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徐階位於京城內的宅邸。
儘管夜已經很深了,但此時的徐階仍舊沒有絲毫睡意,他正坐於書案後,用飽蘸墨水的毛筆,份外專注地寫着奏疏。
而這封奏疏,正是徐階準備遞呈給皇帝的奏疏。
待最後一個字落下,徐階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緊接着又從頭到尾仔細覈對了一番,待確認無誤後,方纔將手上的毛筆放至一旁。
徐階十分確信,只要自己將這封奏疏遞呈上去,那麼就必定能夠罷免嚴嵩內閣首輔的職位。
在由自己所主持的與察哈爾部使者的談判中,大明佔盡便宜,同時也變相地向皇帝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外加上嚴嵩這位內閣首輔,已經告病在家,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
內閣首輔的位置,不可能一直空着,在徐階看來,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
“嚴嵩啊嚴嵩,咱們之間的恩恩怨怨,總算是要結束了,只可惜你患上了“呆症”,沒法親眼見證了!”
將手上那封奏疏放至一旁後,只見徐階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
此時,過往的一切,如同幻燈片一般,在徐階的腦海中閃過。
而在這個過程中,徐階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堅毅起來。
隨後,只見其垂下眼眸,漫不經心地看向地面,無聲自語道:“要是換我來當這個內閣首輔,一定比你嚴嵩做得好!”
……
跟徐階一樣,此時的海瑞,也沒有絲毫睡意。
看着被擺放在面前書案上的卷宗,以及幾份口供,海瑞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憂慮之色。
就在不久前,有不明身份的人將這些東西,送到了他的家裡。
當海瑞翻開卷宗的時候,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頃刻間就被上面的內容所震驚。
卷宗裡面詳細記錄了,當朝內閣次輔徐階背後所在家族,枉顧律法、爲禍鄉里、大肆兼併土地,甚至於參與走私,以及買兇殺人等諸多案件。
在將卷宗裡面記錄的案件大致瀏覽了一遍後,海瑞又將那幾份口供從頭到尾,仔細閱讀了一遍。
而那幾份口供,都是出自於前一陣子,松江府守禦千戶所那些犯上作亂,殺害上級軍官的士卒之手。
口供上,還留有那些士卒的畫押。
在海瑞看來,這幾份口供可信度極高,因爲裡面詳細描述了事情的經過,無論是時間、地點還是說動機,都能夠相互印證。
另外,口供中表明,衛所的土地被那些軍官以各種各樣的理由侵佔。
不僅如此,士卒們的軍餉也時常遭到剋扣,而事情的起因,皆是因爲守禦千戶所千戶李啓尚,以及一衆軍官因爲種植桑苗虧了銀子,然後拿底層士卒來出氣。
那些士卒忍受不了上級軍官的虐待,這纔起來反抗。
在將送來的這些東西悉數瀏覽了一遍以後,海瑞只感覺脊背發涼。
因爲這明擺着是有人想要借他之手,來扳倒當朝內閣次輔徐階。
這等程度的政治鬥爭,只要稍不注意,就將落得個極其悲慘的下場。
海瑞想到這裡,不由得緊皺眉頭,只見其用一隻手支撐起下巴,呢喃自語道:“到底是誰在背後謀劃這件事,是嚴閣老嗎?”
海瑞覺得,朝中有能力,且有足夠的動機做這件事的人,只有嚴嵩一個人。
不過很快,海瑞便排除了這個想法:“不,怎麼可能呢,嚴閣老已經患上了“呆症”,就算他想算計徐閣老,也是有心無力!”
“難不成,這件事是小閣老幹的,他在無意中發現了嚴閣老遺留下來的卷宗,於是便打算拼死一搏?”
海瑞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就在這時,只聽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海瑞的思緒。
在這之後,只見海瑞收斂心神,沉聲吩咐道:“進來!”
話音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海瑞的妻子王氏邁步走了進來。
此時的王氏,身上穿着寬鬆的衣袍,但縱使是寬鬆的衣袍,也無法完全遮擋住肚子的隆起,王氏已經有了身孕。
而在王氏的身後,還跟着兩名丫鬟,那兩名丫鬟手中端着托盤,托盤上是熱氣騰騰的茶水,以及些許糕點。
見來人是王氏,海瑞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着王氏,緊接着面露責怪之色:“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夫人現在已經有了身孕,應該多注意休息纔是!”
王氏聽聞海瑞此話,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緊跟着開口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纔對,這麼晚了,還待在書房幹什麼?”
王氏說完,眼睛的餘光無意間掃過被擺放在書案上的卷宗,以及口供。
海瑞見此情形,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之色,連忙出言解釋道:“無非是督察院那邊的幾樁陳年舊案而已,等處理完以後,我就去休息。”
海瑞說完,便安撫王氏,打算讓她儘快回房休息。
海瑞這一反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王氏的警覺,她可沒有忘記,自己剛進門的時候,從海瑞的臉上看到了許久未曾看見的憂慮之色。
而現在,海瑞又急匆匆地想要支開自己,因此,王氏心裡愈發篤定,海瑞有事情瞞着自己。
隨後,只見王氏隨便找了個理由,支開了那兩名丫鬟。
……
在隨口支開那兩名丫鬟以後,只見王氏轉過身來,看向海瑞所在的方向,頗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出言詢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海瑞聽聞王氏此話,搖了搖頭,他可不想已經懷有身孕的王氏,爲此事而擔憂。
隨後,只見海瑞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下意識地出言解釋道:“真的只是督察院那邊的幾樁陳年舊案而已,你要是不信的話……”
只不過,海瑞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王氏出言打斷了:“咱們都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了,還有什麼事是需要瞞着我的呢,我剛進來的時候,就看出你臉色不對了。”
“咱們是夫妻,理應互相扶持,遇到什麼事,不能一個人扛着,多一個人,興許就多一份力。”
見王氏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海瑞無奈,只得將事情的經過如實告知。
在聽完事情的經過以後,王氏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駭之色。
因爲這件事,居然牽涉到了當朝內閣次輔徐階身上。
隨後,只見王氏強行壓下內心的驚駭,在思襯許久後,看向海瑞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你有懷疑的人選嗎?”
待王氏的話音落下,海瑞在思襯片刻後,提出了自己的猜想:“從目前來看,朝中有能力,且有足夠的動機做這件事的人,只有嚴閣老一個人。”
“但目前嚴閣老已經患上了“呆症”,連自理都成問題,根本就做不到這件事,所以我覺得是小閣老在背後謀劃。”
待海瑞的話音落下,只見王氏搖了搖頭,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官場上的事我不懂,但是有句老話說得好,耳聽爲虛,眼見爲實。”
“雖然朝野上下都在流傳,嚴閣老患上了“呆症”,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但畢竟誰也沒有,親眼見過嚴閣老現在的樣子,不是嗎?”
王氏的話,如同一道閃電一般,將海瑞心中的迷惘盡皆驅散。
“對啊,雖然朝野上下都在盛傳,嚴閣老患上了“呆症”,但自始至終,無論是嚴閣老還是小閣老,都沒有澄清過此事,而是任憑其愈演愈烈。”
“說不定這是嚴閣老設的一個局,先示敵以弱,放鬆徐閣老的警惕,然後再等待合適的機會,果斷出手,一擊斃命!”
海瑞想到這裡,不由得冷汗直冒,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
倘若事情真的如他所預想的那樣的話,那麼其中包含的算計,以及牽涉到的人,是難以想象的。
毫不誇張地說,接下來朝野將會動盪不安,說不定,還會危及到如今的大好局面。
一旁的王氏見此情形,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之色,當即上前,出言勸慰道:“夫君,這件事情牽涉太大,你不可擅做決定,明天一早,還是去面見陛下一趟吧!”
海瑞聞言,在看了看王氏那已經略微隆起的肚子以後,嘆了一口氣,出言應和道:“嗯,我知道了。”
……
今天的徐階可謂是神清氣爽,昨晚他做了一個無比清晰的夢。
在夢裡,他達成了多年以來的夙願,成功扳倒了嚴嵩,並且對嚴黨展開了毫不留情的清算,嚴嵩被勒令致仕,就連嚴世蕃,也因爲東窗事發,被推到菜市口去砍了頭。
清算完嚴黨以後,清流的人趁勢上位,並大力平反冤獄,澄清吏治。
朝廷浮現出一片政治清明的景象,可謂是衆正盈朝。
懷揣着這樣的好心情,徐階乘轎去往了紫禁城。
與此同時,呂芳正如同往常一樣,從自己的住處出發,去往幹清宮面見嘉靖。
此時的呂芳,正行走在紫禁城內鋪有整齊石板的道路上,那些忙碌的太監宮女,見呂芳這位司禮監掌印太監到來,連忙停下手頭的活計,退至一旁,向其躬身行禮道。
“呂公公!”
“嗯。”
對於這些問候,呂芳則盡皆以和煦的笑容,給出迴應,沒有絲毫架子。
自從得知皇帝打算讓高拱上位以後,呂芳便悄無聲息地與嚴嵩、徐階兩人劃清了關係。
不僅如此,呂芳還特意叮囑馮保,一定要儘快跟高拱、張居正打好關係。
此時,看着遠處的幹清宮,呂芳的心中,不由得生出許多感慨。
“連嚴閣老、徐閣老也到了退場的時候,距離我呂芳退場的日子,恐怕也不遠了。”
“得早做打算纔是,馮保那邊,也是時候給他一部分權力了。”
“馮保啊馮保,乾爹已經把路給你鋪好了,接下來該怎麼走,就全看你自己了!”
呂芳在感慨完畢以後,搖了搖頭,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向着幹清宮所在的方向走去。
當呂芳來到幹清宮的時候,正好與海瑞碰上。
對於海瑞,呂芳自然不陌生,畢竟,這位可是被皇帝所看重,爲朝廷立下大功,然後被一路提拔到了督察院右都御史的位置上。
不過此時的呂芳,臉上卻不由得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海瑞身爲督察院右都御史,倘若沒有什麼重大的事項,是絕對不會親自跑一趟的。
海瑞見呂芳到來,整個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連忙俯下身體,畢恭畢敬道:“見過呂公公!”
呂芳聞言,瞥了海瑞一眼,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嗯。”
隨後,只見呂芳臉上滿是和煦的笑意,將目光從海瑞的身上收回,出言詢問道:“海大人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呂公公,實不相瞞,在下有無比重要的事,要當面向陛下稟報,只是陛下那邊……”
海瑞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看向不遠處的幹清宮,臉上閃過一絲猶疑之色。
呂芳將海瑞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開口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在這等一會兒,咱家進去替你通報一聲!”
海瑞聽聞呂芳此話,臉上滿是感激之色,俯下身體,向呂芳拱了拱手:“勞煩呂公公了!”
“哪裡,小事一樁而已。”
呂芳在應聲後,便拾階而上,邁步踏上了幹清宮的階梯。
待進入幹清宮以後,只見呂芳如同往常一樣,來到嘉靖的身旁。
此時的嘉靖,在貼身太監的服侍下,穿好袍服,對於呂芳在這個時間到來,嘉靖早已習以爲常。
“奴婢見過陛下!”
“嗯。”
嘉靖見呂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當即擺了擺手,示意身旁的幾名太監離開。
等到那幾名太監離開以後,嘉靖方纔轉過身來,看向呂芳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呂芳,有什麼事嗎?”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當即低下頭,畢恭畢敬道:“啓稟陛下,奴婢在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了等候在幹清宮外的海瑞,他說有極其重要的事,要向您當面稟報。”
嘉靖聞言,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在沉吟片刻後,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嗯,朕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遵命,陛下!”
呂芳在應聲後,未作絲毫猶豫,當即邁步離開了幹清宮。
……
在呂芳的引領下,進入幹清宮以後,海瑞未作絲毫猶豫,當即‘撲通’一聲跪伏於地,沉聲道。
“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起來吧!”
嘉靖聞言,將目光從海瑞的身上掃視而過,擺了擺手,如此吩咐道。
“謝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應允後,海瑞方纔從地上緩緩起身。
海瑞剛從地上起身,便聽到嘉靖那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響起:“朕聽呂芳說,你有極其重要的事,要當面稟報於朕,說吧,到底是什麼事?”
待嘉靖的話音落下,只見海瑞低下頭,忐忑不安地開口道:“啓稟陛下,昨夜有不明身份的人,給微臣送來了一本卷宗,除此之外,裡面還夾雜着幾份口供。”
“上面的內容實在是太過於驚世駭俗,還請陛下過目。”
海瑞說完,便小心翼翼地從袖中將卷宗,以及那幾份口供取出,並將其高高舉過頭頂。
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呂芳見此情形,不等嘉靖吩咐,當即上前,從海瑞的手中將卷宗以及口供接過,並恭敬遞交到嘉靖的面前。
“陛下!”
“嗯。”
嘉靖在應了一聲後,從呂芳的手中將卷宗,以及口供接過,並分外專注地瀏覽了起來。
在翻看卷宗,以及口供的過程中,嘉靖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無比冷峻。
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呂芳見此情形,便知道事情要遭。
根據呂芳這麼多年以來,對嘉靖的瞭解,皇帝發脾氣倒還好,就怕皇帝一言不發。
時間就這麼緩緩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見嘉靖將手上的卷宗以及口供放下,冷笑一聲,自顧自地說道:“平日裡偷偷摸摸搞點小動作,劃拉點銀子,只要能夠把事情辦好,朕可以權當沒看見!”
“可現在,都把手都伸到衛所去了,究竟是誰給他們的狗膽?”
“這羣該死的蟲豸,這分明是在挖我大明朝的根啊,朕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待嘉靖這番殺氣騰騰的話落下,只見呂芳鼓起勇氣上前,小心翼翼地出言勸慰道:“還請陛下息怒,千萬不要因爲此事氣壞了身子!”
嘉靖聞言,只是瞥了呂芳一眼,然後將面前的卷宗,以及口供遞出,冷冷道:“呂芳,你自己看看吧!”
“遵命,陛下!”
對於嘉靖的話,呂芳自然不敢有絲毫違背,旋即,只見其戰戰兢兢地從嘉靖的手中將卷宗,以及口供接過,瀏覽起了上面的內容。
在翻開卷宗的一瞬間,呂芳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駭之色。
卷宗上詳細記錄了徐階背後所在家族,枉顧律法、爲禍鄉里、大肆兼併土地,甚至於參與走私,以及買兇殺人等諸多案件。
除此之外,那幾份被送來的口供,也變相證明了此事跟松江徐家脫不了干係。
在這之後,呂芳猛地反應過來——徐階完了!
雖說這些證據,並沒有明確指向徐階,但犯下這些事的,畢竟是徐階背後所在的家族,要說徐階對此毫不知情,換作誰來也不會相信。
“徐閣老,您糊塗啊,倘若只是兼併老百姓的土地也就罷了,爲什麼還把主意打到了衛所那邊?”
“甚至還因此激起了兵變,這可是陛下的逆鱗啊!”
隨後,只見嘉靖看向海瑞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松江府的這樁案子,目前走到什麼流程了?”
海瑞聽聞嘉靖此話,在思襯片刻後,方纔給出了迴應:“啓稟陛下,這樁案子已經到了三司會審的地步。”
在從海瑞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以後,只見嘉靖沉吟片刻後,回過神來,出言吩咐道:“把案子發還重審。”
“另外,朕任命你爲欽差大臣,親自督辦此案,無論中間牽涉到誰,一併查辦!”
海瑞聽聞嘉靖此話,當即神色一凜,沉聲應道:“遵命,陛下!”
嘉靖聞言,在略微頷首後,將目光從海瑞的身上收回,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
“行了,先下去準備吧!”
“遵命,陛下,微臣這就告退!”
海瑞聞言,在向嘉靖躬身行禮後,未作絲毫停留,轉身離開了幹清宮。
……
等到海瑞離開以後,只見嘉靖用手指按壓着太陽穴,轉過身來,看向呂芳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呂芳,把朱七他們派去松江府,好好查一查。”
“遵命,陛下!”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當即低下頭,恭敬應聲道。
“行了,你也下去吧!”
“是,陛下,奴婢這就告退。”
呂芳在應聲後,便邁着悄無聲息的步伐,離開了幹清宮。
待走出幹清宮以後,只見呂芳將目光從遠處的景色收回,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低下頭,呢喃自語道。
“原來如此,嚴閣老,您可真是深藏不漏啊,居然還留了這麼一手,當真是好算計!”
在得知皇帝派朱七他們去松江府查案的那一刻,呂芳便知道,徐階已經徹底沒有了翻身的可能。
朱七他們,一定會將事情查得水落石出,到時候,松江徐家所做下的那些事,也會一五一十地呈現在皇帝的面前。
到時候,徐家將難逃覆滅的結局,同時徐階這位內閣次輔,也會不可避免地遭受牽連。
“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自己背後的家族爲非作歹,唉,徐閣老,您怎麼就下不去手呢……”
想到這裡,呂芳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之色,搖了搖頭,將內心紛亂的想法盡皆壓下,向着遠處走去。
等到呂芳離開以後,幹清宮就只剩下了嘉靖一個人。
只見嘉靖將目光從面前的卷宗以及口供上收回,用手輕輕摩挲着龍椅上雕刻的龍頭,臉上滿是莫名的神色,無聲自語道:“嚴嵩啊嚴嵩,朕希望到時候,你能夠識相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