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送點糖人吧?女孩子都喜歡這種。 ”那女人笑嘻嘻地黏上來,幾番伸出手想要挽住我。
挑了挑眉頭,我注意到這個女人臉上並沒有妒忌之色,也就是說她根本不在意我即將送禮物給別的女人。這其實很不尋常,要知道就算只是普通的女性朋友,當得知男性朋友送別人禮物時不免也會感到不舒服。
“你是誰?”我停住腳步,雙手交叉看着這個女人。
她笑了一聲,不知道是爲成功引起我的注意而得意,還是因爲我的話:“我叫陳靜。”
“不認識。”我點點頭,在陳靜一臉喜色之時又轉身而去。
這個女人來歷不明,若是尋找豔遇早就可以離開了。偏偏要跟在我們身後,毫不避諱地提出意見。
“哎,你等等。”陳靜拉住我的袖子,表情轉爲哀求:“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怎麼說。”我看到這個女人終於肯說出來意了,同時又對弱女子下不了手,只好聽着。
她看了看四周,瑟縮着脖子問我能不能到酒店再說。
這個提議十分誘人,任何正常男人聽了都會浮想聯翩。可我不會,狠狠拍了趙宇峰一掌,讓他收起那一臉的促狹,然後點點頭帶路。
我從陳靜的臉上看到了不安,恐懼,她之所以要到酒店再說一定有其他原因。何況我在別人看來沒權沒錢,陳靜根本不用圖我什麼。
到了酒店關上門,趙宇峰藉口吃夜宵想要逃脫,被我拉了回來。
陳靜喝着手心裡的茶顯得有些侷促。
“說罷,這裡很安全。”我略微揚起頭道,因爲五官敏銳的關係,周圍的動靜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陳靜在椅子上扭了扭身體,這纔開口道:“我的名字你知道了,但你還不知道我就是那家酒吧的老闆。”
我挑眉,現在古都的酒吧已經落魄成這樣了嗎,竟然需要老闆親自出來攬客。再看看陳靜欲言又止的模樣,我把滿腦子的心思放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陳靜得了我的鼓勵似乎膽大幾分,這才道:“其實從你們一進門開始我就注意到了,其實你是一個道士對嗎?”
說對也不對,畢竟我是個偵探。我點頭,繼續聽。
“這件事說起來救長了,現在我唯一要告訴你的就是,其實我酒吧裡的都不是人。或者說那些客人都不是人,只有服務生是。”陳靜身體略微一哆嗦,很害怕的模樣。
早就在酒吧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很多服務生的渾身都被黑氣所籠罩,是鬼纏身之兆。但是一來我不想惹麻煩,二來便是覺得這些晚上纔出沒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撞到鬼,所以不以爲然。
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酒吧裡烏煙瘴氣什麼味道都有,倒是把陰氣給蓋住了。
“道長求你幫幫忙,不然我每一日花出去的都是錢,收到的卻是冥幣,這生意實在做不下去啊。”陳靜滿臉疲憊:“從那些鬼來的那一天起酒吧就沒有再盈利,我被脅迫着趕走真正的客人,拿出最好的酒來給他們喝。爲此賣掉了我精心準備的婚房,未婚夫也因爲不理解離開了。”
恍然聽起來真是一件人間慘劇,我卻只是笑笑。陳靜想必還有什麼沒說,一隻鬼如果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無緣無故糾纏於凡人的。
陳靜看到我笑了,有些緊張地嚥了咽口水,收起臉上的苦澀道:“道長,你需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夠幫我這一回。”
既然談到錢,我就不得不慎重了。反正這個陳靜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無論有什麼苦衷都大不過生死不是嗎,陳靜就算沒有直接下手害人,也定是幕後推手之一。
先表明了我是鬼的偵探所的偵探後,然後纔開始告訴陳靜我的酬金一向多少。當然我刻意擡高了價格,就算不能讓陳靜知難而退,讓她吃癟也是好的。
陳靜猶豫片刻,終於咬咬牙答應了。先用手機銀行給我轉了訂金,我們才繼續談下去。
“你是不是應該還有什麼沒告訴我?”我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心中暗暗讚歎這家酒店服務不錯,這個椅子看起來硬邦邦的,坐上去卻十分舒服。
陳靜垂下頭極力否認。
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道:“你可想清楚了,莫不是忘記了什麼。要知道到時候捉鬼時也不可硬來,若是少了些資料就難辦了。”
這番話起到了效果,陳靜渾身一顫,最終還是開口了:“其實來我酒吧裡領頭的那隻鬼,是我的前夫。而這家酒吧原本是他的產業之一。”
前夫?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陳靜,真看不出來這麼年輕的女人還嫁過人。
陳靜被我看得一臉羞赫,卻也不再言語。不過她不說我也猜到一二,陳靜爲財嫁給老男人,然後又爲財殺了他。所以陳靜的前夫變成鬼之後纔會來騷擾。
這麼一解釋就通了,前夫知道陳靜愛財,所以沒有取陳靜的性命,而是一步步地將陳靜逼到角落,讓她眼睜睜看着錢財流失卻又無可奈何。
一隻鬼能有這樣的心計,想來生前的時候作爲不小。奈何被美色所誤,最終釀成慘劇。
收錢辦事,我也不同情陳靜的前夫,但同時我也不覺得陳靜可憐。兩個人只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關我屁事。
安慰了陳靜幾句,讓她回去等待消息。然後我就呼呼大睡起來。
一覺睡到天亮,趙宇峰的牀上凌亂一片已經不見人影。打開門,就看到陳靜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憔悴的臉上可以看出,這個女人一夜未眠。
想必她是擔心我捲款逃跑吧,畢竟昨晚我除了問話以外什麼都沒告訴她,包括自己的姓名。
跟着陳靜到了酒吧,現在還是早上,酒吧的門口掛着休息的牌子。裡面橫七豎八躺着正在酣睡的服務生。
陳靜叫醒他們回家睡覺,然後纔跟在我身後。
酒吧的佈局本身就有問題,地勢偏低又臨近河流,因爲鬼物常來往所以陰氣森森。
而酒吧的四周當初爲了別緻,特別種了許多樹,現在這些樹都無人打理長勢喜人,幾乎將酒吧都蓋住了。
陳靜侷促不安地走在我後面,時不時問上兩句。有點東西對於普通人來說知道多了反而多疑,所以我索性撿了一點無關緊要的告訴陳靜。
酒吧的門被關上,窗簾也遮得嚴嚴實實的。我看着一個角落,忽然輕笑一聲低喃道:“出來吧。”
角落裡的那片黑影晃動了一下,速度很快卻沒有人出來。但是我知道這不是幻覺,擡步走過去,我用早就準備好的桃木劍憑空一刺。一個人影被逼了出來。
那人影顯得有些狼狽,站穩後張開大嘴對着我笑了笑。
“陳靜的前夫?”我道。
他點點頭,看看陳靜再看看我不說話。
陳靜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一聽到我的話顯然有些慌了,死死拉着我的袖子不敢上前一步。
我甩開陳靜,繼續和那鬼魂對話。
“你看,你所記掛的人已經怕成這樣,何必再抓着執念不放?”我神色淡然。
這一路一來我想了又想,覺得陳靜的前夫定然不止是想毀了陳靜,應該有更加深沉的理由,那就是愛。
人人都說老夫少妻,丈夫愛的是美貌妻子愛的是錢,我看不盡然。兩個人之間相處久了,就算是條狗都有了感情。而我查了查,陳靜的丈夫一生只有兩個妻子。
說實話,陳靜這個年紀不算小了,那張臉也沒有多好看。既然她丈夫願意娶,那一定有着愛的。
果然我說完這句話以後,那鬼魂渾身一震,用着複雜的眼神看向陳靜。
“因爲你來了,她過得很苦。賣掉了房子,不惜用自己來作陪,這是你想要看到的嗎?”我緩緩勸解着,聲音有些空靈。
鬼魂慢慢往後縮,雙手懊惱地抱住頭輕輕搖晃。他還不肯相信,不認爲自己的出現給愛妻帶來了困擾,也不相信愛妻會害怕他。
人性未泯,還有得救。我順勢提出爲他超度。
“可是,下輩子我就會和陳靜錯開了,不是嗎?”鬼魂終於說話了,沙啞又帶着猶疑。
我搖搖頭,告訴他:“不一定,等你到了地府可以申請暫時不投胎,等陳靜下來了再一起。這樣,下輩子你們還可以做夫妻。”
“那我爲何現在不殺了她,隨我投胎去?”鬼魂的眼神古怪,似是不忍卻又抵不過心頭的執念。
我輕笑一聲,道:“無論是人還是鬼,做過的事情在地府的冊子裡都有記錄。若你真的殺了陳靜,那對不起下輩子她做人你做畜生,你覺得還有機會在一起嗎?”
鬼魂恍然了,終於苦澀地笑了笑隨即答應讓我超度。
布好法壇,我讓趙宇峰看着陳靜,然後纔開始閉上眼睛嘴裡唸唸有詞。耀眼的光芒從鬼魂身上發出,他依依不捨的最後看了愛妻一眼,還是走了。
等光芒退散後,陳靜愣在原地發呆,任趙宇峰怎麼喊都不做聲。
我沒有理會陳靜,繼續收拾着地上的殘局。恩,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千萬別亂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