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被那凌空一腳踹的頭暈目眩,嘭的一聲酒摔倒在了地上。
陽雪被這動靜驚的立刻回了神,只見面前站着一位長身玉立的男子,身着藍衫,手中握着一柄長劍,雖說劍未出竅,但是隻看劍鞘也知道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再說這個男子本人,單看他的樣貌身材,只覺得是個柔弱書生罷了,但陽雪心裡暗暗的搖了搖頭,心道,從剛剛那一腳來看,這人恐怕比哈斯國的大內高手還要強很多很多。
那男子眉眼帶笑,端的是一副風流倜儻,溫文爾雅的氣質,但是一雙桃花眼卻又爲那張端正的面容上添了幾分風流多情,陽雪心裡想着,這人肯定禍害了不少良家女子呢。
想到這裡,陽雪突然驚呼了一聲,因爲她猛的想到茉藍還暈在馬車裡呢,方纔那麼大的動靜,不知道她有沒有磕到碰到的。
於是當下也顧不得道謝什麼的,慌忙跑到馬車裡,只見那馬車裡的棉被軟榻什麼的都翻成了一團,幸好的是茉藍整個人都被包裹在被子裡,只漏出一小撮純黑的頭髮,看上去到是沒有受傷。
但是陽雪還是上去給茉藍檢查了一下,但是還沒有看到別處,觸手就覺得茉藍渾身滾燙的不行,感覺整個人都像着了火一樣。
陽雪害怕的驚叫了兩聲:“茉藍,茉藍,你別嚇我,快醒過來。”然而那本來活潑快活的小宮女無論如何都沒有任何意識。
陽雪呆呆的坐了一會兒,猛的開始大哭起來,無論一個人多麼的聰明早慧,也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心愛的人就這麼離自己而去,何況,陽雪再怎麼說也只有十三歲。
那藍衣男子雖說救了陽雪一命,但這實在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平常來說,他遇到這種情況可能也會出手相救,但絕對是拍拍衣服就走的角色。
但今日他着實是走不了了。原因待會兒再說,且看陽雪在馬車裡哭哭啼啼的實在是傷情,這男子生來就一副溫柔多情的性子,但不是說他多麼的花心。
相反的是,他們這一脈的人向來是專一無二的,但是他向來對女孩極好,也因此,江湖上有不少俠女妓子自稱爲他的紅顏知己,所以在江湖上也有一個玉面公子的雅號,但他向來是不認的。
這邊看陽雪哭的如此傷情,當下也顧不得自己心裡那點小九九,只是掀起一邊窗簾,遞進去一方手帕,溫柔的道:“姑娘何至於如此傷情,是車中人受了什麼重傷嗎?”
陽雪本身並不是什麼沒有防備的人,但是因爲方纔這人剛剛救了他一命,況且兩人又素不相識,實在沒什麼害他的可能,於是只將方纔這短短一個時辰發生的事全須全尾的講了一遍。
說罷,又難掩悲傷的說:“茉藍實在是個好姑娘,我並不想就這樣讓她死的,而且聽老人們說,如果死在異鄉,是不能魂歸故土,再次投胎做人的。”說着又要掉下淚來。
藍衫
男子聽她的敘說,心下有些懷疑,這轎上的人得的不過是一般的暑熱之證罷了,而且現在發熱也是好跡象,卻不知爲何這女子如臨大敵似得,這般擔憂。
他心下思索,面上卻不顯,只是暗暗打量這車子的裝飾,這一看可就看出了些不對勁兒來,好多東西不像是南門國的,倒像是他二叔從哈斯國進購過來的東西。
而且看這姑娘的裝扮,雖然刻意簡譜,卻也擋不住周身散發出來的貴氣,而且單看她額頭的一抹額飾,方纔還覺得有可能是假的,到現在仔細打量,鑲嵌上去的那塊珠子,怎麼看怎麼像是真正的藍寶石。
他心下驚疑,前兩日剛剛聽說有哈斯國的車隊要路過於此,聲勢浩浩湯湯的,江湖上也確實是有哈斯國要和南門國聯姻的說法,但因爲他前兩日剛剛纔從家裡跑出來,所以消息實在是有些不靈通。
現下這情況,不會是讓他碰上了哈斯國要和親的公主把?
這人略略皺了皺眉,心裡想着,這也不知是福是禍,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就讓那小女孩這麼哭着,先走一步算一步算了。
於是他當下便道:“姑娘,你暫且別哭,小生雖然不通醫術,但略懂醫理,我聽你說的情況,應當不是多麼要命的病症,不如你先將這姑娘搬出來,否則這馬車也並不多麼安全,而且裡面悶熱,恐怕對這姑娘的病症不太好。”
陽雪聽他一說,也是心中一喜,她素來聽說南門國人謙虛謹慎,想必這人說的略通醫理,肯定是很精通了,這下子本來已經心灰意冷的心又蠢蠢欲動起來。
恰好這時,被丟在後面的侍衛統領也追了上來,見到當前的情況也是鬆了一口氣,畢竟不管怎麼說,公主安然無恙就是最好的了。
然後他翻身下馬,單膝跪到陽雪面前道:“小姐,屬下救人不及,請小姐責罰。”因爲並不清楚當前的情況,所以他下意識的隱瞞了陽雪的公主身份。
陽雪現在整顆心都撲在茉藍身上,也實在沒有心情去搭理他,只是道:“不用多說,當時情況緊急我也是清楚的,不過多虧了這位公子仗義相助才僥倖留的一命,要好好重謝人家才行。
還有,快去請大夫過來,如今茉藍突然全身發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一會兒那大夫就不情不願的過來了,他心裡還有幾分怒氣未消,但是畢竟是公主下的令,他是不得不從的,但還是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臉色。
陽雪並不想同他計較這些,只是說到:“大夫,快看看茉藍的情況,不知爲何,她突然全身發熱。”
那大夫瞥了茉藍一眼,裝模作樣的把了一會兒脈後,心裡也着實有幾分沒底,但畢竟剛纔他已經下過斷言必死無疑了,現在無論情況如何,他也不會就這麼砸了自家招牌的。
於是站起來搖了搖頭道:“實在不是屬下不盡力,而是這位姑娘確實是陽氣入
體,恐怕是迴天無力了。”
陽雪一聽他這話,臉色刷的就白了,只是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靜靜站在一邊的人說道:“可是剛剛他說,可以醫治啊。”
那大夫皺起眉頭,看着那人道:“哪裡來的黃口小兒,竟如此的大言不慚,怎麼,你小小年紀,還能比老夫的醫術更加精湛麼?”
那人也並不多說什麼,只是上前兩步,看了看茉藍的臉色,又仔細觀察了茉藍的舌苔和眼睛,心裡有了幾分底氣。
於是轉身對陽雪說:“這位小姐,在下確實有把握可以治好這位姑娘,但是醫術之道,無論如何都是有風險的,倘若姑娘信得過在下,讓這位姑娘服了在下的藥,然後好好休息一晚,在下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治好這位姑娘。”
陽雪略忖度了片刻,心道,茉藍陪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無論如何現在已經是這個境況,無論如何也不會比這更糟了,倒不如就讓這人來醫治一番,到時候說不定就真的能救回茉藍的性命呢。
於是衆人還是先啓程趕向山腳下的小鎮子去了,沒有人看那個大夫的一張臭臉。
本來陽雪還打算在鎮子裡找個大夫的,但誰知這個鎮子太小了,只有藥鋪,並沒有專業的郎中,現在天色已晚,據小鎮的人說如果要去大城市怎麼也得兩個時辰,實在是不太現實,沒辦法之下,只能將人交給那個藍衫男子了。
說起來,倒不是陽雪十分小氣,幾次三番的想找別人來給茉藍看病,只是在陽雪心中一人能專精一樣東西就已經十分不錯了。
雖說他身爲女兒身,倒也董幾分拳腳功夫,所以很是明白練武的難處,當初叫這人武功如此高超,實在不得不讓她懷疑他的醫術。
再者說了,這人實在是來歷不明,憑空出現又沒有自我介紹,他到底是敵是友還未可知。
所以,陽雪對統領下意識的隱瞞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麼異議,畢竟。她很清楚自己的重要性,作爲哈斯國和南門國聯姻的紐帶,實在是重中之重。
如果她真的死在南門國境地,恐怕一場大戰避無可避,她身爲閨中女子,並不清楚國家要事,但是基本的政治素養還是有的。
到時候她一死,可能遭到動盪的不過是現今兩國的當權者,但還有那起子小人巴不得兩國交戰,到時候趁亂起事呢,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完全的安全的。
這件事,她自始至終都知道,但是陽雪並不信命,也並不就甘於做一個政治交換的籌碼,她雖然沒有很大的野心,但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就這麼被人當做一個物件兒似得交來換去。
她之所以同意來南門國,未必不是有自己的考慮的,如今的哈斯國實在是內亂不斷,危機重重,倒不如給自己一個新的起點,反正在兩邊都是無依無靠的,反而是南門國的機會更大些。
但現在事已至此,也由不得她猶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