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書桓想了想,如今這等僵局,也不是事情,墨武對他確實有着諸般顧忌,但是,對邵慶卻是一點顧忌也沒有,大可先殺了他。
邵慶剛纔有一句話是說錯了,他若是死了,陛下確實會殺了邵家滿門泄憤,但是,若是他死了,他回去也一樣不能對邵攸交代。
“如何賭?”邵書桓問道。
“這個林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公子看着如何?”墨武含笑問道,一點也沒有把邵書桓那把抵在他咽喉處的劍放在眼中。
邵書桓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候着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來玩一場官兵抓賊的遊戲,公子看着如何?”墨武笑問道。
“從來沒有玩過!說說遊戲規則!”邵書桓道。
“公子的人生還真是悲哀,難道北周大戶人家的公子爺,從小兒都是不玩耍的?”墨武聞言,笑着搖頭道。
¸ттκan¸c o
“你給我閉嘴!”邵書桓手中的劍陡然抵近一分,貼緊墨武的咽喉。
“罷了!”墨武苦笑道,“對不起,我忘了。邵大人藏了你多年,你自然是從小兒什麼遊戲都沒有玩過,現在補上,也是一樣,我們就在這樹林子裡面,晚上一場官兵抓賊的遊戲,公子和邵將軍做賊,我們做官兵,公子可以採用任何法子捕殺我們,而我們的目的,只是抓着公子。公子一旦被我等生擒,就不能耍賴,得隨我等去大夏國。”
“這不公平!”邵書桓搖頭道,“你們這麼多人,我們才兩個人,早晚會被你們抓住。”
“這個自然,時間是半個時辰,公子只要在半個時辰內,躲開我們的抓捕,這個遊戲就算公子贏了,另外,公子也可以反殺我們,所有的龍禁衛包括在下在內,若是被公子所殺,那是我們倒黴。另,只要公子能夠殺了我,或者再次生擒於我,這個遊戲也就結束,我等也會放公子離開,如何?還有,只要公子能夠跑出樹林子,也算公子勝了。”墨武笑問道。
邵書桓想了想,又想了想,半個時辰能夠堅持得住嗎?
“添兩個附加條件!”邵書桓沉吟片刻,提出要求。
“哦,公子請說!”墨武笑道。
“若是我失手被擒,請放了邵慶;第二,你們得給我們兩一炷香的時間逃跑,這一炷香的時間,也算在半個時辰內。”邵書桓道,有着一炷香的時間準備,總不至於太過狼狽。
“行,就依公子!”墨武點頭道,“公子現在可以先放開我了吧?”
邵書桓點點頭,雖然是敵對立場,但墨武的人品,他還信得過。當即收起寶劍,看了看邵慶,對他使了個眼色,這才道:“你傳令下去,現在所有的龍禁衛不準攔截我們兩,我們開始逃命,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你開始追捕,如何?”
“一言爲定!”墨武點點頭,傳令下去,龍禁衛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不準攔截邵書桓和邵慶兩人。
邵書桓顧不上多說什麼,招呼了一聲邵慶,轉身就跑。
看着邵書桓狼狽不堪的跑了出去,墨武忍不住笑了笑,低聲自語道:“能夠看到平日裡清貴儒雅的邵公子如此狼狽,也算是不虛此行!”
“將軍,卑職不明白,爲什麼陛下一定要把邵公子抓回去?”一個龍禁衛副將走了過來,衝着墨武抱拳道。
“陛下這麼做,自然有陛下的理由,諸位不用多問。”墨武搖頭道。
“卑職聽得傳言,說是這位邵公子,可能是陛下的皇長子?”那個龍禁衛副將低聲道。
“休得胡說八道!”墨武忙着喝斥道,“若是讓陛下知道,你有幾個腦袋可以掉的?”口中雖然喝斥那個龍禁衛,心中也是起疑,戰神陛下對於兒女份上,素來平常得緊,養子、養女就更加不用說了,後宮妃子也從來沒有特別受寵的。
但自從去年見着邵書桓,不但讓他居住在晴瑤之城,甚至親自指點他武藝,讓他出入文淵閣批閱奏摺,垂簾聽政……
就算是皇子,這等做法,也未免過了一點,但是陛下卻利用強制權力,壓下言官的諸般言語,甚至由於墨淵在他房裡和兩個宮女褻玩,也被殘酷的處死……
“等下你們動手的時候,主要一點分寸,別真傷了他!”墨武吩咐,隨即目光落在破廟的廢墟上,火勢已經漸漸的熄滅下去,但煙霧繚繞,熱氣逼人。
“不好!”墨武突然跺足叫道。
“將軍怎麼了?”一個龍禁衛急問道。
“快。快去追着邵公子,務必要儘快找到他。”墨武大聲吩咐道。能夠潛入蘭若寺神不知、鬼不覺的縱火,甚至預先埋下炸藥,肯定是事先早就知道他要再次伏擊邵書桓的。
那把火自然不是衝着他放的,而是想要活生生的燒死邵書桓。
墨武一經想到這裡,心中大急,如今邵書桓帶着邵慶跑進樹林子裡面,這個兇手絕對會趁機偷襲,取他性命。
能夠靠近蘭若寺而不被發現的人,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邵書桓帶的親衛,一種是自己帶的龍禁衛。
要是那些兇手扮成龍禁衛還好,要是扮成邵書桓的親衛,他毫無提防之心,絕對是難逃一劫。
“快去快去!”墨武越想越是着急,“儘快找到邵公子,護他周全。”
龍禁衛聞言,也都知道事態嚴重,忙着四散奔入林子裡,開始搜尋邵書桓。
卻說邵書桓跑進樹林子裡面,可他才跑了幾步,就有着想要罵人的衝動,邵慶腳上穿着的是厚底官靴,而他腳上穿着的,卻是輕軟的鞋子,在平地上行走固然是輕快,平常穿着也舒服,但是一旦不小心踩到硬東西,腳底下就硌得痛。平日裡他反正也不用出去亂跑,最多就是逛個花園子,出門就坐馬車,路遠一些就有人擡着轎子侍候着。而如今這樹林子裡面,卻是枯枝敗葉,藤蘿橫生,加上一些不知道名稱的草木,偶有倒刺,着實不便得緊。
一個不留神,他身上那長長的袍子就被樹枝刮破,連着小腿肚上也擦去了一層皮。
“媽的!”邵書桓憤憤的罵了一聲,如今天色剛剛有一些亮光兒,但林子裡面的濃霧卻是更加濃密,也不知道是大火過後的煙霧散不去,還是別的原因,邵書桓總感覺,這霧氣實在太濃密了,五尺開外,就完全模糊不可見。
“殿下。”邵慶急叫道,“我們這麼跑不是事情啊!”
“我知道!”邵書桓深深的吸了口氣,低聲道,“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這場濃霧倒還真是幫了我們,你瞧瞧,如今這時候,一時半刻,濃霧是散不去的,只要能夠撐過半個時辰就好,你的傷不礙事吧?”
“沒什麼大礙,都是皮肉傷!”邵慶忙道。
“你寐的!”邵書桓突然罵道。
“殿下怎麼了?”邵慶一愣,邵書桓逼急了,居然也會罵粗話?最近跟着庭少學的?
“我的鞋子!”邵書桓一邊說着,一邊站住腳步,蹲下身子下去。邵慶一愣,低頭看時,林子裡面腐敗的枯枝敗葉,加上雨水淤積,如今林子裡面濃霧甚大,更是看不分明。不,就算是白天,被落葉遮掩,也一樣看不出個所以然。
所以,邵書桓一腳踩上去,鞋子陷在了泥污裡面,頓時就沒有能夠拔出來。
邵書桓索性連着另一個腳上的鞋子也脫了,一併扔在泥污中,四周看了看,旁邊居然有着一顆兩人合圍的大樹,大樹邊長着無數不知道名稱的藤蘿,遍佈方圓一丈有餘,高也有一丈不到。但是,這藤蘿上,居然生滿了細細的刺,荊棘滿布。
“過來。”邵書桓低聲道,他口中說着,一腳快步赤足想着那堆荊棘衝了過去。
“殿下,你不會想要躲在這裡面吧?”邵慶見狀,卻是大吃一驚,這等荊棘紮在身上,可不是好受的。
“顧不了那麼多了!”邵書桓一邊說着,一邊把長劍連着劍鞘,探入荊棘中,看看可有毒蟲什麼的,查看一番,並無異常,這才道,“快,躲進去。”說話之間,他自己已經一頭紮了進去。
細碎的藤刺刺入肌膚,邵書桓痛得差點沒有叫出來,但他還是強行忍住,縮身躲了進去。
“殿下!”邵慶無奈,當即也忙着躲了進去,只是那些藤刺刺在身上,不光是痛,甚至還癢,實在是不好受,無奈邵書桓都忍着,他自然也不能說什麼。
邵書桓伸手又略加掩飾,低聲道:“他們不會想到我們會躲在荊棘裡面,躲得一時是一時,躲不過,我們就繼續跑。”
“也好!”邵慶苦笑道,“只是委屈了殿下。”口中說着,卻發現邵書桓原本一襲月白色的長袍上,如今也斑斑點點,染有血污,忍不住低聲問道,“殿下受傷了?”
“沒什麼大礙!”邵書桓搖頭道,“剛纔在破廟中,大概是讓一些碎磚亂瓦的,砸破了一些表皮。”
邵慶正欲說什麼,邵書桓突然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