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火車站廣場,兩人感到飢腸轆轆,便到附近的一家小店裡去吃早午飯。城區裡遍地都是羊肉泡饃,味道卻大相徑庭。香緗不喜歡它的味道,只吃了幾口就放在了一邊;安傑廉倒是沒有挑三揀四,大口地都灌下了肚子。香緗問他味道如何,他竟然愣了半天不知說什麼好。
“我們去轉景點吧。”安傑廉說。
“爲什麼是‘我們’?”
“兩個人方便照相啊。”安傑廉傻笑。
出了餐館,雨已經停了,空氣異常清新。他們坐出租車去大雁塔,大雁塔的廣場上已經是人頭攢動了,地面上還殘留着積水,環衛工人一邊清潔着地面一邊掃去污水。四周是古香古色的建築物,裡面可以買到具有盛唐風格的紀念品。
安傑廉一向不喜歡登高的項目,氣喘吁吁地登上高山高樓,卻產生了對景色的心理落差。所以,當香緗提出要登大雁塔時,他卻說照片已經照完了,塔就可以不上了吧。
香緗不理他,執意要上,安傑廉只好妥協了。但他只是允許香緗上去,自己卻連半點想上去的想法也沒有。他就坐在下面的花壇上等着,順便拍一些廣場上的人物。等到香緗來到他面前時,他沒有在她的臉上發現沮喪的神情。
“不登塔你就後悔吧。”香緗炫耀着,“下面我們去哪?”
“現在怎麼開始遷就我了?”
“因爲我剛纔上塔的時候害你在下面等,所以你也要去一個我不喜歡的地方。”
“我怎麼可以那麼自私,當然是要去你我都喜歡的地方了。”
下一站是陝西省歷史博物館,那是安傑廉百去不厭的地方。小時候,他牽着父親的手,流連在展廳裡,看着那些破舊的出土文物。他沒和父親一起去過太多的地方,所以這記憶最深刻的陝西曆史博物館就成了他追憶往事的地方。
展廳裡的遊人稀稀拉拉,燈光昏暗。香緗跟在他的後面,第一次看到這些在大地下沉睡了幾千幾百年的東西。
“爲什麼這些東西會價值連城呢?”香緗問。
“聽過一句話嗎?‘時間就像濃硫酸,能腐蝕掉一切’。可是它們卻在這麼強烈的腐蝕條件下倖存了下來。就好象你我腦海中記憶的碎片,若干年以後,你還會記得多少。”
說話間,安傑廉像是在尋找什麼,他在每個展臺前停留的時間都很少,快速地瀏覽着裡面陳列的物品。香緗在後面跟着他,也沒有太仔細地欣賞文物。終於,兩人來到一個櫥窗前,裡面陳列着一尊犀牛角。安傑廉停住腳步,目不轉睛地看着它。
“很喜歡嗎?”香緗問。
“我七歲時曾經和它照過一張照片,是我爸爸爲我拍的。我爸爸雖然是攝影師,卻很少給我和我姐拍照片。”
對安傑廉來說,這個宮殿結構的博物館裡,隨處可見的是對往事的追憶和隨之產生的痛苦。在香緗看來,他雖然穿着紅色的上衣,但眼睛裡卻能看到藍色的憂鬱。出了歷史博物館,安傑廉就像換了一個人,立刻顯得朝氣蓬勃了。
當返程的公交車路過一家肯德基時,香緗和安傑廉下了車。雖然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都應該先嚐嘗他的美食,但香緗實在受不住那股味道,執意要吃洋快餐。這座肯德基餐廳有三層樓,客流不多,很容易就能找到座位。香緗從錢包裡拿出優惠券,攤到安傑廉的面前問他想吃哪個。
“好啊,你還利用公司的資源打印優惠券。”
“那算我沒拿出來過,你想吃什麼自己出錢吧。”
安傑廉趕緊攔住她,說:“別別,你不是說我守財嗎,那我當然不想多花錢了。”
吃飯的時候,香緗問:“去華山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你不是很獨立嗎,敦煌都一個人去了,更何況只是個華山。”
“華山不是天下奇險嗎,我一個人去沒有照應。”
“你跟我去也一樣沒有照應啊,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四更。”
“你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啊,”香緗假裝生氣,“要不,我買份保險吧。”
安傑廉連忙搖頭,說:“我看,你還是把買保險的錢投資到一副降落傘上比較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