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程問曉再到理事堂去,見朱三娘正在案前與離九陌說話。朱三娘回頭看到程問曉,道:“好久不見了。”
程問曉微笑道:“你好。”朱三娘點了點頭,向離九陌道:“你可記得了?”離九陌道:“記住了。”
朱三娘道:“那便好。”離九陌道:“今日是我父親生日,三娘去嗎?”朱三娘道:“不必了,我先走了。”
離九陌微笑道:“好吧。”送朱三娘出去了。
不多時,又有個女子走進來,向離九陌交了一個圓滾金筒。離九陌接過去放入衣袖中,對那女子道:“冷大娘,你可曾見到湘兒?”
那冷大娘道:“今早看過了。你請她去嗎?”離九陌道:“我正要去找她。”冷大娘道:“找她一起去是最好的了。”離九陌微笑道:“知道了。”
冷大娘也走了後,離九陌便將幾個金筒都倒了出來,清點了一下後又收入袖中。見程問曉還站在旁邊看着,不禁惱怒道:“你看什麼?還不去搬東西?”
程問曉道:“搬什麼?”離九陌指着樓上道:“上面還有三張桌子,搬到山莊外的離家。”程問曉道:“好。”便上去搬東西。搬了一張桌子出了山莊,往一座大宅去。到宅外見已經來了許多賓客,聚在一起喧喧鬧鬧。應當是來慶祝什麼的。擡頭一看,大宅上面有塊牌匾書着離府兩字。思忖道:“原來是離九陌他老父的生日……之前看他收起來的金筒似乎不是普通東西,我只多看幾眼他便生怒……難道是朱雀子自外找來的各種消息?”
回去又搬了一張桌子,路上卻見到湘兒正與兩、三個女子往離府走去,其中還有一個是韓瀟。幾人卻沒見到程問曉,徑往離府去了。
程問曉心道:“嘿嘿!原來離家是朱雀會的掩護,離九陌那老父大壽竟也有這麼多的人去。”往回離去。此時已值初夏,火辣辣的太陽熬煎着大地,連風吹透過來也是熱的。
他又搬了一張桌子,全身上下的衣服也被熱汗溼透了。府中來的賓客更多了,不認識的也互相嗑兩句話。中間少說也擺了四、五十桌,從內到外排了出來,卻沒看見湘兒,想來是在內堂。
他又回去搬最後一張桌子,下樓時見離九陌已整理好了東西,正要出門。離九陌突然抄了把雞毛撣子往程問曉屁股上抽了一下,大聲叫道:“別搬了!桌子夠了還搬什麼?沒腦子的混蛋,跟我去地下冰庫搬冰!”往外走去。
程問曉將桌子放下,吐出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跟着出去。離九陌繞過幾條林道,走到地窖,取鑰匙開了門。吩咐程問曉:“到左邊林子中向劉老要張推車。做菜要用到冰。”見程問曉沒動,大叫道:“沒聽到我的話嗎?快去啊!”
程問曉只得到了林後一間小木屋,找劉老討了推車。到地窖前,離九陌臉如寒冰,陰沉沉的一片,正站在地窖門口,道:“跟我進去,搬三條冰塊。”說罷走了進去。
程問曉也跟着進去,一進去便倒吸了口冷氣。溫度降下了不少,剛纔在後面的酷熱到這也沒有了。藉着門外陽光照入,只見冰庫寬大七、八丈,早堆滿了一條條大冰塊,每條也有個大人大小。這些冰塊從冬天凍成藏入地窖,一塊少說也有百來斤,也只有富家皇族能用得了。
離九陌取了刀刃,撬了一條下來,吩咐程問曉擡出去放到推車上。
這大冰塊本來便又大又凍,再加上開了這門透了些熱氣,表層已開始融化,更加滑溜難以抓穩。程問曉伸出雙手抱起來,想走路卻頗爲困難。暗運起內力將冰塊夾起,擡到外面放到推車上。
離九陌在後面又撬了一條出來,見程問曉太慢,當即大變臉,猶如地獄裡來的夜叉,勃然大怒道:“快點啊!做菜要用到啊!”伸不住伸腿便踢了程問曉腰間一下。自己抱住了一條出去,頭也不回吼罵道:“蠢貨啊,冰條是這麼放的嗎?你幹什麼吃的啊!”
突然,離九陌身體一顫,雙眼瞪直,臉上駭然變色,似乎遇上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低頭看自己胸口,胸腔裡已透出一隻白淨如玉的手。
程問曉低頭在離九陌耳邊道:“我任你指使,是因爲我在忍着脾氣……你爲什麼非要逼我殺你呢?”掏手而出,將離九陌的屍體推到一邊。走到推車旁,伸手在大冰塊上抓下了兩小塊,融化掉了洗淨手上的鮮血。
洗淨後回到離九陌的屍體前,伸手在他懷中掏出了十多個圓滾滾的小金筒,放到眼前看,自思道:“這東西里面應該便是朱雀會成員到各處得來的消息,但這金筒可要怎麼打開來?”
深知自己剛殺了離九陌,此地不宜久留,收了金筒往外走去。正欲往自己的住處去,路上突然轉出一個人,攔住了程問曉。那人道:“勞閣下停步,在下青鸞子,剛從外面回來,見莊中好熱鬧,不知是發生了什麼?”
程問曉見是一個白衣男子,心念一動,道:“是離家家主的大壽啊!怎麼你不知道?”青鸞子道:“原來是離家主的大壽,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程問曉道:“前幾天摘星樓辦的萬寶大會你怎麼沒回來?”
青鸞子苦笑道:“那幾日我探到趕屍派中去,誤入了陷阱,差點把命也丟了。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養好了傷,火撩趕了回來。”
程問曉道:“那沒事吧?”青鸞子道:“已經沒事了。今日回來匆忙,本去執法堂領罰的。卻見執法堂裡空空無人,外面又這麼熱鬧……原來是離家主生日了。”
程問曉哈哈一笑,道:“現在知道了也不慢,我正要趕去呢!”青鸞子道:“只是我沒帶着禮物……”
程問曉道:“何必帶什麼,小弟我也是前幾天剛入會,什麼也沒帶,沒事的,離家主也不會在意你這一份禮物的。”
青鸞子笑道:“那倒是。”兩人一起往離家走去。路上程問曉道:“對了,青鸞子,小弟初到這裡,卻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不知……”
青鸞子道:“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說,我知道的便告訴你。”
程問曉微微一笑,道:“是這樣的。神女要我跟着離九陌一起理事,離九陌他今日去得匆忙,把金筒都給我了,叫我整理消息……但這金筒打不開啊……這可要怎麼打開?”
青鸞子哈哈一笑,道:“原來是這個啊!這金筒每人有一個,開可藏細紙,合上則沒有鑰匙不能打開。若是強行打開只能是毀了金筒和裡面的信。但每人也有一把髮絲細的鑰匙,便於平常打開金筒。鑰匙是隨身攜帶着的,每人一把。但總鑰匙在神女那,總鑰匙才能打開所有的金筒……離九陌八成要你交給神女而已,哪能讓你自己打開?不過兄弟啊,你說你剛來幾天便跟着了離九陌……嘖嘖!真有福分。”
程問曉笑道:“承蒙神女看重而已。不知神女住在哪裡?”青鸞子奇道:“你問這個幹什麼?神女住在攬月樓第九層啊,你不知道的嗎?”
程問曉道:“知道知道。你看這是什麼?”捏着拳頭給青鸞子看。青鸞子道:“什麼?”
程問曉道:“是你!”伸拳便打暈了。拖到一邊將青鸞子身上衣服除下,從中搜了一個金筒和一根細發金鑰匙。他嘿嘿一笑,道:“果然有!”將自己身上衣服除下了,又換上青鸞子的衣服,抓一把泥巴抹了臉,大搖大擺的向攬月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