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傾雲掀開被子,慢慢從牀上坐了起來,邁步走到了宇文瀟的面前,微微一笑說道:“對不住王爺,我知道你功夫好,輕身功夫尤其獨步天下,因此你若是一見我的面就跑,我根本沒可能追上你,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了。無淚,我與王爺有話要說,你回房歇息去吧。”
除了有些憔悴得過分,宇文瀟的樣子幾乎沒有太大的改變,尤其是那雙眼眸,依然燦亮如星,令人忍不住地想要沉醉其中。看着百里傾雲近在咫尺的容顏,他突然嘆了口氣,費力地說道:“你在……自己的臉上下了毒?”
“一點無色無味的麻藥而已,”百里傾雲輕輕搖了搖頭,有些貪婪地看着面前這張讓她魂牽夢縈的臉,並且順手取過毛巾將臉上的麻藥擦了去,“我知道王爺若還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擔心,看到我病勢沉重的話,說不定會捨得伸手摸一摸我的臉,果然……被我猜中了。王爺,其實你還是擔心我的,是嗎?”
渾身酥酥的沒有絲毫力氣,宇文瀟沒有辦法避開百里傾雲,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越走越近,很快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得鼻息相聞,百里傾雲卻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着宇文瀟。
宇文瀟尷尬得無以復加,卻苦於一動也不能動,半晌之後終於啞聲開口:“你……你看什麼?”
“看你。”百里傾雲淡淡地笑了笑,“我想看一看王爺的眼中是否還有我,我想看一看王爺今夜前來,究竟有何目的!”
百里傾雲此言一出,宇文瀟也同時記起了自己的傷心事,不由費力地冷笑一聲說道:“你就要成爲烏蘭國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還會在乎我眼中是否有你、還會在乎我今夜前來的目的嗎?”
“王爺這話從何說起?”百里傾雲微微皺眉,詫異地反問,“我幾時告訴過你,我要成爲烏蘭國的太子妃?自我進入烏蘭國,盡心盡力幫助端木太子解決了許多難題,唯一的目的便是感動於他,讓他答應放我回金鼎國,我何時答應嫁他爲妃了?”
看得出百里傾雲神情之間無比坦然,毫無半分作僞之意,宇文瀟頓時大喜過望:“你……你說你沒有要做太子妃?”
“自然沒有!王爺這話究竟是聽誰說的?”百里傾雲搖頭,很是不解,“不瞞王爺,到現在爲止,除了我和無淚、還有太子和無痕之外,旁人都只以爲我是金鼎國的使者,沒有任何人知道太子殿下對我有男女之情,這太子妃之類的話又從何說起呢?”
得到如此肯定的答覆,宇文瀟更加喜得兩眼放光,若不是渾身發麻,只怕他早就抓耳撓腮了。可是細細一想,他又皺眉問道:“你若不是要做太子妃,那麼那天晚上爲何在試新嫁衣?還說什麼新娘子不新娘子之類的話……”
那天晚上?百里傾雲凝眉一想,繼而恍然大悟:宇文瀟所說的乃是當日她成功治癒端木清俊的隱疾之後,他曾派人送了幾箱珠寶綢緞給自己。而月無
淚打開之後看到那件桃紅色的宮裝,便纏着自己試一試。自己拗不過她,只得依從。當時月無淚確實說過自己穿這身衣服像新娘子之類的話,想不到居然無巧不巧地被宇文瀟給聽到了。
想到此,百里傾雲不由微微一笑說道:“如此說來,那天晚上我並沒有聞錯,的確是王爺來了,是不是?怪不得我剛把那件宮裝脫下來,便聞到了王爺身上的清新之氣,但是追出去之後卻什麼也不曾發現,我還以爲是我聞錯了呢!不過王爺,你確實是誤會了,那件衣服並不是新嫁衣,而是……”
將宮裝的來歷解釋了一下,宇文瀟越聽越是滿懷喜悅,脣角的微笑簡直已經掩飾不住:“你……你說真的?你真的不曾要嫁給烏蘭太子做太子妃?”
“沒有,真的沒有。”見他翻來覆去只是重複這同一個問題,百里傾雲很有些無奈,拼命壓制着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別的暫且不說,莫忘記烏蘭國君一生只能有一位妻子,他們怎會允許我這有夫之婦成爲他們的皇后?因此這件事太子殿下也不敢輕易跟他父皇母后提及,還在尋找最合適的機會,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而已。”
但願他永遠也找不到,宇文瀟撇了撇嘴,暗中想着,眸子也動人地閃爍着。想要好好跟百里傾雲談一次,徹底解開兩人之間所有的誤會,可是……
抿了抿脣,宇文瀟的眼神再度變得如小動物一般委屈:“你……你先解了我身上的麻藥。”
百里傾雲點頭:“可以,不過你要發誓,在沒有把話說清楚之前,你不會跑,因爲我追不上你。”
宇文瀟幾乎是想也不想地立刻答應:“我發誓,我不會跑,否則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喂!發誓便發誓,說這些做什麼?”百里傾雲嚇了一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取出解藥放在他的鼻端,“這便是解藥,深吸一口氣,麻藥瞬間可解。”
宇文瀟答應一聲,依言深吸了一口氣,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涼芳香瞬間在體內散發開來,整個人都變得說不出的舒暢,原先那種麻酥酥的感覺更是跟着消失不見,身體四肢也活動如常了。
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臂,宇文瀟腳步剛剛一動,百里傾雲便瞅着他說道:“怎麼,王爺要跑?”
“不跑,因爲我還有話跟你說。”宇文瀟搖了搖頭,看向百里傾雲的眼神變得十分柔和,“對了,這裡會不會有人闖進來?若是他們發現了我,或許你會有麻煩。”
“放心,不會的。”百里傾雲略略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我已讓無淚散出消息,說我不小心感染了瘟疫,然後藉此將所有人趕出去,並將露凝齋隔離了起來,不會有任何人敢進來的!”
宇文瀟點頭,略一琢磨之後卻又忍不住叫了起來:“我知道了!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根本不曾感染瘟疫,故意這樣說,只不過是爲了把我騙出來,是不是?”
“不是騙,是逼。”百里傾雲
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清冷,並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來,“我幾次三番聞到了王爺身上的味道,因此確定王爺已經來到了烏蘭國,但卻一直不肯現身相見。因此我才藉着這次鬧瘟疫的機會,用這個方法將你逼了出來。王爺,你既然一直躲在暗處,足以說明你是偷偷來到烏蘭國的,父皇他們並不知情,那麼請問王爺,你此來到底有何目的?”
我有何目的?我只是想你,想見你,也知道我誤會了你,相思難耐之下才會跑來找你的。可是來了之後,卻一直以爲你就要成爲烏蘭國的太子妃,你讓我……情何以堪?
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偏偏全都梗在胸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宇文瀟癡癡地望着百里傾雲在燭光下分外絕美的容顏,眼圈兒居然漸漸紅了起來:“我……”
“王爺?”見他瞬間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百里傾雲登時嚇了一跳,忙不迭地一把抓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有話便說話,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真丟人。宇文瀟俊臉一紅,忙扭過了頭,可是卻同時反手握住了百里傾雲的手,握得那麼用力,彷彿就想這樣緊緊地抓着她,一輩子再也不放開。
百里傾雲並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子,但也承受不住一個成年男子如此大的力道,因此跟着便眉頭一皺嗔怪道:“王爺別捏啦!要斷啦!”
“啊?”宇文瀟吃了一驚,忙不迭地放鬆了力道,“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百里傾雲撲哧一笑,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後正色說道:“王爺,你此來烏蘭國究竟是爲了什麼,但說無妨,事情若是已經忙完,還是儘快回國爲妙。你畢竟是金鼎國的堂堂安逸王,若是被父皇知道你偷偷潛入烏蘭國,再治你個私通外國之罪,那可就麻煩了!”
“箇中利害,我豈會不知?可是我……”宇文瀟長長地嘆了口氣,擡起頭證實着百里傾雲的眼眸,“傾雲,之前我誤會你的種種,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
生氣?換做你是我,你會不會生氣?不過有一點無淚說的很對,你不是神仙,有些事情我如果不說,你便無從知曉,會誤會也是在所難免,我的確不能將全部的過失都歸結到你的頭上,我也有責任。
百里傾雲笑了笑,不置可否:“生不生氣的,王爺還會在乎嗎?何況王爺怎麼知道過去的一切都是誤會呢?莫忘記當初我已經親口承認,我的確跟少情有了苟且之事……”
“我若不在乎,便不會一路追到了烏蘭國。”宇文瀟搖頭,打斷了她的話,“而且你以後也莫要再說與少情如何如何之類的話,我已知道你與少情之間清清白白,以前確實是我誤會了你,是我不對。”
百里傾雲聞言心中一熱,繼而又假裝冷笑起來:“喲!能從王爺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可真是不容易啊!不過我還是不懂,之前王爺不是篤定我與少情之間不清白嗎?怎麼突然如此相信我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