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玉一想起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秦白薇,心裡就忍不住有些鄙夷,她比不上別人,但是從小到大,高華梅就一直叮囑她,秦白薇那賤丫頭永遠也只有給她提鞋的份兒,她穿戴吃用都是最好的,那丫頭可都是挑她不要的東西呢!
這樣白衣飄飄風度出人的漂亮姑娘,怎麼可能會是秦白薇?宋雪玉瞥了下嘴巴,壓根從心裡就沒相信過秦白薇母女會有本事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她看了一會,瞧着周圍的人都慢慢散了,也覺得沒什麼意思,自己又去別處逛了。
百魚齋第七家分店開業,老闆和小老闆都來了,這會兒小老闆正應付完了來祝賀的那些朋友回到二樓的小會客廳。
秦文青看着女兒進來,忙笑着招呼她過來坐,道:“怎麼樣,累了吧?今天來的人可真不少,我還怕你忙不過來,催着凌絮把那邊老店的帳記完了來幫你呢!”
“不用,都是些認識的人,周家的夫人和太太們來了好幾位,陪着多說了會兒話。”秦白薇坐下來先喝了一杯茶,她一身白衣素雅,衣袖衣襟上都鑲嵌了同色的雲錦,華美漂亮,坐下來的時候光線落在衣袖上,隨着她的手臂起落帶起一陣浮光掠動,越發襯得她整個人漂亮恬靜。
秦文青看在心裡,一陣的滿意,連連點頭道:“你做的對,周家太太這次幫了不少忙呢,工商許可證就是她幫着辦的,要不然也趕不上這麼好的日子開張。”
凌絮從裡面的內室端了兩盤點心出來,還冒着熱氣,她把點心和粥一起放在秦白薇跟前,笑嘻嘻道:“乾媽,您放心吧,就算趕不上今天的好日子,我保準也給您算出個更好的日子來!再說了,咱們這生意也不是靠算的,這麼多年的老店了,大家也都認準了咱們家的風水魚好呢!”
秦文青招呼凌絮也吃一碗熱粥,看着這兩個孩子越發覺得滿意,感嘆道:“這幾年也多虧了你,要不是你算的又準又好,一張巧嘴會說,咱們家的生意也做不得這麼大!”
凌絮還是跟之前一樣愛笑,她來了秦家三年了,雖然性子跳脫不愛讀書,但是憑着那股小聰明竟然提前高中畢業了,只是大學卻是不怎麼愛上,只說要多留在秦家幫襯着打點生意,做點自己的老本行。
凌絮的師傅是個道士,這個小道士最拿手的就是看陽宅風水,羅盤握在手裡,頗有幾分大師的手段,看的又準又好,配合上秦家的風水魚,還當真留下了幾則佳話,越發有人追着來買風水魚了,一擲千金的大商人爲數不少。
秦白薇體內有白霧小魚做根基,養出的風水魚比別處的更有靈性,加上凌絮的手段,當真是無往不利,短短几年就由之前的三家分店開展到了如今的七家。
秦文青如今成了名副其實的女強人,她這麼多年也歷練出來了,作態也遠不是當年那個苦悶的女魚販可比,如今一顰一笑都有些風範。因爲有秦白薇的白霧包養,她的身體沒有了病症,而且也常吃凌絮燉的中藥調理,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瞧着還是三十歲出頭的模樣,倒是比剛來的時候更有氣質,也更漂亮了。
秦文青聽着這兩個寶貝女兒說話,都稀罕的不得了,她握着秦白薇的手,道:“這家店留着給你管,你儘管打理,賠了也不礙事,就是練練手。賺的錢你拿着花用,也是大姑娘啦,該買些胭脂花粉的塗塗抹抹,將來呢,這店你也帶過去,貼補花用。”
秦白薇這幾年跟李錦然形影不離,她們小的時候雖然也是如此,但是年紀大了,身量都長開了,這麼瞧着倒是讓兩家大人心裡都有些數了。李老和駱老雖然沒明說,但是駱老夫人和李家的那些嬸孃伯母都來瞧過秦白薇,留了不少的東西,對待秦文青也是客氣有禮,顯然是在提前做工作。
秦文青也不是迂腐之人,李錦然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那麼小個孩子一點點長成了大小夥子,說實話,要她把女兒交給李錦然,她也是願意的。找這麼一個知根知底的人,總比半路冒出來的要讓她放心。
凌絮如今還是梳着兩條馬尾辮,她模樣漂亮如薔薇,說話偏偏也是活潑伶俐帶着刺兒一般讓人又愛又怕,但是遇着秦文青,這刺也變成了軟刺,收了起來。凌絮吃了一口粥,笑着道:“白薇姐可不擔心沒錢花,錦然哥那些小金庫可都是她拿着的呢!上回我都瞧見啦,好厚的一個信封……”
她比劃了一下,倒是惹得秦文青和秦白薇都笑起來。
秦白薇道:“你眼睛倒是好用,他上回給我的是炒期貨的錢,前幾天有批黃豆不錯,我讓你也拿出些錢來一起做一下,你又不肯。”
凌絮搖頭晃腦道:“我纔不呢,你倆親親熱熱的說話,我去了那豈不成了電燈泡啦!”
秦白薇哭笑不得,道:“我們不過是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哪裡成了你說的這樣……”
凌絮眨了眨眼,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樣。秦白薇忽然想起那天李錦然非讓她坐在他腿上做企劃書的事情,嘴角動了下,到底沒有敢反駁。
這麼多年下來,被凌絮撞見了不知道多少次,她現在已經不會再臉紅了,但是多少還有些無奈。李少爺的工作她做不通,那人向來霸道,說了反而會惹得他挑眉得寸進尺的欺負自己,不過是被凌絮戲弄幾句,隨她去吧。
秦文青倒是對這兩個女兒一視同仁的疼愛,她聽見凌絮說,忍不住就想起凌絮的可憐身世,一個從小沒有爹媽的孩子,長到這麼大可真是不容易。她忍不住握着凌絮的手,安慰她道:“小絮啊,你也別擔心乾媽偏心,等明年乾媽也給你準備個店鋪,跟你姐姐的一樣,你放心,乾媽忙了這一輩子,這些就是給你們倆姐妹留下的。你和你姐姐好好的,乾媽給你們一人一份厚厚的嫁妝,保管體體面面的嫁過去呢……”
凌絮難得被說的臉紅,自己撓了撓臉頰,又笑道:“那我也努力,只是好男人姐姐已經得手了,我可得再加把勁兒!”
一席話說的大家都笑了,一屋子溫馨。
李錦然進來的時候,還沒等推門進去,就聽見她們在笑,忙碌了一天的心情都放鬆下來。他推開門,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道:“秦姨,在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