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月上中天之時,夏季的星空總是亮盈盈的,滿天的繁星彷彿馬上就要墜下來,但可惜的是,再怎麼如花的美景也沒有人欣賞,不過是羣星獨自熱鬧罷了。
夜晚向來是遮掩人心的最佳時刻,有人厭惡這沉重的墨色,恨不得時時刻刻燈火通明纔好;亦有人深愛這漆黑一片,能將真實的自己更好的遮掩起來。
關押張驊的柴房四周,有兩隊侍衛在不停的交換巡邏,將整個屋子圍的密不透風,門兩邊掛着兩支燃燒的火把,火花四射,有嗶啵嗶啵燃燒的輕響,伴隨着一股燃燒的燈油的氣味。
窗子似乎已經釘死了,在窗戶裡望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剪影,時不時的還傳出兩聲清咳,證明這個人還活着。
皇帝叫他不能死,太醫拼了命也得留人到明天。
說起來,太醫這個活還真不是尋常人能幹的,稱得上是皇宮最高危的一個活計,還不如那些小太監活的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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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給達官貴人們治病,在這個皇權大於天的時刻,治好了病還好,這算是太醫的職責,治不好病就完了,不管怎麼說,肯定是太醫的錯,是太醫的醫術不精湛,跟病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再者說了,古往今來,太醫身爲皇宮裡既有生育能力,又能接觸到後宮嬪妃的人,更要時時刻刻小心自己的項上人頭。
所以甄太醫直到這會兒也沒有睡覺,而是正在廚房裡看着丫鬟煎藥,這藥可比開給未央公主那個難煎的多,他擔心再出了什麼披露。
廚房的門本來是關着的,有個小太監在外面等着,但是不知怎的,突如其來的一陣強風將門整個的推開了,門外的太監卻不見了蹤影。
甄太醫讓那丫鬟看着爐子,自己走過去搖了搖門,發現並沒有壞,又探頭向外看去,心裡疑惑,那小太監跑哪兒去了。
另一邊,因爲當初柴房建的偏僻,正對着的是一小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樹種的也雜,有些甚至說不出什麼品種,但因爲這一片常年沒有人來,所以這些樹長得甚是繁茂。
在靠近柴房的地方,斑駁的樹影下面,隱隱約約的顯出了兩個人的影子,正是軒轅昶和宮未央。
本來是如意要同未央一起來的,但是正當未央準備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了悄悄翻牆過來的軒轅昶。
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雖然太醫說並無大礙了,但是沒有親眼看着人醒過來,軒轅昶這心裡怎麼也放心不下,在牀上怎麼睡也睡不着,索性就過來看看未央。
未央本來也沒打算讓軒轅昶跟着去,但是軒轅昶卻理直氣壯的說:“如意身爲宮未央的貼身宮女,倘若這邊有什麼事情肯定不能顧應的到,而且我武藝高強,萬一遇到刺殺張驊的人,不說能贏了他,但自保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至於自己那點同未央相處的小心思,就算他是傻子他也
不會說出來。
未央還沒有說什麼,如意到先同意了軒轅昶的說法,自己決定留下來幫忙看着這邊。那未央也沒什麼好推拒的,畢竟由軒轅昶跟着總比如意她們兩個弱女子去的好。
所以纔有了現在的境況,軒轅昶站在宮未央的身後,略略有些出神。他總感覺自己出現了錯覺,不知爲何,明明沒有梨花,卻總有一股股好聞的梨花香味從未央身上飄過來,將他整張臉都燒灼的滾燙。
宮未央站在樹的後面,小心翼翼的隱藏着自己的身形,但這裡隱蔽是隱蔽,卻怎麼也看不到柴房的全局。
宮未央伸手扶住樹,踮起腳想看的更多一點,但誰知那塊樹皮已經老了,被她一壓就整塊碎了,導致她的手一空,整個人都向下歪了下去,嚇的她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幸好身後的軒轅昶伸手一抱,摟住了她的腰身,用力將她往後一帶,兩人才險險的沒有暴露出去。
但是兩人的狀況仍舊有幾分說不出的不自在,原來宮未央被軒轅昶這一抱,整個人都撞進了他的懷裡,軒轅昶大概是因爲練武的緣故,整個人的體溫比平常人略高一點。
正好中和了夜晚的涼氣,讓未央感覺舒服的緊,但尷尬的是因爲軒轅昶的身高大概比她高一個頭,又微微的彎着腰,嘴巴正好在她的耳朵後面,偶爾噴出的幾股熱氣,全吹在了她的耳垂上面,弄得她渾身都不對勁兒了起來。
軒轅昶更是不用說了,軟香溫玉在懷,這世界上可不是哪個男人都做的了柳下惠,如今宮未央跟她貼的緊緊的,他就更能明顯的聞道那股梨花的香氣,明明是清淡的,卻給人一種濃烈的感覺,就像梨花盛開,明明一朵花只是那麼小小的惹人垂憐,但是每次都是一大簇一大簇的開放。
軒轅昶當然知道自己再這樣抱下去恐怕事情會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捨不得,捨不得放開那隻擁住未央的手,誰知道下一次會是什麼時候才能再有這樣的機會呢?
還好宮未央很快的清醒了過來,打破了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她向來是那種清醒的女子,也絕不會輕易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拍了拍軒轅昶的手,指了指面前這顆大樹,對軒轅昶說:“軒轅哥哥,看到那支樹幹了麼?你能帶我上去嗎?”
軒轅昶聽到未央說話的聲音,腦袋裡也是一激靈,然後自嘲的搖了搖頭,心道,真是陷得太深了,現在是什麼時候,竟然就這麼走神了,要是在戰場上這麼不長心眼,早不知道死了多少萬次了。
未央見他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心裡也不免得有幾分好笑,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道:“軒轅哥哥?”
軒轅昶一回過神兒,就見未央眼裡帶着幾分笑意的望着他,心裡更是不好意思,於是轉移話題的說道:“你要上去自然是沒問題,但是上方空曠,沒有什麼遮蔽物,沒問
題麼?”
未央也不願在這時候打趣他,只道:“沒事,現在正是黑的時候,而且有樹葉擋着,咱們又都穿的黑色衣服,只要小心一點,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軒轅昶點了點頭,又穩了穩抱住未央的手,道:“抱緊了。”然後丹田運氣,用力踩了一下地面借力,兩個人猛的就飄到了樹幹上。
軒轅昶穩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未央的情況,看她閉着眼睛,一副很不舒服的樣子。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怎麼了,不舒服麼?”“沒什麼事。”未央晃了晃腦袋,剛纔軒轅昶動作太快,讓她有幾分暈眩,但這裡視野確實好了很多,連屋頂的情況都能全面掌握,未央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對軒轅昶說:“我們就在這裡等着吧。”
就在這時,對面也有了動靜,看上去,彷彿是太醫帶着一個小太監進來了,那小太監手裡還拿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有一碗黑乎乎的藥湯,應該是甄太醫帶着給張驊治療內傷的藥過來了。
但是柴房外的兩隊侍衛還是下意識的警戒了起來,畢竟上面的人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如果屋裡的人死了,那他們也不用活了。
爲首的統領見他們越走越近,不由得揮了揮手,所有的侍衛都擡起了槍,正對着走過來的兩人,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
那太醫上前兩步,對侍衛統領拿出一塊腰牌,道:“王統領,這是我的腰牌,我是奉陛下的旨意替張公公醫治內傷的,還請王統領放行。”
王統領藉着火光見那腰牌上寫着太醫院使四個大字,不由得道:“太醫院使?你是甄太醫?怎麼這麼年輕?”
與此同時,樹上的宮未央兩人也在觀察着來的這兩個人,因爲宮未央略懂幾分口語,但是來的那個太醫背對着他們,她只能看到王統領的口型,只能猜測他們再說些什麼。
在她旁邊扶着她的軒轅昶此時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於是側頭對宮未央說:“現在太醫院裡的太醫可以會武功嗎?”
宮未央一驚,道:“什麼武功?太醫院裡的人怎麼可能會武功?”
軒轅昶說:“我也不能確定,畢竟衣服太過複雜了,但是我看這個太醫下盤很穩,走起路卻步步生風,很是輕盈,所以才覺得他有可能會武功。”
宮未央心裡一喜,小心的站起來,對軒轅昶:“看來我們要等的人來了,就算別的太醫會武功,甄太醫也肯定不會,何況甄太醫如今已經年過四十,怎麼可能走路輕盈,這個人絕對不是甄太醫。”
軒轅昶見她站了起來,心裡擔心,於是伸手扶住樹幹,臂彎將未央整個人包裹在裡面,保證她無論如何都是安全的以後,纔回道:“那我們咱現在下去,裝作突然出現的樣子,戳穿他的真面目麼?”
未央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行,來不及了,你看,他馬上就要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