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營回營了,就跟也擔心營地被裁撤合併一樣,把內苑守衛職責交給了甄別後的皇城司親從官。
說是甄別,還不如說是一個遴選訓練的過程。
皇城司本來就是內監中有拳腳底子的,且能力相對強的。當初李憲的箭法算很不錯了,依然不夠親從官的資格,可想親從官沒有無能之輩。
護衛營對親從官進行了系統的培訓,甚至護衛營的教導都介入了,灌輸護衛營的職業理念,樹立了親從官忠誠服從的職業宗旨。
護衛營迴歸也是應有之理,這一點就是朝堂也沒法干預,不管是皇城司還是護衛營,基本上認同是皇家親軍了,不需要朝廷許可。
而新軍,當初趙曦回朝接管汴梁,爲避免不必要的紛爭,壓根就沒有讓新軍佔據汴梁城的軍營,把營地放在了工坊城,每天有專門的馬車負責接送輪班的軍卒。
似乎太子殿下在表明一個態度,那就是,新軍完全脫離於上四軍裁撤合併的事。
就是太子殿下那些個親信,也彷彿沒有了存在感。
這還是呂公著、韓縝等幾人官階夠了,否則整個護衛營的文武官員,朝堂幾乎會全忘記了。
這節骨眼上,護衛營體系的官員,本來都不是張揚的性子,這時候就更低調了。
難不成太子殿下真的沒有其他目的?真的是隻爲代訓親衛嗎?真的是隻想更換護衛營軍卒而已?
文彥博真的越來越看不清形勢了。
“富相,護衛營那些校尉參與了汴梁值守……”
“寬夫,此事殿下與我等幾人有過商議,讓護衛營軍卒分散於各隊伍中。”
“從西征奏報看,在西征時,護衛營軍卒本就是新軍的將領,提前融合無不可。”
現在的形勢連富弼也有點懵。他是絕不信太子殿下會沒有任何目的,也肯定文寬夫跟太子殿下較勁的事會輸。
可現在……還真看不出有什麼意圖。
“富相有意讓護衛營軍卒分散於軍伍?”
“無不可。護衛營軍卒本就來自於軍伍,經過多年的驗證,護衛營的訓練方法也確實與衆不同。如今殿下繼承大統在即,護衛營軍卒再次回饋軍伍,也是應有之道。”
“況且,寬夫,如今唯有讓太子殿下有推進措施,政事堂也方可選擇應對之法。”
文彥博想了想,這都是枝枝節節的事,倒也不影響他的目的。
好不容易纔讓朝廷減少了軍伍的一部分負擔,他絕不容許讓負擔再一次加重。
他現在是樞密使,在軍伍上應該有很大的話語權。
裁撤合併上四軍的方案在逐步完善,越來越多的關於上四軍裁撤的傳言在汴梁流傳,什麼樣的都有。
“如此合併,上四軍的營地將去掉不低於三成,也就是將有三成的營地閒置……”
“太子殿下似乎無意摻合上四軍營地之事?”
“本來此事就不是太子殿下主導。因謀反之事,殺戮甚重。太子殿下爲我等文臣代訓親衛,算是跟朝堂示好之舉。只是文相公……”
“太祖設置軍營並非無的放矢,軍營設置構成了守護汴梁的軍陣,如此無秩序的裁撤軍營,這是在破壞汴梁的軍陣……”
“彥之兄所言極是!太祖設御史臺的目的,也是我等的職責。如今政事堂決策存在失誤,我等豈能熟視無睹?”
這就是矛盾轉移,這就是不爭即爲爭,這就是趙曦所希望的…~帝王只是裁決者,而不是利益衝突者。
原本文彥博擅改提議,並將事件擴大化,是爲了凝聚整個文官體系,阻擋太子殿下擴軍或者提高武將地位,甚至改軍制的意圖。
然而,趙曦這時候毫無痕跡的就退出了,這就讓朝堂原本積聚的懟太子殿下的力量,一下子沒了對象。
戲幕拉開了,總不能就這樣稀裡糊塗的關上吧?
再說了,裁撤軍營勢在必行,也是他文彥博的政績。
趙曦笑了,閱奏摺的時候笑了,笑的很陰險。
“……如今,政事堂執宰無視祖宗法度,無視汴梁百萬臣民安危,不考慮汴梁城防,借太子殿下解決三冗之成果,盲目裁撤軍營……”
“……軍備用之於軍,汴梁駐軍是二十萬還是十萬,取決於軍卒本身的素質。但軍營存在與否卻是汴梁城防軍陣的關鍵……”
穿衣戴帽的廢話太多,老爹的精神頭可沒那麼足。所以,趙曦只是挑着撿着把奏摺有用的話給老爹說。
還真的按着兒子的料想在發展。
再想想所有與兒子相關的事……事情沒結果以前,似乎都跟兒子無關,可發展到最後,受益的偏偏是兒子。
趙禎都不知道怎樣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以前的事,他沒具體分析過,結果如人意,他也沒必要究竟。
這一次是他完完全全的瞭解了兒子的謀劃過程。
蒼天憐憫我趙禎!
御史臺的奏摺是有另外途徑的,這由不着政事堂,這也是祖宗法度之一,避免了政事堂矇蔽視聽。
這祖宗法度也不是一無是處。
“把關於因禁軍裁撤,彈劾政事堂的奏摺歸類……”
趙曦並沒有讓把摺子返回到政事堂……不急!
他文彥博不是拿摺子給自己找麻煩嗎?還是每天不斷的遞。
趙曦沒以牙還牙,他準備積攢上一段時間,積攢到一定的數量,然後再送給政事堂……
“李憲,走皇城司的渠道,通知東川銅鐵礦、懷州石炭礦以及水泥廠、軌道兵等,讓汴梁籍的工兵全部省親。務必儘快!”
應該差不多了,趙曦覺得應該給老文再添點料、加把火。
趙曦並不知道懷州石炭礦的陸彥晨此時正在汴梁,他連這個名字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個林象,更不知道林象已經在軍伍裡把轉民後的待遇誇的天花亂墜。
沒有想到的是,林象在陸彥晨兒子大婚當日,代替陸彥晨邀請了多位陸彥晨早年的同僚。
更沒有想到的是,陸彥晨兒子大婚,酒水會是工坊城五年陳,零嘴包含了汴梁所有夠檔次的新品零嘴。
這幾乎接近一個五品文官家裡辦事的檔次了。
這懷州石炭礦得該多富有呀?
自己這幫人,除了還有一個汴梁人的身份,真的沒任何憑仗在一個礦兵面前理直氣壯了。
而現在……又面臨裁撤合併,職位能不能保住不確定,但依靠軍營的那些收益是肯定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