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皇上心中已有定論,那麼不管怎樣,悉聽君便!”她並非不善言辭,只是覺得自己沒有解釋的必要。“爲什麼不說話?”澹臺建成迫近她,似乎一定要她一個解釋。趙舒窈聽了,便又苦笑着搖了頭,驀地,將一雙修長蔥白的玉手給攤開,對着澹臺建成說道:“我沒有什麼可說的!爲了跳舞需要,我自小是從來不留長指甲的!不過既然皇上認定了是我所爲,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還是很好奇,究竟我這雙並沒有長指甲的手,還是能將人的胳膊給抓得鮮血淋漓的?”說着,將自己的手展示給澹臺建成看了看。
“這又怎樣,萬一是你偷偷留了呢?”澹臺建成聽了,心中沉吟一會,方緩緩說道。
“好吧。既然皇上你還是不信,那麼我無話可說。”趙舒窈此時已經不打算多言了。
“趙舒窈,不要表現得如此高傲!究竟……現在的你,是不是無辜,到底還難說!”不知爲何,趙舒窈對弈此事,越是表現得冷漠,澹臺建成的心中,就越生氣!難道……她以爲……憑她所謂趙國公主的身份,他就不會處罰她麼?“那麼……就請皇上好好調查吧!”趙舒窈聽了,心中更是坦蕩了。
“怎麼調查?絲縈說當日你的書房內,只有你和她二人!若你想一直不承認的話!絲縈也是沒有絲毫的辦法指證你!所以……她因爲沒有辦法,纔來求的我!”澹臺建成的心中,已然又裹挾了好一陣怒氣!假如趙舒窈真的行爲不堪的話,那麼,他心底的失望,更是顯而易見的。反正,不知爲何,他不希望趙舒窈的身上有任何的瑕疵!其實……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個道理,他當然懂!但……他就是不願意看到趙舒窈的任何缺點!
見澹臺建成如此執拗,趙舒窈只得說道:“好吧,既然沒有證據,那麼……皇上您,究打算將我怎麼辦?”趙舒窈真的覺得很不耐煩!此時的她,終於看清了方絲縈的醜惡嘴臉!那麼……以後,她在後宮,自是更加要小心翼翼的了!她本來來了雅國皇宮,只想安安靜靜地度日,可……現在自己到底還是捲進了後宮女人的紛爭去了!這違背了她進宮的初衷,亦不是她希望所看到的!
“怎麼辦?”澹臺建成的心中,不禁想起了方絲縈的漣漣淚水!忽地就脫口而出道:“我有一個法子!既然你是我的舒妃,也算是這後宮裡的主人!而……方絲縈自算是個客人!如今客人不管怎樣,畢竟是在宮裡受了傷的!你這個主人總要前去慰問慰問一下的吧!所以……你將方絲縈接到你的宮裡,給她養傷!她的傷好了,你的罪也才消了!”澹臺建成想到的竟然是這個辦法。趙舒窈聽了,心中還是一驚!方絲縈的舉動,招招都是要致他於死地的,而,澹臺建成不但對此一無所知,還……想要她日夜伺候方絲縈?
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恐懼的的事情!她自詡從沒有過類似的經驗!見她低沉蹙眉,澹臺建成的心裡不禁大不悅,他冷冷說道:“怎麼,你不悅?你不願意?”趙舒窈苦笑道:“如此說來,皇上還是認定我是個兇手了!其實,去過趙國的人都知道,凡是練習過霓裳羽衣舞的人,都是不能夠留長指甲的!爲何皇上就是不肯相信我呢?方絲縈的胳膊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也很困惑啊!皇上你問我,我問誰呢?”趙舒窈想了一想,不由認真地說道:“要不……爲了給方絲縈一個公道,皇上你就一紙詔書,將我廢了,以示教訓,或者將我遣送回趙國去,如何?”
趙舒窈不想使自己糾纏其中,她對着澹臺建成就說了這個法子。
澹臺建成聽了,心中更是不悅了!他冷冷道:“我知道你的心,你要的就是這些!我……偏偏不成全你!就是要你,在我的身邊!反正……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明天,方絲縈就會來到你的宮裡,你好生地照料她!她的胳膊,總之是在你的宮裡受傷的!就憑這一點,你也有推脫不掉的責任!”說着,便甩開袖子,大步離開了!趙舒窈聽着澹臺建成的荒謬理論,不禁更是苦笑搖頭。
澹臺建成的話,果然是聖旨!到了明天的時候,果然這一大早兒的,方絲縈就攜了丫鬟蘿兒,簡單帶了個包袱,就到了自己的鳳翥宮門口兒了!待抱琴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趙舒窈時,趙舒窈的口中,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反正,和方絲縈的麪皮已經撕破了,她倒是省了試探委蛇的時間!她沉沉地對着抱琴說道:“好的,我知道了!”說着,她就懷着奇異的心情,緩緩走到了宮門前兒。打開了宮門,她果然看見方絲縈和蘿兒立在外頭!方絲縈看着她的神情是凌厲和怨毒的!其實……當澹臺建成命老太監,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方絲縈後,方絲縈的心,可是激盪激盪再激盪!她沒有想到……澹臺建成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懲罰趙舒窈!天……這能算得上是懲罰麼?
感情她吃了這樣痛的苦,就是爲了要去她那裡,好好養傷的?這……這也未免太過便宜了趙舒窈了吧!但是……澹臺建成是皇上,他的命令又不能不聽!是以,方絲縈是懷着萬般不甘之心,收拾收拾了,到了趙舒窈這裡!
“舒妃,我可是奉了皇上的聖旨過來的!你可是要好好地伺候我!”方絲縈口中,可是將伺候這兩字說得是很重很重。趙舒窈當然聽出了她的意思,也沉沉笑着說道:“呵呵……這個不勞絲縈姑娘操心!我一定會盡我全部的力量,將絲縈姑娘給照顧的妥妥當當的!”趙舒窈第一次發現,自己在趙國宮裡,從來沒有學會,也不需學會的宮鬥,竟然以極快的速度,在雅國的宮裡,學會了!
趙舒窈便將手兒伸出,握着方絲縈的手,朝前走去,方絲縈的手被她握住,一時還動彈不了!趙舒窈握着方絲縈的手,的確是很有力!因爲方絲縈是個長期纏綿病榻之人,而趙舒窈幼年時生活在趙國鄉下,幹過不少活計,加上又習難以駕馭的霓裳羽衣舞,常年下來,手勁兒自是比一般的女子大!方絲縈以爲趙舒窈緊緊拽住她的手,是爲了對自己的報復!趙舒窈又深深笑道:“絲縈姑娘!我竟想不到我的指甲是那樣厲害呢!怎麼輕輕一抓,你立刻就血流滿胳膊了呢?”
反正她一切都已經豁出去,是以問的話,也就非常地直接。直接不婉轉,就是趙舒窈的性格。恨就是恨,愛就是愛,所有的,都來不得半點的勉強!見趙舒窈竟然赤裸裸地將這些話兒,都說了出來!方絲縈一時在之間,竟然忘了怎樣去回答!“絲縈姑娘……絲縈姑娘……我在等你的回答呢!”趙舒窈見她不說話兒,不禁將方絲縈的手,握得更緊更緊了。方絲縈的手不禁覺得疼痛,她忍不住說道:“我說,舒妃娘娘,你將我的手,給捏痛了!”說着,這話時,方絲縈因爲痛,眉頭是蹙得更緊了。
“痛?你還知道痛……你誣陷別人的時候,難道就不知道,別人的心,也在心痛麼?我的絲縈姑娘?”趙舒窈朝她靠近,見此話在她的耳邊,只是低低說着,但握着方絲縈的手,還是鬆了一些。方絲縈聽了,一雙驚恐的眼睛看着趙舒窈,她內心不禁顫抖了一下,這個趙舒窈,似乎看起來……真的不好對付!“我……我不知舒妃娘娘,在說些什麼?”此時此刻的她,只得裝傻充愣。“你知道的……皇上今兒個可是找了我!可是將我好一頓訓呢!若不是我找出了你的一個破綻的話!可是還不知會怎樣呢……”趙舒窈對着她,幽幽說道。
方絲縈聽了,雖然內心害怕,但還是知道自己此時不能在趙舒窈的面前,泄了自己的威風。眼下,誰贏誰輸,可是還沒有定數呢!她……她不能放棄!她在心裡對自己說:方絲縈,擡起你的胸膛來!你和澹臺建成之間,可是有着十年的感情呢!她,趙舒窈算什麼?想到此,方絲縈也彷彿有了勇氣似的,對着她說道:“舒妃娘娘……您還是不要先得意的好!皇上……可是要我在您這寶地兒養傷呢!我若是一日傷口不好,您可就要一日懸着心兒呢!”她這話裡,自是有玄機。
趙舒窈也不傻,也是聽出來這話裡的意思了!她當然知道方絲縈來了,這麻煩也就跟着來了!這以後的一段日子,恐怕自己都不太好過!不過,她聽了方絲縈的話,心中也是升起了陣陣冷意!看來,她是打算和自己死磕到底了!這女人,要是爲了愛,瘋狂起來,真心是讓人害怕!“可是……絲縈姑娘,我在趙國,常翻醫書,還是知道一些藥理的!我聽說,若是胳膊被抓傷了,長時間不治療的話,以後縱然好了,可也會留下一條條難看的疤痕的!”她的話說到這裡,果然看見方絲縈的神情變得異常的難看。
既身爲女人,誰不愛美呢?要是……自己胳膊上的傷痕,真的留下什麼的話,那麼……只見趙舒窈繼續說道:“絲縈姑娘不是一心想得到皇上的眷愛麼?將來,若是要和皇上行雲雨之事的話,這些疤痕若是不消,皇上見了,難保不會覺得大煞風景!”其實這話說得極是浮豔,她自己說了,心中也不由一驚!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只是覺得,雖然自己還是十六這樣的年紀,但是從趙國到雅國,心境可是大不同了!已然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會揣摩人心的婦人了!
方絲縈聽了這話,心中卻是說不盡的懊惱。那次其實就是自己心血來潮,只想早些誣陷趙舒窈成功。可是哪裡知道,澹臺建成不但不將她責罰,反而還令她照顧與她!這可真是荒謬!二人心照不宣,反正表面上看,倒還是手拉手兒的,慢慢往鳳翥宮裡走去。因爲二人捱得很近,說話的聲音也是極輕,是以身後的抱琴和蘿兒,都沒聽清楚她們,竟是在胡說什麼,反正是好一陣嘰嘰咕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