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絮略休養了幾天,就來找了李錦然,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把之前凌老留下的土地捐給當地的一所醫科大學,當了學校裡的生態試驗田。
醫科大學是當地政府出資引進的,爲了保住當地的生員也會極力維護學校的利益,一小片藥谷倒是也不放在眼裡,而且還是私人名義捐獻的,更是點頭應允。
李錦然見凌絮態度已決,就幫她牽線搭橋,帶着她去辦完了交接手續,除了留出一小塊自用之外並無保留。
只不過捐獻途中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幾個賀家男人帶着村裡人找上門來,擺明了要抓凌絮去公安局。
“那個小道士裝神弄鬼的,是個小偷,是騙子!騙了我們不少錢呢,不能就這麼放過他,要帶他去警察局!”爲首的男人這麼喊着,一臉的凶神惡煞。
後面跟來的幾個似乎都是跟他有親戚朋友關係的人家,跟着一起喊起來,一時聲勢鬧的挺大。
李錦然他們住在當地雷達部隊,自然外面還有站崗的士兵,雖然沒動武器但是那些兵哥也用身體攔住了那些人,呵斥他們回去。“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肅靜!都退回去!再說一遍,往後退!”
那個帶頭鬧事的賀家男人倒三角眼裡兇光閃過,原本的那點心虛在瞧見部隊招待所慢慢走出來的凌絮時,一時全部變成了狠意,他推搡了一下前面的士兵,大聲喊道:“當兵的了不起嗎,當兵的就能包庇小偷了啊!你別攔着我,哎,你別碰我,我喊了啊……真喊了!當兵的打人啦——!!”
這些人胡攪蠻纏,弄的招待所附近不少人都圍觀過來,一時議論紛紛。
攔在門口的那幾個兵哥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這些刁民,被他們喊的滿臉通紅,當真是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砰——!!”
響亮的槍鳴聲在空中迴盪,把鬧事的人羣震得一下停下了動作,空氣裡帶着點硝煙的味道一點點的瀰漫開,很淡,但是也冷意森然。
李錦然把槍收回腰間的槍套裡,手指還沒鬆開槍柄,慢慢踱步到招待所門口,挨個細細打量了那些來鬧事的人。很好,凌絮畫中的那些兇手,倒是來的一個也不少,全到齊了。
“你、你是他們的長官吧?你怎麼能開槍……”爲首的賀家男人哆哆嗦嗦的開了口,他眼神裡那點裝出來的強悍已經被剛纔那一槍擊的粉碎,早就嚇破了膽子。“你這樣做是違法的!”
李錦然看着他,笑了道:“哦?你還知道什麼是違法啊,那你們這些人……”他伸出手指點了幾個,不知有意無意點的全是那日在湖邊害凌絮的人,“你們在軍部直屬的部隊前聚衆鬧事,肆意喧譁,我不知道你們地方上的人怎麼處理的,按照軍事法庭的慣例,這可是要先關一段時間吃點苦頭的。”
李錦然說的語氣平穩,又點出了那幾個最心虛的兇手,一時讓那幾個人心裡忐忑起來,他們沒認出面前的這個人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單看他一米八出頭的身高,全然當成了部隊的小首長,一時噤若寒蟬。
“那,那您也先開槍了啊,我們並沒有鬧事……還沒鬧起來……”人羣裡有人躲在後面硬着頭皮喊了一聲,一時讓其餘的人跟着應和起來。
李錦然鷹隼一樣的眸子盯緊了那個人,直看的那人眼神閃躲,李少爺挑眉道:“部隊在常規訓練,野外打靶的時候,是允許有人員傷亡的。”
他這話說的突然,那幾個人略微一想,頓時緊張起來。這、這分明就是威脅!這說可以打死人不償命嗎……
“我剛纔打的是空包彈,打中了人不過疼點,死不了。”李錦然似乎看透了他們的想法,又笑了笑補充道。“而且我是在部隊駐地開的槍,你們自己不呆在鎮上,擅自闖入軍營,中了槍又怨的了誰?”
那些村民臉色都變了,他們可不懂什麼空包彈不空包彈的,子彈就是子彈,剛纔都聞到硝煙味兒了,打在身上怎麼可能就是疼一點?!交情再好,命也只有一條,當即就有人折返回去匆匆走了。
有了一個開頭,另外那幾個也動搖了,不過李錦然手疾眼快,厲聲道:“東北方位左二!東南方位三名嫌犯全部捉拿扣押!”
他喊的快,身邊的兵哥反應也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衝了出去按住了那幾個想跑的賀家男人,雷達部隊裡沒有手銬,倒是有不少鎖繩,按住了就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那幾個男人嚇得腿都發軟了,他們在賀家小鎮橫行慣了,當地的派出所見了他們也都因爲賀老醫生的名聲禮讓三分,要知道哪個領導沒個病沒個災呢!但是這個小小的雷達部隊讓他們踢到了硬石頭,一下沒拿捏穩,幾乎摔斷了腿!
“你憑什麼抓我們!憑什麼……我們又沒犯法!”
“對!你沒有權利抓我們,我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人民子弟兵就這樣對待人民的嗎?!你們放開我,我要去見派出所的劉所長!”
幾個人吵吵嚷嚷還不服氣,李錦然也不惱,他二叔手底下收的可都是兵王,那幫陸戰隊的尖刀們哪個當年不是刺兒頭,收拾個把人簡直就是小意思。
李少爺懶洋洋道:“好啊,你們不是要見什麼劉所長嗎,那成,在這等着,小爺給你們請去。”
旁邊幾個兵哥得了口令,立刻拖着這幾個鬧事的人去了後面關緊閉的小黑屋,一人一間扔了進去。小黑屋說是屋子,其實就跟個籠子差不多,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吃喝拉撒都在這麼個小地方,蹲的你腿麻,但是站又站不起來,最刺兒頭的兵扔進去兩天也老實了。
李錦然一下就關了這幾個人三天,三天就給了半瓶水,沒給一點吃的。
等他慢悠悠請來了所謂的劉所長的時候,那幾個人都餓的眼睛發綠了,眼睛裡一點都看不到劉所長,就看見面前桌子上的白水煮雞蛋。五大三粗的男人瘋了似的衝上去,一手抓着三五個雞蛋,也不剝皮,帶着雞蛋殼就往嘴裡塞,咬住了連蛋殼一起生嚼着吞嚥下去。
劉所長看着這一幕看的頭皮發麻,忍不住在椅子上抖了一下,他不過是管轄這小小的一個鎮子,這裡原本就是賀家人的地盤,多年來一直沒幾個案件讓他偵破,幾本就是賀家的一言堂,如今瞧着賀家那幾個不可一世的二世祖們吃成這樣的熊德行,劉所長心裡咯噔一下。
那幾個人還在吃着,咀嚼蛋殼的聲音跟吃沙子有點像,咔嚓咔嚓的聽在人耳朵裡慎得慌,劉所長自己忍不住吞嚥了下唾沫,渾身發毛。他小心看了對面坐着的那個年輕人,一身路站迷彩軍裝,肩膀上倒是沒佩戴肩章,看不出什麼軍銜,不過瞧着那一身貴氣和做派,顯然是來頭不小的。
“請問……這幾個人是犯了什麼事?我們接到報案,特意來了解一下,有什麼需要的一定嚴肅處理。”劉所長小心的開口,試探着道。他來的時候已經打聽清楚了,這幾個人不過是聚衆鬧事,還鬧到了部隊門口,這些當兵的不過是想給他們一個教訓罷了,他擺足了姿態,面前這位一臉煞氣的小爺估計也該滿足了……
“謀殺罪。”
劉所長愣了下,頓時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那個年輕軍官,眼睛瞪得滾圓——謀殺?!
旁邊那幾個忙着搶雞蛋吃的賀家男人心裡也咯噔一下,徹底沒了着落,他們看了李錦然,又看了後面慢慢走出來的一身灰色道袍的凌絮,嘴裡那點雞蛋徹底演不下去了。
劉所長勉強笑了下,道:“謀殺罪這個也太……太牽強了,他們都是我轄區裡的好村民,平時也就爭強鬧事一點,不會這麼嚴重吧,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李錦然手指在旁邊的茶几上隨意敲了兩下,側頭看了凌絮道:“這個人是受害者,她親自指正,我想並沒有誤會纔對。哦,對了,部隊裡也有軍醫,傷檢證明已經出來了,我們這邊可以備份一份給你。”似乎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李錦然一雙眼睛又彎了下,上下打量了那個劉所長道:“既然牽扯到命案,這件事或許不是你能做主的吧,我建議你儘快上報的好。”
劉所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臉皮抽動了兩下,努力做了一個笑模樣道:“是,確實得儘快上報。”
那邊幾個賀家男人顧不得搶吃雞蛋了,支支吾吾的衝劉所長喊話,但是三天來他們在小黑屋裡嘶嚎,嗓子早就啞了,又吃了些乾巴巴的雞蛋,這會兒只噴出些碎末,一句話也說不清楚。
劉所長年紀也大了,原本就是快退休的人,當地軍部和地方爭鬥本就厲害,他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這會兒寧可兩不相幫,見那幾個賀家人還往他這邊靠,忍不住嫌棄地退後了兩步。等着李錦然他們拿了傷檢報告,也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