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錯了?不會的呀,我雖然有點近視,可那麼大的人在眼前怎麼能看錯呢?”孟春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姐忙解釋道。
“孟小姐,我和太太一直在這院子,根本就沒見什麼別的人進來過。對了,你們不是上山了,怎麼你自己回來了?”秀姨擔心自己和尹太太說的話都被她聽了去,眼睛緊緊地盯着她,渾身呈現一種緊繃的狀態。
“我忽然間肚子疼就跑回來了,結果剛進門就差點撞到那個男人,我剛要和人家說對不起,那人忽然就不見了,真是太嚇人了,阿姨,這裡不會是……鬧鬼吧?”
孟春試探着說出鬧鬼倆字,渾身跟着打個冷顫。
“孟小姐,你可是接受過新時代教育的大學生,什麼鬼啊神啊,那不是被打倒的封建糟粕老一套嗎?”尹太太到底是讀過書的人,說起來都一套套的。
孟春聽到這話,有點懷疑地拍拍自己的額頭:“難道真是肚子疼的眼睛都花了?看錯了?”
“對,一定是這樣。”
秀姨在一邊說道。
孟春哎呦一聲抱着肚子喊道:“啊,不行我得去找廁所。”
說着就往後面跑。
待她不見了,尹太太才壓着嗓子道:“真是那個死鬼?”
“不能吧,若是真見鬼了,那也奇怪了,這些年先生都沒出現,怎麼偏偏就被她撞見。”秀姨安慰尹太太也是在安慰自己,“再說,太太,你也說那個是什麼封建……封建糟粕,現在全國都說什麼提倡新生活,我們怎麼能信那些東西?”
秀姨說話中氣十足,理直氣壯。
尹太太想了想,也是這麼個道理,這些年風平浪靜的怎麼今天就出事了呢?
可是轉念再一想她又有些擔心了。
“可是,剛纔那孟小姐說的那個人的相貌,明顯就是啊,尤其這有顆黑痣。”
尹太太撫着自己的耳垂。
“那……也許是小姐將先生的長相什麼和她提過吧,她也知道先生失蹤的事,肚子疼的頭昏眼花精神恍惚就想到那了。沒事的太太,沒事的。”
尹太太聽完秀姨的解釋,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很有可能是尹丹丹對孟春講過自己父親的一些事,孟春剛纔肚子疼的時候出現了幻覺就張冠李戴了。
她點點頭道:“嗯,那就不想這件事了,反正我沒有對不起他,就算他回來了我也不怕。”
說到這,尹太太還挺直了腰板,想讓自己更加有氣勢一些,堅定自己的信心。
“太太,你不是還要去算帳嗎?別想這些了。”
尹太太這纔想到還有一些賬目沒有算清楚,急忙轉身去書房繼續算。
待她走了,秀姨摸摸自己腦門,按了一下,低聲道:“我的天啊,真是嚇得出了一頭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先生若是回來可千萬不要來找我,一切都和我沒關係,我什麼都不知道啊,菩薩保佑,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
她方纔還在勸尹太太,其實自己心裡已經怕的要死,怕嚇到了尹太太只能忍着。
忽然一隻冰冷的小手搭在她肩頭。
秀姨剛要張嘴喊叫,又急忙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卻聽一個爽朗的聲音問:“秀姨啊,我可能吃壞了肚子,有藥嗎?”
正是孟春的聲音。
秀姨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隻手撫着胸口道:“孟小姐,你要嚇死人的呀,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的。”
“嘻嘻,我從小就這樣……”孟春撓撓後腦,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家人後來給我算過命,說我八字輕就愛招那些有的沒的東西,所以剛纔疑心鬧鬼呢,唉,也真是沒辦法。秀姨,你不會因爲這樣討厭我吧?”
“不會,不會。”秀姨腦袋搖的像撥浪鼓,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說:“那個,孟小姐,你要是難受先回房子躺着,我去給你找藥。”
“好,那就謝謝秀姨了。”
秀姨看着孟春回客房去了,風風火火就往偏院的牲口棚跑。
她男人忠叔正在給騾馬喂草料,看她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隨手將黑豆倒進槽子,用大棍子攪合攪合,嘴裡笑着:“看你跑的,可是後面有鬼咬你不成?”
秀姨撫着馬廄的柱子站住,大口喘着粗氣:“可不是有鬼追我,嚇死我了。那個能說笑的女孩子,姓孟的,你曉得吧?”
“戴眼鏡的那個?那姑娘人很好的。”
忠叔點點頭表示知道。
“她剛纔看到先生了。”
“啊?”忠叔一心慌,手裡一抖,黑豆撒出去多了點,馬和騾子高興極了,急忙低頭大口去搶,騾子掙不過馬,乾脆伸腿去踢那馬,那匹馬發出一聲長鳴,嚇了秀姨一跳,忠叔急忙摸着馬的鬃毛安慰那馬。
“這些年都沒事,怎麼那孟小姐來了就能看到?騙人呢吧?可能是個騙子1”
忠叔判斷道。
“你剛說過她看着人很好的。”
“騙子也不會在臉上寫上騙子兩個字啊,騙子都裝的很好的。若不是騙子,這二十多年什麼事都沒有,怎麼偏偏就被她看到了?”
“她走路都沒什麼聲音的,剛纔還和我說,說家裡人給她算過命,說她八字輕,有時候能看到點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可不信,她那是嚇唬人呢?我看啊,八成是從咱們小姐那知道先生的一些事,就想用這個來騙咱們,訛詐點錢財。我看這姓孟的穿的普普通通,也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沒準就是傳說中的上海灘的那個什麼來着……對,那個拆白黨!”
會是這樣嗎?
秀姨半信半疑,皺着眉頭。
這時忽然又傳來孟春的喊聲,那聲音還帶着哭腔。
“秀姨,秀姨,嚇死我了。”
孟春從門口出現,眼淚汪汪,看到秀姨就撲過來摟着她不放。
“孟小姐,出了什麼事?”
秀姨被她摟的呼吸不暢,喘着氣問。
“嚇死我了,剛纔你不是叫我回客房嗎?結果我剛開門又看到那個人,他對我說了三個字又消失不見了。”
“他說了什麼?”忠叔急忙問。
“他說,死得冤!”
這話說完,那馬忽然又開始嘶鳴起來,還不住地踢打,孟春嚇得摟住秀姨的脖子喊道:“天啊,那男人進來了就在那匹馬旁邊,他竟然衝我們笑呢,啊,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