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丁雲騰達成協議之後,丁雲騰將我帶到二樓的一個大房間,說:“毅兒,這是爸特意爲你安排的房間,今天你就搬進來住吧?”
這個房間有二十多平米,地面鋪的是紅木地方,一張寬大的席夢思窗靠窗擺放,窗戶上方掛有一個空調機,敞開着的窗戶外,綠草茵茵,幾株高大的相思樹散落期間,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做響。
我多看了幾眼這個裝修得很豪華的房間說:“對不起,我不想這麼快就搬進來!
丁雲騰驚訝地看着我,問道:“爲什麼?你是不是還恨我?”
“那倒沒有!”我轉頭以真誠的目光看着丁雲騰,說:“我既然已經原諒你,就不會還把怨恨埋在心裡,估計你還不瞭解我的脾氣,事實上,我不是一個睚眥必報,心胸狹窄的人。也難怪,你我雖然相認有很長一段時間,但沒一起生活過,相處過,你對我的瞭解還不夠深!”
丁雲騰臉上的肌肉抽搐着,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說:“兒子,你這分明就是在責怪我!”
丁雲騰是我父親,他痛苦,我這個兒子的應該受他情緒的感染也難過纔對。可此刻我的心情出奇地平靜。不知道,這算是成熟呢,還是因爲怕受到傷害而像被觸到的含羞草似的緊緊地把自己那顆敏感的心裹起來?
我淡淡地說:“真不是這樣的,丁總!我只是想在搬進丁家之前,給自己幾天時間,清理一下自己心中的不良情緒,我只是打算以最佳的狀態進入丁家。希望你能諒解!”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喊我丁總!”丁雲騰苦笑一聲說,見我不做聲,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有點無耐地說:“好吧,你畢竟已經是個大人,我尊重你的選擇!”
丁雲騰略微痛苦和傷感的神色並沒有喚起我心中的憐憫,他哪裡知道,此刻的我因最心愛的女孩唐瀟瀟生死未卜,心裡有多痛苦,多難過!
我的目光透過窗戶看着天上的白雲入神,腦海裡滿是唐瀟瀟的笑容,恨不得有一雙翅膀,立馬飛到唐瀟瀟身邊,將她救出來。
我陷入沉思如此之深,以至於忘記了周遭的一切,等回過神,丁雲騰已經不在身邊。
風,呼呼地灌進來,將深黃色的窗簾吹得啪啪昨響。起身出了房間,空蕩蕩的走廊只有我一人人。
手扶着精緻的紅木欄杆,轉頭往下看,偌大的客廳,丁雲騰自己一人坐在沙發上。茶几上,一個精緻的杯子裡,幾片茶葉在熱開水中舒展開身子,幾縷蒸汽嫋娜地上升,帶來沁人心脾的淡然清香。。
雖然沒看到丁雲騰的表情,但我能猜出,此刻的他必定很看落寞!有再多的錢又怎樣?能買來滿堂的歡笑嗎?堂堂福布斯大富豪也有落寞的時候!想必,他此刻心裡也是苦楚的吧!
剎那間,一絲惻隱之心涌起,很想下去跟他說說話,解解悶,可一想自己受過的傷害,這個念頭頓時煙銷雲散。我終究還是沒能勇敢地跨出那一步。難道丁雲騰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隻可遠觀,不能接近嗎?我什麼時候才能和他有正常的父子關係?
本來打算等丁雲騰起離開,或者進入房間,我再悄悄出去,可他卻老是這麼坐着,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我只好硬着頭皮下去。
走近丁雲騰,我故意把腳步踩得很響,甚至假裝咳嗽了幾聲,可丁雲騰始終沒反應。
等走到他跟前,我才發現,他已經睡着。濃黑的眉毛下,雙眼緊閉着,眼袋比幾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他時更加大了一些,加上白色增多的雙鬢,使他看上去更加滄桑。
我不禁暗自感慨,歲月就是這麼無情,不管是地位有多顯赫,它終究要在你的臉上刻下深深的痕跡。不管是誰,都逃不掉這個規律!
看着這張酷似我的臉,我那封閉着的心不知不覺地打開,一股股酸酸的熱流涌了出來。這個人無疑是我的父親,身爲他的兒子,看着他老去,我如何不感傷、難過?臣忠君,兒孝父,他固然對不起我,可我對他盡過多少孝?
內心愁腸百結,深情地呼喚起來:“爸!……爸,你知道嗎?兒子其實很想好好做你的兒子,好好孝敬您,可是爲什麼呢?爲什麼你之前深深地傷害過我?你知不知道,你對我的傷害使我心生畏懼,我不得不跟你保持距離。事實上,我心裡是有你的。你我失散了這麼多年,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把你當仇人?我之所以對你冷淡,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也許你並不知道,在我冷酷的外表下面,藏着一顆滾燙的心!”
“說真的,我情願你沒有錢,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那樣的話,你就不會有那麼大的架子,那麼大的脾氣,那麼霸道和專橫!那樣,我一定能跟您好好相處。我們父子間一定是和和睦睦、快快樂樂的!”
“我媽已經不在人世了,您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我豈能不在乎你?不過,你和我應該是不一樣的,你畢竟還有愛你的妻子和另外一個兒子,他們肯定也很在乎你。從這點上來說,我對你的感情和你對我的感情,是不平等的。在親情這一塊,我全部的感情都寄託到你身上了,而你對我的感情,絕對不會是全部寄託在我身上的!也許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你才幾次傷害我吧?”
想到這裡,鼻子便酸溜溜起來,淚水猴急地要噴涌而出。我咬咬牙,拼命地把淚水吞了回去,舉步便走。不知是腳步急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驚動了丁雲騰,他醒了。
他喊道:“毅兒!”
我停住了腳步,卻不敢回過頭,因爲我的心潮還在劇烈地起伏着,我怕回過頭,眼淚會狂*來。要是以前,丁雲騰沒傷害過我,那倒沒什麼,我可以在他眼前,甚至撲到他懷裡,盡情地哭個夠。
但是現在不行!在他面前,我不能當個弱者。否則,一旦接近他,我可能會再次受到深深的傷害!
我穩定了一下心情,淡淡地說:“你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剛纔不知道怎麼的,我坐着坐着,就睡着了。你這就走了嗎?要是沒什麼急事的話,咱們父子倆坐一會兒唄?”
此時,我已經將心門緊閉,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我轉過頭,衝丁雲騰微微一笑,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要跟我談?”
丁雲騰輕輕地搖搖頭:“沒什麼事,就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
“既然沒什麼事,那就改天再談吧!我自己還有點事兒呢!”
“哦,那好吧,那就改天吧,反正咱們父子有的是機會!”丁雲騰說,眼裡掠過一絲失望。
我轉身便走,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一件事,回過頭,說:“茄茄和瓜瓜,您現在安排她們當我保鏢了,對嗎?”
“是的,有什麼不妥嗎?”丁雲騰反問道。
“沒什麼不妥!”我說:“我只是想確認一下!”
丁雲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說:“我是安排她們倆當你保鏢沒錯,但是,規則還是跟以前一樣,你做錯事,她們不會保護你!”
“你放心吧,我現在的脾氣雖然跟以前不一樣,但我自認還是個好人!”我說,語氣依然是淡淡的。
“那就好!”丁雲騰有些傷感地說,停了片刻,繼續說:“咱們家離市中心有點遠,出入沒有車不方便,車庫裡有好幾輛車,車鑰匙都掛在牆上,你進去挑一輛吧,你喜歡開哪輛就開哪輛!”
我應答了一聲,在丁雲騰失望的目光中走出了豪宅,來到了車庫。正如丁雲騰所說,車庫停了好幾輛豪車,什麼勞斯萊斯、蘭博基尼、法拉利,奔馳等等,我數了一下,竟然有十二輛。這哪裡是車庫?簡直就是車行!
我不想太張揚,挑了一輛價值一百多萬的寶色寶馬車。驅車駛出院子,見洪婷婷和洪冰冰姐妹花守在院門口,她們倆均穿着白色的超短裙,那白嫩修長的大腿,彷彿兩根玉柱,晃得我眼花繚亂。
見到我,洪冰冰彷彿猴子似的,一下子蹦到寶馬車前,招手攔車,大喊道:“大少,快停車!”
我踩下剎車,把車停下,洪婷婷和洪冰冰開門上來,坐在後座。
“大少,咱們這是要上哪兒去?”洪冰冰從後面探過頭來,問道。
我想了想,說:“去一個你們倆去過的地方。”
“我們倆去過的地方?那是哪兒?”洪冰冰眨巴這大眼睛問道。
我淡淡地說:“去了你們就知道了。”
“好吧!”見我沒詳細回答,洪冰冰有些不高興。
驅車盤旋着從半山腰下來,洪冰冰從後視鏡中多看了我幾眼,說:“大少,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爲什麼這麼不開心?”
我心裡一陣苦笑,唐瀟瀟是我最心愛的女孩,她身處險境,我能開心嗎?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勉強地笑了笑。
洪冰冰說:“大少,要不這樣吧,我和姐姐唱歌給你聽,讓你樂一樂!”
說完,這對漂亮的姐妹花便唱起歌來:
“茄茄喜歡吃茄子,吃呀吃茄子,茄子越大越好呀,越大越好!”
“瓜瓜喜歡吃黃瓜,吃呀吃黃瓜,黃瓜越大越好呀,越大越好!”
從後視鏡中看到她們倆扭着大臀的滑稽模樣,我不禁笑出聲來,難過的心情稍微有所緩解。