長度能彌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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