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存灜不可置信地搖着頭,後退,“封齡沒有靈瞳,根本就無法聚魂,更不要說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魔變進化了,你不是封齡,封齡的魂魄呢?給我交出來!”
封齡嗤笑了一聲,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見她一臉狠辣地威脅自己,不由笑道:“有功夫肖想我的魂魄,不如擔心你自己的性命,事到如今還不忘端架子,你這裝逼技能也是滿分!”
“不對!你不是早已想通了麼?不然你爲什麼自殺?!”存灜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判斷,一個勁兒地道,“反正你下一世也不能投胎,只能做一世的人,爲什麼不能成全我?”
存灜失聲咆哮道:“你是人類,無論如何逃不過輪迴,我卻能夠千秋萬世永生不滅,封齡的命輪在你身上延續簡直就是糟蹋!你既然死了,就安心歸去,把活下去的機會交給我,好不好?”
“好啊,當然可以。”封齡道,“照你之前打算的,殺死我的肉身,逼出我的魂魄,再令我魂飛魄散,無跡可尋,你就能依附我的命輪繼續活下去了。眼下我的魂魄就在這裡,何必跟我廢話,動手就是了。”
存灜聽見她這諷刺的話,心中大怒,吼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故意在我面前自殺,釋放出魂魄,並放鬆我的警惕,然後趁我不注意,利用今夜煞氣重這一點,迅速魔化,並在此地守株待兔。”存灜氣憤地眯着眼,“你居然如此奸詐!”
封齡讓她氣笑了:“我奸詐?您可真是有意思,這神邏輯從誰那繼承來的?千方百計地要殺我就罷了,還不讓我還手,這不跟強-奸還不準別人抵抗是一個道理麼?”
“廢話少說!你告訴我,你到底爲什麼能夠聚魂,又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魔化的?”存灜用一副憤世嫉俗的眼光望着封齡,但總算理智了一點,問道,“難道其中有什麼說法麼?是必須要自殺才能觸發?否則你爲什麼要死,腦殘啊?”
封齡聳了聳肩,說道:“你現在才發現不對勁?太晚了吧?”
“如果沒有好處,誰會隨便自殺着玩?以爲我跟你一樣蠢?”封齡道,“我並沒有魔化,或者說,魔化的並不是我,既然你想知道,告訴你也沒什麼。”
見存灜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封齡搖了搖頭,不能理解她爲什麼如此醉心於自己聚魂的真相,便勸道:“真相和內幕的誘-惑的確很大,但我勸你,不然趁早和我拼命,否則等會兒秦術來了,二對一,你一點勝算都沒有,遲則生變,你說呢?”
存灜抿着嘴,被她這一副志在必得而又憐憫的語氣激的怒不可遏,大吼道:“廢話少說!”
“那好吧,既然你真心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封齡滿不在乎地說着,開始回憶她自殺前一分鐘發生的事情。
——【封齡躺在地上望着頭頂高懸的圓月,忽然大笑出聲,她的嘴裡全是血,將碎玉似的小牙染成詭異的紅色。
她受傷的身體是脆弱的,但那笑聲卻囂張而狂妄。
接着,存灜就走了過來,問她爲什麼笑,封齡當時並沒有回答她。】
說起來其實挺猥瑣的,封齡之所以會沒命地大笑,是因爲她找到了制衡存灜的辦法,開心,所以笑。
就在她爲自己惹下的禍事自責後悔、不知所措的時候,有個焦急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這樣下去不行,你是人類,今晚陰氣又前所未有的重,你的陽氣已經弱的不行樣子,這樣下去你太被動了,遲早會被她殺死的。”
“那要怎麼辦?”封齡聽出來這聲音是附着在她左手戴着的“長錦錢”裡的諾諾發出來的,便在心裡默問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制住她?我不能再繼續依仗別人了,我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我得自己解決。”
頓了頓,封齡豁出去地想:“如果我的死能避免這場災難,能讓秦術解脫,能讓鮑承顏和戈元鳴沒事,那我毫不猶豫、義不容辭!”
諾諾那邊沒聲音了,封齡躺在地上,眺望天邊血紅的月,心裡想着對策。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諾諾頓了片刻,忽然驚喜地道,“你當時癱瘓在醫院的時候,骨妖要剝掉你的皮,是寶寶救的你,對麼?”
封齡敏捷地捕捉到了什麼,答道:“可是他的力量被後來的鎮敷童壓制住了。”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諾諾道,“你癱瘓康復之後的全身檢查並沒有發現寶寶的行蹤,並不是寶寶被鎮敷童壓制了,而是,你是在靈體的狀態下懷上寶寶的,你明白麼?”
封齡道:“你是說,我腹中之所以沒有孩子,是因爲並不是我的身體裡懷裡胚胎,而僅僅的我的魂魄裡懷了寶寶的魂魄?”
“沒錯,我有個大膽的假設。”諾諾道,“你的魂魄本來就有殘缺,今天晚上煞氣這麼重,如果你把魂魄釋放出來,一定能吸收更多的煞氣。絕對會比你現在要厲害的多得多,而且,說不定還能把寶寶喚醒。”
封齡想到當時在醫院的時候,寶寶吃掉那個骨妖的情景,覺得這事應該可行。
“可是,存灜說過,葉凝死後被封遺骨逼的自毀靈瞳,沒有靈瞳,死後根本無法聚魂,那不是等於把我自己送到存灜手裡麼?”封齡猶豫地想着,轉而又狠下心來,道,“這樣也好,我惹得禍,就由我來了斷,哪怕是死,我也不能再連累任何人了。”
諾諾被她的想法逗笑了:“你不會死的,我既然會讓你這麼做,當然是因爲這辦法簡單粗暴,十分好使,否則,那不等於害了你麼?你也不要想着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我們當然都希望你好好的。”
“這個辦法肯定是可行的,因爲你雖然沒有靈瞳,但你一定可以聚魂。”諾諾篤定地道,“一是因爲你體內有鎮敷童,在它降世之前,定然要好好保護你這個母體,不會讓你的魂魄就這麼散掉。”
諾諾頓了頓,又道:“而且,還有一點,你可能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曾經在b市人民解放軍醫院,我逼你跟我去地下三樓拿顱內舍利之前,我曾和戈元鳴打過一次照面?”
“那時候存灜就要殺你,而且差點得手,幸好戈元鳴把你救了回來。”諾諾記的十分清楚,怕封齡忘記了,便解釋道,“其實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死了,因爲我感覺不到你的生命力,所以我才急忙趕過去找你,正好撞見了戈元鳴。我知道存灜遲早要殺你,擔心遲則生變,所以才逼你把行動的時間提前。”
封齡怎麼會忘記?便道:“當然記得,那次是在夢裡,存灜告訴了我她的名字之後戳了一下我的腦門,我當時就覺得腦子要炸開了,後來昏了過去,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給我吃了個東西,醒來就見到了戈元鳴。”
“沒錯!”諾諾忽然壓低了聲音,鄭重地問封齡,“你知道她給你吃的東西是什麼嗎?”
封齡被她這語氣弄的緊張了起來,不由地就反問道:“是什麼?”
“墨元!”諾諾道,“現在還留在你的魂魄裡,如果你把魂魄釋放出來,利用豐富的煞氣催化,呈現的必將是魔化後的狀態,加上寶寶的力量,說不定能跟存灜抗衡,就算不能,也總比現在等死的要好。”
諾諾見封齡一臉茫然,還跟封齡解釋了墨元的作用:管靈傑和存灜之所以能夠魔變、具化,都是因爲有墨元,是像妖精內丹之類的東西。戈元鳴還是噁心鬼的時候,肯定也是有的,給封齡喂下的估計就是他當時的墨元。
“但是你要記住,十二點之前,一定要回到身體裡,否則,鬼差一旦將你抓走,你想回來就難了。”諾諾提醒她,“無論你的魂魄能不能戰勝存灜,一定要回來。”
封齡抿了抿嘴,沉重地點了頭,接過諾諾遞過來的刀鋒,望着秦術的方向,決絕狠辣地將刀扎進了自己的心窩。
她看着秦術愴然地朝自己奔過來的時候,心中的難受不比秦術少,但是,讓她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眼看着她的愛人、夥伴爲了她而飽受磨難,她做不到。
“對不起,秦術——我愛你,所以我不能永遠讓你一個人承擔所有。”封齡伸手想去撫平秦術臉上的悲傷,但最終沒能如願,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默唸,“我先走一步,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等我回來!”
存灜聽了封齡的解說,卻遠沒有一開始表現的那樣狂熱,反而意興闌珊地撇了撇嘴,說道:“想不到啊,他們的無意之舉反倒讓你鑽了空子。”
“但是,運氣再好也沒用,還是要死!”存灜的表情滿是自信,說着,她擡頭看了看高懸的血色月盤,忽然張開雙手,聚集起漫天的煞氣,就要朝封齡展開攻勢。
封齡望着她周身流轉的無邊煞氣,牽了牽嘴角,笑道:“這不是運氣,這是天意!”
存灜雙臂平舉,頭微微後仰着,虛空地託舉這一個黑色的半透明光球,現在正是子時,煞氣前所未有地濃重,不一會兒,她頭頂的光球直徑就達到了十多米,而且還在不斷地漲大!
封齡動也不動,一派悠閒地靠在身旁的樹幹上,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存灜。
存灜望着她那張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屑地嘲道:“受死吧!”
霎時間,狂風大起,天地變色,血紅的月盤被烏雲擋住,紫紅色的閃電撕破黑夜,漆黑的夜空陡然炸起數十道驚雷!
煞氣形成小山一樣的黑色光球,在存灜的催動下,仿若帶着雷霆之力,猛然朝封齡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